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上官麟来，也是为了传达皇上的意思。皇上既然允许了他们现在对付袁家，那么皇帝自己本身就已经下了要把袁家就此铲除的决心。可如果只有苏心雨和她娘亲的这些事，袁家的确是杀人害命，但最多就是个丢官罢职，再严重一些是抄家。却不会是袁盛砍首。最终牺牲的可能只会是一个女人，几个奴才。但皇帝要的，是袁盛和其隐藏起来的势力连根拔起。虽不会比当初铲除娄氏费劲，但以皇帝手里掌握的证据来看，却也比杜家和永宁王要复杂得多。
“没想到袁盛居然还有这样的本领。”苏心雨听上官麟说完袁盛的事，不得不感慨。
袁盛这么多年既然能够屹立不倒，也有让上官恒都要暂时保全他的本领。就说明他手里有一些东西是皇帝所顾虑的。虽然并非把柄，可是袁盛掌握了太多军机要务的秘密。这朝中事不可能永远都是光明正大。朝廷要钱财也要名声，不止如此，朝廷要用人就也要有各式各样的阴谋算计。并非皇帝一言就可以的。所以还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是袁盛所知道的。
都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但是知道的更多时，却也可以让人心生忌惮。皇帝不能允许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被传出去。可是这个臣子如果都知道，皇帝又没办法控制他没有把这些东西分散开来。这种情况下，自然只能徐徐图之，将这个人的全部控制起来，直到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那一天，再收住网口。
袁盛聪明，可以在娄久鸣权势滔天的情况下也揽住自己的权利，更是得到了许多朝廷的把柄。这是他的本事。但是他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本事，皇帝除了忌惮之外，更多的必然是想要杀之。他的无能之处就在于做了开始，却无法完美结局。做不成皇帝的心腹，又要挖皇帝的心腹事，不杀你还等什么呢。
有时候人心并非难测，而是对自己的估计不足罢了。
苏元和却眉头紧锁：“那就是说，皇上已经确信了袁盛不会把那些东西都转移出去？”
上官麟摇头：“不可能百分确信，但也有九成把握。余下那一成，如果这次绸缪得当，让他们窝里反，也就不再是问题。一个如此不堪的家族传出来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而且比起当初俞泽的声望，他袁盛原本的名声也不太好听。他自己也心知肚明皇兄要收拾他，不然哪里能如此安稳，这些年什么都不做。”
苏心雨问：“那怎么才能让他们自己‘杀’起来呢？如果只是言语上的争斗，这意义不大，而且也不过瘾。”
上官麟笑了：“想要过瘾的还不容易。我已经吩咐卫岫去做了。袁盛有朝廷的那些阴私把柄，朝廷也有他的那些罪证。他是没有通敌卖国，但贪赃枉法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袁家的族人没短了做那些抢男霸女谋财害命的事情。这些平日里看对一个右相来说构不成威胁，但若是把这些所有的罪名都一起拢在当下，之后案子转到刑部的时候，就更好办了。开天威堂公审，老百姓最关心的到底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让他们感同身受，明白袁盛一家这么多年来作奸犯科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干。激起民愤，他也就可以‘死得其所’了。”
百姓间算计一文一毫，为的是度日；地方官员算计一寸一尺，为的是官运官声；朝廷大员算计圣心人脉，为的是根基稳牢；皇帝的算计却要将所有人的算计统入其中。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大小官员，即便是后宫的嫔妃们，在皇帝心中无一不是需要算计的。而有算计有阳自然也会有阴。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背地里的计谋放到当面当做被人威胁的把柄，皇帝自然不例外。
苏心雨明白皇帝的辛苦。一国之君，不可能只做光明正大的好事。就如同朝廷用人一样。清浊混之也是用人之道。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树枝透过月色，苏心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十几年的时间。恍惚间甚至觉得前生的一切都已经有些模糊了。除了空间日日陪伴这自己，自己还能看到前生家族留给自己的这些实物之外，仿佛人和事已经渐渐的越来越远了。
父母的深仇大恨到了异时空的自己自然无法去报。所以她曾经就像重建苏家的“御膳房”。如今“玉馔楼”无论是名声还是价值都远远超出了前生的一家私房菜馆，也算是对前生有了一个交代。而今生的自己，似乎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事情要去做。
