“哪里哪里,你们振轩那才叫优秀呢!这小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一直拿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宝贝!”冷大力捋着他那撮小胡子,笑得意味十足。
他这话说得简直比郭太太还要露骨,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是在向全世界昭告——他十分想把女儿嫁到郭家去!
这态度就让冷天薇当真有点受不了了,她见不得老爹那副硬凑上去的德行,忍了有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借故去上洗手间,暂时离开了雅间。
“冷小姐?”一出雅间,她还来不及喘息,就遇上了白三娘。她正从楼下上来,身旁的掌柜,手里还拿着一瓶葡萄酒,很显然,他们正打算去拜会雅间中尊贵的郭氏夫妇。
“白姐姐,你来啦?”冷天薇望着她,有些尴尬。
“你怎么了?”白三娘一向敏锐,她不过看了她两眼,便捕捉到了她情绪的起伏。
“我……”冷天薇欲言又止,她不知该怎样和白三娘解释自己此刻的窘迫,措辞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放弃,“没什么,只是里面有些闷,我想出来透透气……”
“哦,”白三娘听了这话,倒是一下子品味出了一些意思,只见她浅笑着瞧了她两眼,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且去后院等我,我这里敬杯酒就过来!”说罢,便对掌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冷天薇过去。
她的“善解人意”让冷天薇感激到了极点,立刻举起双手对她抱了抱拳,连忙悄无声息地跟着掌柜离开了。
后院依旧是老样子,与她上一回来并无什么差别。
一到后院,掌柜就安排她在上次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他虽是五短身材可却细心得很,特地招呼下人为她端了一碗糖水来,这才笑着离开。
掌柜走后,院子里就只剩下冷天薇一个人,她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去碰桌上的糖水,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苦闷极了!
郭老四的确是个丈夫的好人选,但她的心里,始终只有贺承星一个人。要她放弃贺承星转而去和郭老四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海水倒流、冬夏换季、沧海变为桑田,否则我绝不会妥协!”她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砸在了桌子上!
“是什么事惹得妹妹这么大的脾气?竟要发如此毒誓?”这个时候,白三娘恰巧从前头回来,于是顺理成章地看到了这一幕。
“白姐姐……”冷天薇显然没想到会被人看见,她不由有些尴尬。
“唔,让我来猜一猜,这么大的脾气……定是为了——婚姻大事,对不对?”
白三娘机灵得很,她方才在雅间里敬酒,看着那桌面上的阵势,冷大力与郭氏夫妇相对而坐,郭老四与冷天薇空出的位置又是紧挨着的,自然一下子就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倒是冷天薇的心思单纯,她看白三娘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顿时吓了一跳!
“白姐姐是如何看出来的?”她一向藏不住心事,肚子里一向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被人这么一诱,立刻就承认了!
“这一点都不难,”白三娘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来,说:“这郭家实在不错,家境殷实,权钱都有,你要是有机会嫁过去,那绝对是段好姻缘!”
“姐姐也来拿我取笑么?”冷天薇听了这话,顿时又羞又臊。
“这哪里是拿你取笑?我这说得都是大实话!我看那郭家的少爷,挺有派头,长得也俊气,唇红齿白的,难道不是良配么?我若年轻个十岁,恐怕也要追他一追了!”白三娘笑着反问。
“我……”这话倒是真把冷天薇给问住了,她捏着糖水碗里的勺子把儿,不自觉地来回在碗里搅,搅得里头浑浊浊的一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唉,真是可惜了我的糖水!”白三娘见状,故意皱眉叹息。
“嗯?你说什么?”冷天薇闻言回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喏,你呀!”白三娘故意瘪了瘪嘴,拿她打趣道:“这么好的糖水,你一口不喝,还搅了个翻江倒海,这不就像楼上那有好看又好吃的郭少爷一样?你说说,你不愿与他配成一双,却又把他这么干吊着,弄得他心痒难耐,自己不吃,却又不许别人吃,岂不可惜?”
“怎么?姐姐动心了?姐姐喜欢的话,拿去便是了!”冷天薇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你当他是货物么?我想要便拿去?这人的心在你的身上,我如何拿得去?更何况,我这年纪,如何能与这样的少年郎相配?岂不是乱点鸳鸯谱?”白三娘更是笑得厉害。
谁知,她这话一出,冷天薇却渐渐敛去了笑意。
“姐姐,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想过再嫁么?”她望着她,一本正经地问。
“嗯?!”白三娘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好一会儿才干笑了两声,故作轻松地说:“不找了,男人嘛,横竖就是那么回事,倒不如一个人过得自在!无牵无挂,也不会伤心!”
“姐姐一定很爱当初那个人……”冷天薇忍不住叹息,一只手托着腮,略有些伤感地说:“人的心还真是奇怪,只要住了一个人进去,从此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心里知道,自己有一天终究会变得和现在的白三娘一样。当贺承星变回北极大帝的时候,她的爱情将会无疾而终,而她的心,也会同白三娘的一样,再也无处安放……
“噢?你的心里有谁?”白三娘见状忍不住问。
“我的心里……我的心里的确有了别人,”冷天薇没有否认,她实在憋得慌,只想找人说说话,“虽然我知道我们也许不会有未来,可我还是爱他!心给了就是给了,如何还能收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