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初一宫中夜宴，可以进宫一起陪着太后皇上皇后用这顿饭的，就不只是真正的皇室血亲了。苏心雨和苏元和两兄妹是有资格的，田立勇不但是四品将军，更是有子爵的爵位，所以也在入宫拜年之列。所以初一大早上，三个人就收拾妥当之后进了宫。
像田立勇和苏元和是不能带随从的。苏心雨还好，能带个随身侍婢。今天跟着的是琴臻，主仆人在路上，就盘算了一下今天要面对的事情。
“您今日可千万不能再像昨日一样了。虽然您说得没错，也不能被人欺负，但总得换一个语气和态度。”
苏心雨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其实我昨天也不过是不会受她们的下马威。如果让她们昨天在太后宫中当着太后的面给我难堪，而我又无法反抗。那就不只是没面子的事。太后也必然会更看不起我。这会让原本就很微妙的关系更艰难。“
琴臻叹了口气：“这倒是。昨天虽然我没能跟着进去，但是在外面同那些各府的大丫鬟和管事婆子聊天，也看得出那些人家的态度。她们其实都是在试探。试探着您是不是好欺负，是不是太难对付。”
苏心雨冷笑：“所以我就算是冒着得罪太后的危险，也一定要把这个上风位占到自己这边来。不过今天我会做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姑娘。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越相处，琴臻就越喜欢自家主子。她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童年，让这么一个在乡野间长大的姑娘会有如此心智。这难道就是将门虎女的天赋？虽然说不清楚，但她却相信，自己一开始的担忧并不会成为阻挠郡主日后生活的障碍，说不定她的与众不同，正是她能活得更好的最大筹码。
越靠近皇宫，她们之间的交谈就越少。等到了宫门口，琴臻下了马车搀扶着苏心雨也下来，主仆二人刚站稳，就已经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来人是盐运司的运同赵怀阳妻女。“妇人盐运司运同赵怀阳之妻董氏携女明燕见过昭英郡主。”
苏心雨被着突来的声音弄得一愣，不过听到是谁之后，倒是表情很亲切：“夫人快别多礼。这位就是明燕姑娘啊？之前同赵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又听姐妹们说起赵运同家的明燕小姐才貌双全，可称是京中第一才女。上次百花宴夫人同小姐回乡祭祖没能见面，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昨日苏心雨在太后宫空中，昭王妃本是想给昭英郡主下马威，却被反将一军打了脸。这事儿虽然没长腿，可却比什么都跑得快。昨天晚上就已经京城权贵之家人尽皆知了。赵怀阳虽然只是四品京官，在京中不算高官。但他却有实权。盐运也是国库一大进项，而且还是上官恒登基之后提拔上来的。所以在京中也十分有地位。
这位董氏夫人听闻这昭英郡主如此厉害，心里的算计就更深了。所以今日她是到了有一会儿了，就等着苏心雨的到来，因此也算不上是偶遇。他听自家夫君说过，苏心雨不是普通女子，不用担心她会有那种拿腔拿调的样子。有话直说就好。所以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之前未能当面给郡主道和，是我的不是。所以特意在宫门口等候郡主。希望郡主不觉得我们母女唐突。”
苏心雨就喜欢跟坦率的人交谈，听董氏这么说，反倒笑了。“哪里的话。夫人和小姐能在这里等一等我，这是我的荣幸呢。”
随着苏心雨一起进了宫。今日的赵明燕还没在众人面前露面，就已经又一次在这些闺阁小姐和命妇之中有了新的话题。之前这赵明燕被说是京中第一才女，是因为几次太后办的赏花会上，她琴棋书画都得了太后的欣赏。人人都觉得，赵明燕虽然身份不够，但架不住她的才情和相貌都属上佳。而且有传闻说太后看中了赵明燕，打算将她指给凌王。所以自从苏心雨的身份被公开之后，在很多人心里，就已经将苏心雨和赵明燕放在一起做了比较。
若论琴棋书画，赵明燕的确是翘楚。这些京中女子们都得佩服。赵明燕尤其擅画各种花卉，京中女子曾经还以能求得赵明燕一幅墨宝为幸。可比起这些闺阁之中的笔墨书画，苏心雨这样可以在皇帝眼中同男子一般对待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有才华。否则皇帝如何肯让她进出工部？而且昭英郡主之前跟着凌王去赈灾，亲手救治灾民疫情，又在龙溪一同帮忙拿获了贩卖烟土贪赃枉法祸国殃民的奸臣。这些事都已经是这些女子们只能在自己的秀楼上仰望的了。
