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没有像电视剧小说里说的那样。皇帝带着皇后和各宫妃子跟大臣们一起吃喝。在大燕,虽然女子的束缚并不如前朝,但越是上层,对女子的管束也就越多。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全国最尊贵的女子,所以她要先接受有资格入宫的这些官员极其夫人子女的朝贺。而皇后作为皇帝的妻子,一国的国,母,自然也有这个尊荣。但这些人跪拜的时候是不允许抬头的。而且这个仪式之后,男女就要分开用宴了。
大臣们被带到了延庆殿。那里早已排摆好了席位,桌子上也都摆好了各色果品,就等着诸位大人们来落座呢。
而女子们则被领到了倚乐阁,同延庆殿那边两三人一案的排摆方式不同。这些女子们的座位,则是半月形的。而且一人一案,用餐的时候,身边可以有一个人伺候着。所以这里的面积要比延庆殿大得多,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照顾一些未出闺阁的姑娘们。更是为了免于她们坐在一起交头接耳,毕竟这人越多,是非也就越多。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听一耳朵的不吉利。
延庆殿的排位是按照品级。倚乐阁这边也同样。官员的妻子有一些也是有品级的。也就是命妇。但本朝尚未封出一个诰命,而先帝封过的诰命夫人又都多是老迈不宜入宫,所以诰命夫人的数量极少。至于其他女子,都要按照父兄的官位来排位。
皇后和太后自然坐在最上,接下来是公主,然后才是各宫妃子,之后就是王妃和郡主。苏心雨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郡主,所以坐在那里十分的显眼。
虽然苏心雨并非是皇亲国戚,但是她的郡主是皇封的,有品级。一年也拿这从二品的俸禄。所以在场所有女子,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对皇后和太后称臣。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若说没有人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人还不少。可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又是宫中夜宴,谁也不敢造次。又因为身份的关系,苏心雨高高在上,她们根本也够不到,更别说说些闲言碎语了。于是不爽的人也只能继续自己不爽着。这么一来,倒是让苏心雨轻松了不少。
比想象之中更轻松的吃完了这顿饭。虽然没有吃饱,但苏心雨也很满足了。大家都告退之后,苏心雨则被太后点名让她留下。皇后自然担心太后对苏心雨不利,所以想要陪着,太后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皇后,皇帝今日一定饮了许多酒,你还是回宫去准备醒酒之物,把皇帝照顾好了吧。”
唐悦桐暗地里咬了咬牙,可这话出口,她也就不好再跟着过去了。苏心雨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没事儿。然后就跟着太后回到了康华宫。
太后在轿子里坐着,苏心雨就只能在后面跟着走。她今天再不愿意也得盛装,而且涂胭脂抹粉的一样都没落下。头顶的珠翠身上的佩饰,加上衣服又繁琐又重,这让她十分不舒服。更何况还要从倚乐阁走到康华宫,这之间穿过宫中各种小巷,差不多也有两里地的路了。真是走得她要吐血了。
到了康华宫。苏心雨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她还要再外面等着太后召见才可以再进去,所以站在外面的时候,她忍不住弯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因为一会儿他还要磕头啊!
琴臻心疼得不得了,苏心雨这么弯腰的姿势太不雅,于是她将主子的身子扶起,然后自己蹲下来给她捶腿。“您再忍会儿,回去我茴香盐给您敷腿,能好得快些。”
苏心雨其实也没被人这么伺候过,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矫情。“辛苦你了。”
琴臻笑了:“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太后这才把苏心雨召了进去。其实这时间也不长,太后也是会盛装出席,总要回来卸个行头之类的。但她让苏心雨在外面等着,而没有说让他入暖阁候着,这也足以说明是要给她个教训了。至于为什么而教训,这都不要紧。反正苏心雨之前所做的一切,除了那点儿好吃的之外,基本就没有让太后满意的地方。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有一脑门子的不爽,那就甭研究此时此刻的情况有什么原因了。
进去还要叩拜,苏心雨都面带笑容的完成得十分到位。
太后看着苏心雨的表情,心里也说不上是欣赏还是更生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并非针锋相对。“心雨啊,莫怪哀家方才冷待于你,实在是昨日的事情,哀家也不得不在一些小节上,给你一个警醒。昭王妃虽然实在无礼,可她现在的位分,的确是要比你高上半分。”
苏心雨连忙福身:“太后心中所虑臣明白。都是为臣好。”
