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苏心雨对田湘蓉带来的《百珍图谱》相当感兴趣。这图谱的作者一看就是喜好美食且精于画工之人。这纸张都同一般书籍的纸质完全不同，厚度是普通书籍纸张的数倍。每一种山珍的图画都是写实的画风，跟之前她看到那些写意画风完全不同。这也就是说，根据这个图谱可以去寻找这些山珍野味，真正是难得的好东西。
听到郡主夸赞，田湘蓉心里踏实了许多。“郡主，这是湘蓉亲手做的如意百果糕，手艺拙劣，还望郡主不嫌弃。”
苏心雨一看着糕的卖相，以及着扑鼻而来的柚子香气，就知道田湘蓉的手艺不俗了。于是她也很随性的立刻拿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如意百果糕放到口中。酸甜之中略带一点点微苦，却更好的突出了这些果子的酸甜口感。看起来糕点的金色是来自于柚子皮，而里面还有杏、樱桃等几种水果的果脯，再加上几种坚果，吃起来软糯和酥脆并存，口感上也无可挑剔。
对于手艺好的女子，苏心雨从不吝啬夸赞：“田小姐好手艺。这如意百果糕果然好吃。”
田湘蓉脸面微红：“是郡主不嫌弃罢了。听家父说起郡主在工部比那些男子都要能干，湘蓉心中羡慕。”
苏心雨让苏莓将书籍和糕点拿到后院儿，然后拉着田湘蓉奔了后花园的方向：“我可以的，田小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田小姐还有其他的糕点做法吗？”
田湘蓉回道：“我平日里无所事事，对绣花实在是不拿手，琴棋书画也一般，就唯独喜好甜食。府里厨子会的，我都学了过来。但也不敢说多。”
“这也就够了。我是想着，咱们女子平日里束缚太多，即便家里允许外出散心，也没有个安静的去处。不如我们合办个女子香舍。提供专门的场地和茶果点心。大家可以在香舍里弹琴书画，自然也可以互通烹饪之术，哪怕只是谈天说地，聊聊哪家的胭脂水粉好用，哪里的布料漂亮绣样新颖。田小姐觉得如何？”
田湘蓉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现在听苏心雨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方才描述中的画面。不得不承认，这对她而言诱惑极大。“湘蓉觉得没有更好的了。郡主若是开办了这样的地方，我肯定常来。”
苏心雨笑着摇头：“我是想拉着田小姐一起来做这个买卖呢。当然还有一会儿要到的卓小姐。”
“郡主是说，让我做这香舍的老板？我可以吗？”田湘蓉听明白苏心雨的意思之后，十分惊讶。
苏心雨问她：“为何不可以？我一个人不足十岁就在海安开下了玉馔楼，也曾被同行排挤，被地痞骚扰。但如今玉馔楼也成了海安城第一食府。我可以，你自然也可以。而且田小姐不想让那位孔大公子看看，他背叛的女人有多能干，有多大本领吗？”
这话让田湘蓉整个人的状态都跟着躁动了起来。“可是……男子不都是喜欢乖顺听话的女人吗？”
苏心雨冷笑：“一味要求女人服从听话，不允许女人有自己主见的男人，怕是担心女子太过能干而凸显得自己更加无用。那一个无用的男人，要来作甚？当摆设不成？我们也是被家人呵护着宠到这么大的，怎么嫁了人就要形如奴仆一样听从顺从？男人可以做的。我们一样可以。而我们女人还能孕育后代，他们男人行吗？”
田湘蓉被苏心雨这话给震住了。所以这会儿也忘记了这些话是不是逾矩，是不是不好听了。“郡主自然可以恣意洒脱。可是湘蓉却……不知道可不可以。父亲母亲因为之前跟孔家的婚事被退，已经担心我将来找不到好人家了。如今再做强势之态，怕是让他们更担心。”
苏心雨笑着问她：“抛开令尊令堂的意见，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呢？是否觉得我方才所言有道理？又是不是愿意同我一起做这个生意？”
田湘蓉又不傻，自然之道这是对自己百利可能也只有一害的事情。所以她立刻点头：“自然愿意！经郡主之前提点，湘蓉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孔家后悔，让萧诗苓看看我没有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日子过得更好！”
苏心雨笑了：“这就对了。今日你回去之后可把我今天的提议跟令尊令堂言明。令尊我有过几面之缘，是一个懂得变通之人。他既然能同你说我在工部的事情，就表示他对我并非厌恶。所以他会知道你同我合作这件事，对你也好，对你们田家也好都是只有好处的。”
田湘蓉自然明白同苏心雨合作好处更多。先不说银两入手比什么都实惠。跟郡主成为至交好友，这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说句不好听的，将来苏心雨成了凌王妃，那么自己就是王妃的姐妹，再找夫家也可以高人一头。只是不知道强势的女子会不会有人敢要就是了。
