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年三十这一天，周氏家族的男丁会去祠堂祭拜，寓意禀报祖先，这一年他们家族人丁兴旺丰衣足食。跟祖先报喜之意。所以这天的早上，周家的所有男人都不在家。包括刚刚出生的婴儿也一定要去祠堂。
但女人就不被允许过去了。而且女人们要从早上到下午都忙活着这顿年夜饭。
乡下的孩子们，一年到头也就只有正月里这十五天能有零嘴儿吃，小口袋里还能有一两个铜板的压兜儿。而且为了求吉利，祖父祖母这一辈的人，看到孙辈多多少少为了吉利都会给个压岁钱，这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一大早，刘氏就给了苏心雨一个银钗当作压岁钱。这把苏心雨吓了一跳。“七奶奶，您这个太贵重了。丫头不敢收。”
刘氏笑了：“有什么不敢收的？这又不是让你带出去。是让你留起来，将来当嫁妆的。”
苏心雨心中已经遍布黑线。自己这个身体过了今夜才能说是虚岁六岁，按照这里周岁十三四，虚岁十五六才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至少还有七八年的时间呢。这嫁妆攒得也是忒早了一些。不过七奶奶的好意她必然是领受的。好在她也有好东西孝敬刘氏。于是给刘氏磕了头才接过银钗之后，她立刻跑会自己的房间。顺手把银钗放到了空间里。然后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缝的实在是很丑的香囊，再跑回了刘氏的房间。“七奶奶！丫头亲手做的！给您祛邪避灾，愿您长命百岁！”
这个香囊虽然针脚丑了一点儿，布也是最寻常的粗布。但里面放着的却是空间里生长，被灵泉浇灌长大，又是她亲手采摘在空间里风干的干花和一些药材。佩戴在身上虽然功效不如吃了大。但却可以让人精神振奋，减少疾病。她现在能为刘氏和苏氏做的，就是在日常生活的时候，偶尔添加一些空间里的灵物。不过就这个也是很有效果的。至少这么半年来，苏氏和刘氏连个喷嚏都没有打过，身体越来越康健了。
不用打开香囊，刘氏拿到手里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瞧瞧我家小丫头的手艺和心思，哪家的姑娘都比不了！七奶奶喜欢得不得了！”
这时候苏氏正好端着炸好的素丸子进来，见刘氏手里拿这一个香囊，听意思还是自己女儿做的，她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七婶儿，这是丫头做的？”
在高手面前，苏心雨还是有些心虚的。“娘……这个，我只是偷偷做，做的难看。”说完从自己怀里拿出另外一个，递给了苏氏。
苏氏没想到自己也有，她赶紧把丸子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用围裙擦了擦手，这才接过香囊。原本厨房里的油烟味儿顿时被香囊里的花香所遮掩，让她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虽然针脚是歪歪扭扭，但看得出非常用心，至少针脚和针脚之间的距离是所差无几的。这即是说，她的宝贝女儿还没有学习女红就已经能缝得这么密实，日后要是跟自己学了之后，绝对也是一把好手。
在这个世界，女儿家女红烹饪三从四德都是极其要紧的。将来可是嫁人之后的本钱。而女子能赚钱的技能也就只有这女红了。“缝的不错。娘很喜欢。”
刘氏也道：“可不就是。虽然是歪了一点儿，可到底还没有学过，针脚均匀细致，一点儿都不像是没学过的孩子缝的。这好东西我明儿出去可得跟那群人好好显摆显摆，别人家的姑娘再好，都没有咱家丫头这么有本事。等过两年，我再找个女先生回来，教教丫头琴棋书画。”
苏心雨对此倒也不反对。她要在这里活得好，就得有更多的技能傍身。琴他上辈子就学过，虽然是她小时候她爸妈也赶潮流，让她去参加个兴趣班什么的，可小孩子的兴趣班哪里有烹饪啊？于是就挑了古筝和书法。而书法课有时候也会讲一讲国画，触类旁通，学起来也没觉得多难。而说到棋却是她最不拿手的了。虽然因为爷爷和爸爸会下围棋，她自小也懂。可思考得那么多，她认为还不如去炒一盘豆腐来的过瘾。所以她虽算是琴棋书画都会，却都不精通。
“七奶奶。学那些，会不会很贵？”苏心雨目前担心的就只是钱。其实她空间里好东西多了，别说苏家祖先的那些收藏品，金银珠宝，就说库房里那些珍贵的药材，拿出一只百年老参就价值不菲了。可她却完全不能拿出来。在没有脱离周家之前，她有什么也都落不到自己手里。怎么能在这种身份和环境下光明正大的攒下钱，至少要让刘氏和苏氏觉得正常，这一直是个大问题。毕竟像前天被撞那种事实在是太罕见了，更尤其，她也不想总是被撞……