翻身坐起，她披上衣服到了书房。他的卧室和书房是连着的，这也是根据上辈子的生活习惯让人这么安排的。从空间里拿出了记录苏家的“食谱”，翻开最后一页，开始抄录起还未记在上面的那些菜谱。
等到苏心雨再抬起头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莓醒来发现苏心雨根本没在寝室，又见书房的灯亮着，立刻敲了门。她们家规矩便是主子的房间不允许有人不告而入。尤其是苏心雨的。她不喜欢私人的空间被人打扰。虽然苏心雨是因为面对自己回空间的时被人发现，但这样的习惯也让苏家的下人，尤其是丫鬟婆子没有值夜的习惯。
苏心雨打开门，看到苏莓一脸担心，她笑了。“我没事儿，就是冷不丁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有些失眠。”
苏莓叹气：“我也知道。这是也是强迫不来的。可是白日里还是要多歇歇才好。今儿不是不开堂吗？”
苏心雨点头：“昨儿凌哥说是不会今日审问。但我想也安静不到哪里去。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苏莓摇头：“我对这个热闹一点儿都没兴趣。幸亏夫人不在京城，否则不知道有多心烦呢。”
“这倒也是。在龙溪，有太爷爷和鑫泽陪着她，芸姑也在，肯定是比在这边舒坦得多。不过明年娘也是要回来的。在她回来之前能把这些麻烦事儿解决掉，也挺好。我可不愿意让娘再见那个人。”
苏莓对此非常赞同：“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如果被央求着实在是拒绝不了，怕就要让那恶人捡便宜了。”
“这我倒不担心。娘对他早就已经在他让人杀我们的时候就彻底冷了心。否则你当我能忍到如今才动手吗？如果不是我的身份和婚事必须要有这么一步，我巴不得永远都见不到这个人。可是娘即便不会答应，可也一定会心中难受，指不定一年半载都不会开心起来。这才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您这么一说也是这个理儿。不过这件事可以很快解决吗？我听黄叔他们说起，一般这种朝廷大员的案子，都是要拖很久才会有定论的。”
“这次的事情跟以往都有所不同。但到底要多久我也说不准。看皇上的意思吧。应该也不会太久。”
苏心雨本以为自己看得很开。而且自己又不是丫头，周中谨根本不是自己爹。所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她还是很意外的失眠了好几天。
而这几天，村长两口子的伤势也有了好转。苏心雨每日用灵泉给他们炖补品吃，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外伤，用她做的药膏擦过之后好得要快上许多。
今天又是苏心雨亲自过来送药，张氏连忙感激：“郡主，怎么能每天都劳烦您来给我们送药呢。”
苏心雨笑了：“伯娘，您怎么又这么称呼。不是都说了，还是跟以前再村子里一样称呼我。不然我别扭。再说了，咱们是亲戚，怎么也不能叫我郡主啊。”
张氏苦笑：“周家做了这么丧良心的事，我们哪敢跟您拉亲戚啊。”
苏心雨笑着把药膏递给张氏。这都是每天她睡不着觉在空间里用新鲜药材制作的，这还是为了避免效果调好引人怀疑，已经减少药量了。“周家是周家，你们是你们。自小我就知道村长伯伯和伯娘您跟其他周家人不一样。当年要没有奶奶和你们二位帮忙，我哪儿能逃出周家那院子。几死几生里，二位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不许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周长生的伤势要重得多，毕竟身为男人，他必然是要护在妻女上面的，所以挨打也最多。而且到了袁家之后，袁盛那老东西没知道他们是谁之前，那毒打更是狠得鞭鞭见肉，所以这会儿仍旧躺在那里不能动。好在说话是没问题了。“心雨让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心里知道分寸就好。口上说什么都没有用心来的要紧啊。”
苏心雨赶紧给周长生倒了杯水：“村长伯伯，您先喝口水。您身子骨儿英朗，这几日就恢复得挺好了。我看用不了多久您就能下地了。”
周长生笑这点头：“都是多亏了你的药啊。不过我早就不是村长了。你就要称呼，就叫我声二伯吧。”
“好，那二伯您慢着点儿起，别牵动了伤口。”
这时候，田欣跑了过来。“小姐，田郎中一家到了。还有田将军也来了。”
一听是田家人到了，张氏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雨，我跟着你去见他们吧。”
苏心雨点头：“行啊。不过您可慢着点儿，这身上有伤呢。欣姐儿，你帮忙我照看二伯。一会儿有人会把药送过来，你可得看着他趁热喝。”
周长生笑了：“看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心雨摇了摇头：“您喝药还不小孩子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