但如今田湘蓉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在两个贱人面前耀武扬威，他就满脸的期待：“湘蓉回去就跟父亲母亲说明。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他们答应的。我还可以再央着父亲，看看能不能寻到其他关于该糕点的书卷，若是有，一并给郡主您拿过来。”
拉拢田湘蓉做这个香舍，无非就是要结交田侍郎。田侍郎虽然不是工部正堂的尚书，却也是有实权的。她相信这位田大人明白钱财有多要紧。而自己的女儿可以结交京城的名媛贵妇们，又对她有多少好处。当然这好处也属于苏心雨自己。
不多时，卓枫也到了。比起一开始很是拘谨的田湘蓉。卓枫一来就是一副熟络的模样。“苏姐姐，我来晚了！”
苏心雨赶紧把卓枫拉倒身边：“诶呦。今儿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
卓枫叹了口气：“是娘亲非要说今日来见苏姐姐，不能失礼，所以在我脸上画了半天。还在头上戴了这么多东西。重的要命。不许我走来，还要坐轿子，结果比我走还慢。所以才来晚了。这不是我的错！”
这般孩子气的洒脱样子，连田湘蓉看到都觉得可爱得很。“卓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实在是招人喜欢。”
卓枫看到田湘蓉，也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田姐姐。我认识你。那些人都说你的坏话，我才不听她们的。明明是你被欺负了，她们却跟坏人一起欺负你，都是心肝不好的。你不要难过，以后有我和苏姐姐跟你好！不理那些聒噪的女子。”
被一个小孩子用这种方式安慰，田湘蓉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中高兴。以前她其实也跟那些如今嘲笑自己的名门闺秀一样。喜欢在背地里说东家长西家短，对别人家的事情说短论长。更是对一些被夫君欺凌的女子也不屑一顾，甚至也会跟风讥讽一番。可如今自己成了他人笑话的对象之后，她才明白那滋味儿是在是难受。如今认识了这样两位性格如此奇特的女子，也该是自己脱胎换骨的时候了。
自从那日约了田湘蓉和卓枫一起喝茶聊天之后，隔三差五的，苏心雨就会把两个人约过来。当然之后就是在谈论香舍的事情了。
田侍郎虽然一开始觉得不妥。但是经过几日深思熟虑之后，白日里又有凌王出现在工部，随口询问了他两句。他最终权衡利弊，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还说只要是郡主做主的事，无论是出钱出力，他们都遵命照办就是。分红不分红是小事，要紧的是郡主看得起他们。
这京中官员家女子之间的交往，自然也关系到父兄或是夫君的前途运程。就如同皇帝会利用后宫妃嫔来平衡前朝官员一样。虽然明知道有相互利用的事情，但真正做到互惠就没什么问题了。
香舍易办。因为海安和京城不远，之前平氏她们姐妹三人开的点心铺，有不少糕点已经成了海安的知名特产。拿来当噱头，挑选放个四五日也可以的冷糕点进来一批。再由她们找厨娘现做一部分。这样甜食的部分也就到位了。不过一些热点要怎么设计，苏心雨这次没有亲自动手，而是交给了田湘蓉。她相信这位田小姐的手艺，也是相信她心中的一团火可以让她把事情做到最好。
找铺面的事在卓枫的强烈要求下被揽了过去。卓将军对香舍的事并没有丝毫意见。而且能让女儿跟苏心雨在一起学做生意，他觉得极好。最关键的事开香舍的目的是招待一群官宦人家的女子，这也可以让女儿学会为人处世。能在香舍跟这些京中权贵之家的夫人小姐打好关系，看透她们再想什么。那么将来女儿找了婆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家世，都不会被后宅那些事情所迷惑。这也是卓夫人的想法。
苏心雨是提议的那个，如今却没什么事情是她要忙活的。不过她现在也的确没拿个心情。因为还不等他们计划到的时候去找周家和袁家算账。周中谨就先发现了她的存在。
上官麟将信件递给苏心雨。“不要着急。这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有所动作。”
信是徐四海写的。内容就是说周家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苏文兰母女还活着。如今正在寻找。所以他连忙就写信过来禀报。放下信，苏心雨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我愿不愿意，他们既然知道了我和娘没有死，就一定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尤其是干爷爷一家很容易找。而我在海安城无人不知，他们只要知道我还没死，就一定可以想到这一点。所以咱们得有所行动才行。不然说不定会连累到干爷爷一家。为了杀人灭口，袁家和周家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