刘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有贞节牌坊在，又因为无儿无女，所以官府会每年给她一笔钱来度日。偶尔有大户人家的嫁女儿或者是娶媳妇的时候也会邀请她过去，虽然不能坐喜婆，但给新嫁娘新媳妇说一说为妻之道，那些人家也不会少给。哪怕刘氏并不常去做这样的事，但这些加上地里的产出以及族里每年给的银子，她真的是不缺钱。如今有了丫头，她愿意把这些钱都花在丫头身上。“这就不用你个小丫头担心了。你七奶奶不缺钱，请一个女先生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只要你学得快，把她的本事早早都学会了，那七奶奶就能省钱了。”
您这个算账的法子也真是与众不同。苏心雨听后哭笑不得，却并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不是，再早熟，也不能那么滴水不漏。
苏氏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是真的希望女儿可以更加的出类拔萃。这样将来女儿出嫁才不会像自己这样受欺负。而且她心里也还在想着。丈夫如今已经是举人，虽然这科没考上，但三年后以夫君的学识应当不成问题。届时中了进士，再给一个官职，丫头就是官家之女，将来最少也是要嫁入大商贾之家做正室太太的。那么琴棋书画女红烹饪这些都是一定要提早学的。虽然有些惭愧，一直在用七婶儿的银子，不过她自从前日买回了绣线和素绢帕，心里就已经有要努力多赚钱的想法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有奔头。
上午忙活完，苏氏带着苏心雨必须要回到周田家那边帮忙。而且年夜饭她们也一定要上桌。毕竟他们是周田家的人，其他时间都可以在刘氏那边，守岁的时间也无所谓，但这顿团圆饭却不能缺。这是不吉利的。
踏进周田家的院门，苏氏就自然而然的浑身紧张。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放着一条五斤的五花肉，还有一包苏氏亲手做的猪油酥饼。
她这边带着丫头刚进门，王氏就从厨房出来了。看到苏氏母女，王氏就气儿不打一出来。正好公公丈夫都不在，家里就只有自己和一样不待见这母女二人的婆婆，王氏毫无心理负担的词儿了两句：“呦~！这不是七婶儿家的好闺女和好孙女吗？怎么大除夕的到我们家来了？”
苏氏微微皱了下眉头，知道王氏是个什么德行，她一点儿也不想给自己找别扭。“大嫂，这是肉和点心。家里还要做什么吗？我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听到篮子里有肉和点心，王氏都快要流口水了。因为赔了那么多钱，他们家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日子没吃肉了。就是今天是除夕夜，也就只有猪油渣放到饺子馅儿里。所以听到肉，她也忘了生气，上前就把篮子给拿了去。
掀开红布一看，里面的肉可不少。五斤的五花肉，肥的多瘦的少，光是生的都能把人看出口水来。这肉的分量足，说不定还能给娘家切上一块送过去。还有边儿上的点心，别看包着油布，可裂开的缝隙里有浓浓的油香面香和甜香飘出来。一看就是放了红糖的，这对她们来说可是奢侈的东西。
虽然好东西在手，可王氏却更生气了。“果然是攀到高枝儿了。过得可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吧？这又是五花肉又是甜油糕的。”
苏心雨腻烦极了。一开始王氏词儿两句她还想着，大过年的，忍忍就过去了。可这王氏拿到东西还叽歪个没完，苏心雨就不想忍了。她在王氏把篮子抢过去看到肉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她虽然住在刘氏那边不接触王氏，但到刘氏那边可是每天都有人去串门儿聊天。从那些女人们的嘴里，她经常可以听到关于王氏的一些事迹。就比如这从婆家拿东西回娘家的事情就不只一两次。
想到这些，苏心雨也没跟王氏说话，直接就松开娘的手，从篮子里“抢”过油纸包就跑向了上房屋。“奶奶奶奶！丫头回来看您了！这是娘亲手给您和爷爷做的猪油红糖酥饼，娘还带了五斤五花肉呢！”
听到丫头大喊这些，还把点心给“抢”走了。王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算是彻底没戏了，当时就火冒三丈。可婆婆现在肯定听到了，她还不能发火，不然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丫头你慢点儿，谁还贪了你这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