太后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哀家也不愿意说得太过明显。你的确是与一般女子不同,但再不同也是女子。人若是过于特立独行,或许会得到赞美,但更多的时候,也要经受指责和诋毁。”
不管太后是什么用意,但是这些话苏心雨是受用的。“太后所言极是。臣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说到这里,苏心雨重新跪在地上:“太后,臣虽然自幼田间长大,不晓许多规矩。但臣却在逆境之中知晓,若要活下去,就要在世俗法理之间握住自己的分寸。”
这话可有深意。太后听到耳朵里,心中也多少有些触动。其实说倒苏心雨这个性子,跟她多少有些相似。不服输,也不能输,输了就会丢掉性命,这是她们曾经经历过的。尽管原由不同,却也必须要有同样的坚持。在男人女人们的争斗中,靠着自己的双手,守住名声法理,握住的分寸,就是自己的筹码。
所以这些话说完,太后即便明白苏心雨是再说她行事会有分寸,却也领会到了她不会造次给自己添堵的意思。“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快起来吧。哀家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要你去做。”
苏心雨被搀扶起来,忙应:“您只管吩咐。”
太后朝韶福一摆手。韶福赶紧递过来一个盒子。太后道:“这是我这个当娘的一番心意,只是之前麟儿那孩子对我有些心结。我也不愿意让他多想。你和他亲近一些,便替我把这些送给他吧。”
苏心雨从韶福手里接过盒子。感觉并不太重,里面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但并非是送给自己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话。“臣一定办到。”
从太后宫理出来。苏心雨就跟琴臻赶紧回了苏府。
回到家,苏心雨长出了一口气。对于太后交给自己的盒子,她也没有去打开观看。反正上官麟到时候也不会瞒着自己。自己也不会去做那么不尊重人的事情。
回来之后先见过家里的长辈,苏心雨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她今天是真累,心累不说,腿和膝盖真是糟了大罪。琴臻这会儿已经吩咐人把茴香和粗盐用铁锅超热之后放到了布袋里。苏心雨坐下来之后,她便将不带拿来敷在了苏心雨的膝盖上。
没敷之前,她的膝盖就有些红肿了。放上发烫的盐袋之后,更是疼得她直咧嘴。苏心雨郁闷:“这几日在宫里这膝盖都遭罪许多。我以前在灾区和边疆跑来跑去,腿也没这样过。还有这一身行头,真是累赘坏了。在皇宫里做女人真是太累了。”
静箐看着也是心疼:“太后也真是的。让您跟着走了那么半天,还让再外面等着。”
苏心雨笑道:“这也算不错了。没有让我跪在外面呢。而且时间也没有太久。还是身子骨儿不硬实。看来我真得跟七哥他们学学怎么练武了。”
“您啊,至少今年是没这么时间了。”琴臻一点儿也没有留面子的戳破了事实。
苏心雨瞬间就蔫儿了下来。“也是过累得慌的。这么看。还是在灶台前和做生意的时候轻松。”
这时候,虎丫敲门:“小姐,王爷来了。”
苏心雨赶紧将盐袋拿了下去。“你让他等等。我这就过去。”
琴臻皱了下眉头,虽然想说得敷上一阵子才行。这出去又着风,可是不怎么好的。尤其是女子,特别不能着凉。可王爷来了,也的确不能让他等太久。倒也不是不能得罪,她知道王爷有多宠自家主子。主要是时间不早了,留太晚不好听。
苏心雨倒也没有浪费琴臻的心思。离开房间的时候,就把这热乎乎的盐袋拿了起来。“一会儿我边说边敷。”
琴臻笑了。想想也是。当着王爷的面,她家郡主也不用那么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不露肉就行了。“您注意这点儿就留行。分寸还是得有的。”
苏心雨哭笑不得:“看您说的。这盐袋还很烫,方才不也隔着布料么。”
到了前院儿的厢房,苏心雨还没进屋呢,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儿。“这是什么好吃的?”
上官麟看到苏心雨,赶紧上前:“皇兄赏的,让我给你送过来。是一些番邦进贡的香料。说是可以吃的。御膳房也没有人懂,所以就都给你送来了。”
苏心雨一听是香料,赶紧过去挨样查看。还真别说,都是一些不是太常用的东西。但是她空间里几乎也都有。“还行。用得上。只是不太适合咱们的口味。其实有一些拿来炖肉烤肉味道都很不错。有空我可以做给你们尝尝。对了,虎丫,你把盒子拿来。然后带着肖童他们去歇一会儿。宫里吃东西也吃不踏实,多准备有些饭菜送过来。我和凌哥也再补几口。”
虎丫哪儿是那个不知趣的人。把东西拿过来之后交给苏心雨,然后就出去了。
苏心雨将盒子转交给上官麟你。“这是太后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上官麟挑了下眉梢,接过来的同时问:“什么东西?”
苏心雨摊手:“不知道。我也没看。送你的东西。”
上官麟笑了:“送我的不就等于是送你的。”
“就算是再亲近的人,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我可是很有规矩的。你还是自己看吧。我回去拿点儿水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