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薇还是跟着云天回到了天元堂。
原因很简单,她死皮赖脸,非要让他带她回去,又赌咒发誓,说是见上一面也好,等到入了夜,她自然会回去。
云天被她缠得受不住,于是便真的将她带了回去。
“但愿你爹不会觉得我是故意和他唱反调!”回去的路上,云天叹着气对冷天薇说。
他心情挺沉重,一方面觉得自己这徒弟可怜,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冷大力这个当爹的不容易!毕竟,这事关自己女儿的性命,不论是谁,都有可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事情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使是让女儿恨自己一辈子,也总好过让她没这个命活着!
回到天元堂的时候,已经不早。
贺承星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一见师父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师父,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刚从街上回来,可听到了什么消息?”贺承星有些焦虑地问。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云天见他如此,不由觉得奇怪。
“我方才听巷子里有人议论,说今天一早黄金彪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贺承星神色凝重,连看都没顾上看一眼云天身后的冷天薇。
“什么?!死了?!”云天闻言也是一惊,随即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是……二十六啊,怎么了?”贺承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二十六?!”云天听了越发惊诧,他忍不住抚掌大喊一声,道:“坏了!”说着,便二话不说,立刻抛下冷天薇她们,直接转身出门了!
“二十六,今天居然是二十六!”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要知道,那日管家要他给秀娘和黄金彪择吉日,他择的就是这一天!
“秀娘,你到底想搞什么鬼?搞事情么?!”他恨得牙痒痒,不知道这个女人总是诸多纠缠,究竟想干什么!
当初,他识破了她的真身,重新找到了师父认错,可心却并未因此得到平静。
他随北辰道人北上,去处理神拳会的事,谁知秀娘也在悄悄尾随,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京城。
京城,是他们感情开始的地方。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云天刻意压制的情绪禁不住再次汹涌澎湃。
“云天、云天?!”探查神拳会京城分舵的时候,他们师徒二人乔装改扮,扮作当地百姓,混在乡民中。这原本是一出潜伏大戏,需要高度专注,结果却因为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云天失了神!
“你干什么?!”他的恍惚让北辰不满。
“师父,我……”云天回神,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敢告诉北辰,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专心一点!”北辰见他这样,忍不住告诫:“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云天闻言,没有回应,他只是低下了头,忧心忡忡。
那时的他,怒气渐消,渐渐又开始惦念起了自己的妻子。秀娘已经有了身孕,没有他在身边照料,日子必定过得艰难!
这样的念头一生,他的心思立刻飞到了她的身边!
一个人,若有心去寻一个人,纵使相隔万水千山,也总能寻得着。更何况,他找的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他!
到了这天夜里,他就在分舵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找到了她!
“秀娘,”再次见面,云天的心情复杂极了,“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那我应该在哪里?”秀娘一看见他,立刻红了眼眶。
“你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在家待着……”云天不敢看她,别开脸刻意躲避着她的目光。
“家?你一走了之,我和孩子,何以为家?”秀娘笑得凄然,她心里有怨却不敢说,生怕话一出口,便会将他推得更远!
“秀娘……”然而,这话还是起了作用,云天闻言顿生愧疚,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肩,“这里太危险了,你先回去。我答应你,等神拳会的事了了,我自会回去,给你们一个交代!”
“交代?你预备给我们母子什么交代?”秀娘闻言失笑,她望向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倔强,“我不需要什么交代,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什么交代!他需要的是一个父亲!”
“秀娘,别逼我好吗?”云天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可他的确还没做好原谅她的准备!
四目相对,他久久不发一言,两人伫立在夜风中,沉默里浸透着难言的悲伤。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大度的男人,至少,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
“你不该骗我的,若你一开始便坦诚……”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大方些,可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指责。
“若我一开始便坦诚,你便不会和我开始。你一定会告诉我,人妖殊途!”不等他说完,秀娘就反驳道:“天哥,我太了解你了,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更不敢说。我也曾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你坦白,可越与你相处,我便越发的不敢。你不是一个眼睛里容得下沙子的人,更不是一个为了爱情便能放下道法的人!”
“秀娘,你说的都对,可同时,我更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云天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会负责任的!”
“负责任?如果你只是为了负责任,那便不必了。我等的,是一个爱我的人,并不是一个只会对我负责任的人!”秀娘忘了掩饰,她的眼里,失望得实在太明显,“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孩子出生,希望你在那天之前,可以想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是爱情,还是责任!”说罢,便一抹眼泪,推开云天,哭着离开了。
胡同中,最终只剩下云天一个。
夜空下,他望着她倔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