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从周田家回到刘氏那边，刘氏已经在摆满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除了苏氏临走之前做的，余下的那些都是她下的厨。
刘氏的烹调手艺极好，就连苏心雨这么挑剔的舌头也得说一声“好吃”。其实很大程度上，这里人的做的食物之所以味道寡淡，除了因为油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调味料不丰富。倒不是说缺少油盐酱醋糖，而是除去这些基本调味料之外，其他的东西至少在这个小村子的厨房里苏心雨是没见过的。就连生姜都是田间地头种出来，晒干了拿去卖到药铺，要么就是留着自家人受了风寒的时候切一点点当药用。
而刘氏就在这半年多，的确教会了苏氏不少好菜。其实刘氏虽然喜欢她们母女，却也知道不可能留她们一辈子。三年之后，不管周三郎中与不中，只要人回来这娘儿俩就得离开。她是希望苏氏过得更好，所以尽可能的传授她自己会的东西。烹调的手艺，就是其中之一。当然她也有偶尔在教苏心雨的时候，顺便教苏氏一些字。虽然苏氏学的非常慢，但她为了将来能给夫君帮上忙，哪怕是整理一下书房，识字也不容易弄乱，所以学得非常努力认真。
苏氏回来之后，赶紧让一老一小坐好，然后她忙着盛饭舀汤，还给刘氏倒了一碗自己酿的米酒。“七婶儿，您尝尝这酒怎么样？”
这就是之前刘氏手把手教给苏氏的。每一个步骤都由刘氏亲口讲述，再有苏氏一步步执行。有上好的酒曲，刘氏也舍得花钱买上好的糯稻，其实一开坛子就知道味道肯定错不了了。刘氏拿起碗喝了一口。笑得眯起了眼睛：“好好好！这天赋不错，第一次学就能做得这么好。将来一定比我酿得更醇更美。”
苏心雨也闻到了甜甜的酒香，于是伸出筷子蘸了一下，快速的送到嘴里。果然如她所想一样，甜而不辣，浓而不稠。虽然没有陈酿的醇厚，却有新米的清香。就这酒，换到上辈子的御膳房，也能卖出两百一壶的好价。“甜甜的！好吃！”
见丫头居然“偷”酒“喝”，苏氏哭笑不得的也给女儿倒了一点点。“这是酒，你是小孩子本是不该喝的。不过今天过年，就许你喝一点点。”
刘氏赶紧给自己的乖孙夹菜。第一个筷子就是她做的盐水排骨，还是最顺溜带软骨的那一块。“来，喝酒之前先吃块肉垫底儿。”
这个常识苏心雨是懂得，但她没想到，这里的人也明白。不过她没有先张嘴自己吃，而是同样夹了两块排骨分别放到了刘氏和苏氏的碗里。“七奶奶，娘，你们也吃。新年的肉肉吃了之后，明年一年都有肉肉吃！”
苏心雨这小嘴儿平日里就哄的俩人合不拢嘴，更何况今天是大过年的，这些吉祥话肯定是越听越顺耳。于是三口人围坐在饭桌边，一边儿给对方布菜，一边儿聊天。说着说着，刘氏就问到了今天在周田那边有没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苏氏是不打算回来说的。她本来也不回去住，在七婶儿这里生活得安静惬意，还能跟七婶儿学很多东西，对于王氏的刁难她虽然难受也暗地里生气，但却不会一直记在心上。毕竟那对自己来说也毫无意义。难不成还要打骂回去？可刘氏一问，她也不会撒谎。于是便将今天在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氏听后就皱了眉头：“就没见过王美花这么能作的！大过年的还要找茬。不过我估计啊，要是没有丫头那一嗓子，这肉和点心肯定要被她匿下一些送去娘家的。不是我说女人照顾娘家有什么不好。这要是婆家日子好过也有情可原。可周田家现在都什么样了？她这一年作得赔进去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收敛，还想着要往娘家捞，真是够呛。”
话到这里，刘氏笑着看向苏心雨。“还得是我乖孙够激灵。这一嗓子就把你么那今天的待遇给改了。不然以吴氏那个德行，哪儿能对你们和颜悦色这么好说话。”
这话倒是真的。刘氏过后想想，也的确应该是因为女儿这一嗓子的功劳。“丫头的确聪明伶俐，换做我肯定反应不过来。”
刘氏满脸笑容，顺手把鱼眼窝里那块鱼身上最好吃一最鲜嫩的肉挖出来夹给了苏心雨。“那是。这丫头有灵气儿。学什么都快不说，也懂事儿得很。有许多地方的确比你这个当娘的强。不过这样好，将来不吃亏。不然要是学了你的性子，怕是不用到出嫁就能被周田家那些人给欺负出个好歹来。”
虽然是贬低自己的话，但苏氏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十分认同：“是啊。也亏得丫头跟我不一样。”这孩子，现在就已经是她的主心骨了。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拜年，苏心雨和刘氏还是要跟着周田那家人走动的。尤其是苏心雨，得在周石头的带领下去各家拜年拿红包或者是只给一些糖果瓜子什么的。反正去谁家都能捞点儿好处就是了。