所谓才，两者一看便知高下。所谓貌，在百花宴之前，刚刚在得知苏心雨多年女扮男装，又一直抛头露面都没有被人识破，一定是个相貌丑陋的女子。可百花宴之后，被苏心雨的容颜镇住的人都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但相貌好坏不过是个人的喜好。只是人人都知道，苏心雨之所以被封为郡主，就是为了来年跟凌王成亲时可以身份相符。这赵明燕怕是也只能落一个侧妃之位。如今两个人一起进宫，这怎么能不让这些女子燃起八卦之魂？
苏心雨知道这个赵明燕，还真就是因为田湘蓉和卓枫在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这个赵明燕。除了皇帝皇后和苏家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上官麟答应过苏心雨什么。所以田湘蓉说起赵明燕的时候，是存了让苏心雨小心的心思。有一个才貌双全的侧妃，哪怕仅仅是侍妾，时间久了，怕也是会让王爷有些分心。
当时苏心雨并未多说。只是笑着说若是上官麟不能对自己好，那自己大不了就走人。自己有手有脚有买卖有家业。也不用靠着男人过日子。只不过这番话田湘蓉当她是在说笑。哪怕她知道苏心雨做得到，也有这个胆量。但王妃岂是说不做就不做的。
这也是今日听到是董氏和赵明燕，就显得十分亲热的原因之一。
进了皇宫。这些女眷自然是由皇后亲自安排。苏心雨被木淮亲自请去了锦凤殿。看到苏心雨，唐悦桐朝她招了招手：“妹妹你快过来。昨日我得了一样好东西，正好是一对，给你做嫁妆最好不过了。”
苏心雨走到近前一看，是一对翡翠镶嵌了珍珠的如意。“姐姐，您这个也太贵重了。再说了，哪有嫂嫂送嫁妆的道理。”说完这个，苏心雨脸一红，赶紧捂了自己的嘴。
唐悦桐被苏心雨这孩子气的动作给逗笑了。“快别捂了。话都说了还害什么臊。这屋子里就只有咱们姐妹二人，正是要有什么便说什么呢。你快试试这触感，温润得很，你大婚那日摆放在洞房之中，必然是如意之中再添如意。”
苏心雨见皇后把东西都递到自己手边了，不接也不合适。于是接到手里摸了摸，让她有些意外。“这竟然是暖玉？”她还以为是透明的翡翠。可若是暖玉，便更是价格不菲了。
皇后笑道：“若只是翡翠，又有什么可新鲜的。这是昨儿皇上过来，说是海外一个国家的礼物。好像那个国家想要同咱们通航通商。”
苏心雨立刻瞪大眼睛：“是海外的国家吗？那姐姐您见到那外国人了吗？什么样子？”
唐悦桐摇了摇头：“我深居宫中怎么能看得到。那外国使者昨日刚到，也是赶上咱们的新年了。等过几日估计你能见到。到时候你可得仔细看看这在海的那一边生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蓝头发红眼睛的。”
苏心雨被逗笑了：“您说的那怕是夜叉吧？”
皇后也笑了：“可不。我就是按照那夜叉的样子想象来着。我啊，真是羡慕你可以去很多地方。可我却是只能抬起头，看看这四方的天。”
苏心雨灵机一动：“姐姐，若是将来我有机会出去，我把每一个地方的景色都给您画下来好不好？这样订成一册，就叫……山河社稷图如何？”
皇后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虽然自己出不去，但是也难免生出了憧憬：“好。这名字好，想法也好。也不要只画美景，也要有市井百态。好的坏的都要记下来。其实何止是我，皇上能离开皇宫的机会也少。最多就是出宫狩猎，或是祭天地祖先。可这江山这么大，看不到又怎么可能安心呢。”
苏心雨暗自叹了口气。皇后对皇帝的心意她是真的感触颇深。不管皇后做什么，总是把好的都给皇帝。
见苏心雨有些愣神，唐悦桐将话题岔了过去：“心雨啊，我方才听说，你是同赵明燕和她的母亲一起进宫的？你是何时同她们认识的？”
苏心雨回道：“并非是我认识。而是她们在宫门口特意等的我。盐运司又对国库有要用。所以我于公于私都要亲近一些。”
皇后却并不赞同：“盐运司如何是一回事，但这董氏母女却是心思大的。你还是要小心为妙。”
苏心雨点头：“姐姐说得是。其实我之前也听过赵明燕的才名。也知道曾经有很多人觉得太后喜欢她，打算将她指给凌哥。我如今出现了，就一定是跟她站在了对立面。不过于凌哥而言，她并不存在一丝一毫，我又何必把她当作一回事呢？她们若是真心实意的想结交，我不会推辞。若是想在我身上找便宜，我就让他们知道到底谁占谁的便宜好了。”
在皇后面前这么说话，苏心雨的胆子的确够大。这不仅仅是措辞的问题，而是暴露出了她的心机甚至是“狠”劲儿。可也正因为苏心雨的这份儿坦率和真性情，才让皇后分外的放心和喜爱。“若是你，我放心也相信的。可女子之间的较量，同那些男人是不同的。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只管告诉我。有姐姐在，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