周石头昨天被他爹训斥了一顿，心情正不爽。看到苏心雨那必须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他担心自己继续挨骂，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大踏步往前走，完全不顾忌苏心雨人小步子也小。还以为他这么做是在整苏心雨呢。可是他们现在是要现去族长那边拜年的，等他抬头挺胸的到了周族长家门口的时候，苏心雨大概离他已经有一百米开外了。
苏心雨经过这半年来的灵泉灵食滋养，身体素质不是好了一点儿半点儿。而且她每天都会到空间里去跑一圈锻炼身体，真要是加快脚步，不一定就追赶不上周石头。只是既然周石头想要“整”自己，那自己必须要让他看看成果为好。于是特意走得跌跌撞撞的，不时还叫一嗓子：“哥哥等等丫头！”
今天大家都在各家各户的拜年。又因为大年初一都是拜婆家这边儿的长辈亲戚。所以村子里人几乎都在各家走动着。自然村路上的人就多。看到周石头把丫头故意远远甩开的人也就不少。
不管村里人如何嚼舌头，苏心雨最终还是跑到了周族长家的大门口。不过她是扶着门框喘着粗气，一副要上不来气儿的样子。但还没忘记叫人。因为周家的人今天都会先来这里给族长拜年，所以满院子的长辈。从祖爷爷祖奶奶到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叔叔婶子，总之一口气叫下来，她自己都有些晕，气儿就更不稳了。
周族长的大儿媳今年岁数跟王氏一边儿大。但人家辈分在这里，方才周石头来的时候，看到人也没有先打一声招呼，而是直接进了厅堂，这就让她很不快了。现在看到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脸儿红成这样，一看就是被周石头给甩开了老远追赶来的。就这样，人家孩子都没忘记礼节周全，孰高孰劣一目了然。“诶呦我的好丫头，先别叫人了。赶紧把这口气儿喘匀了。不然伤身就不好了。你哥也真是的，那么大的小伙子，还不知道心疼心疼妹妹，哪能让你这么跑呢。太不懂事儿了。”
这院子里的人多了，方才周石头没打招呼的也有好几个。有一些是跟王氏不对付的，周石头记在心里。有一些则是没有钱过去穷日子的，周石头不愿意理。所以这些人一听族长大儿媳的话，立刻就都凑过来附和。“可不就是。这王氏就是不会教育儿子。看看人家苏氏和七婶子把丫头给教得多好。诶呦，这小脸儿白嫩的。哪有以前那么瘦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边儿上有人笑道：“那是肯定的啊。丫头的爹可是举人老爷，虽然没当官，也有朝廷发的俸米俸银。何况咱丫头那可是出了名的小神童。肯定跟旁人家的不一样。”
听到这么多人在这里夸丫头，周石头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不过这时候周大郎和周田从屋子里出来。他们两个是先过来的，本以为让周石头带着丫头，能拉一拉在村子里的好感。结果忽略了周石头跟他妈就没学出什么好来。这下周田直接就瞪了周石头一眼。而后走到丫头那边。“婶子，嫂子。”
这几个婆娘看到周田到了。都给闪出了路。辈分低的还给他问了个好。不过她们都没有走远，而是隐隐有护着丫头的架势。毕竟村里人都知道，周田一家人对苏氏母女可真是糟糕透了。
苏心雨今天十分规矩的给周田行了礼：“爷爷！”
周田笑得满面慈祥：“丫头乖。爷爷带你去见祖爷爷。”说着伸出手。
苏心雨却没有伸手。她的确是要跟周田和吴氏打好关系。但她一样不想改变村里人对他们的看法。所以进退有度才是正道，她才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得过分熟络亲昵呢。她又不傻。“爷爷，丫头大了，可以自己走的。”
周田愣了一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笑呵呵的点了头。“行，那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苏心雨点头：“嗯。丫头跟不丢的。方才石头哥哥把丫头落那么远，丫头都没丢！”
周田皱了下眉头，心里直骂大孙子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懂事儿，咱不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