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里的萝卜糕跟上辈子的粤式茶点不太一样。就是单纯用萝卜泥加了粘米粉混合而成，然后先蒸后煎出焦酥的外皮，吃的时候再撒上椒盐，的确是十分吸引人的好东西。
苏心雨吃了一口，闻着挺香，但吃起来却很黏牙。这里的粘米还跟糯米不太一样，是黄粘米，在上辈子，东北那边拿来做粘豆包。的确黏黏的很好吃，但不同质量的制作出来的感觉也不形同。火候不对，黏牙不说，关键也黏嘴。
她承认这萝卜粘米糕的味道还行。但口感太糟糕了。如果能改用糯米，或者是把稻米磨成粉来制作，吃起来的口感会好上七八分。不过就目前这街面上的小吃来说，也算是上选了。毕竟其他的都是面皮里包了一点点馅料，或者面粉里就放一点点糖。
见苏心雨吃得仔细，狗子两大口把自己的那块萝卜糕吃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宋氏瞧着儿子看丫头吃萝卜糕，一副眼巴巴的样子，把自己手里的这块也递了过去。“你就不能学学丫头？吃东西跟谁跟你抢似的。”
苏心雨笑眯眯的说：“狗子哥是男子汉，怎么可以跟丫头一样。”
刘氏哈哈大笑：“说得对。阿桂啊，你别总是说狗子这个狗子那个的。狗子这孩子多好啊。还仁义。你瞧，你一说丫头都不乐意了。”
宋氏一听丫头为自家蠢儿子说话。她都快心花怒放了。“诶呦，敢情你们娘儿几个才是一条心。挤怼我是不是？”
苏氏也被逗笑了：“二嫂子你可别拿我们取乐儿了。丫头，你够不够？娘这块也给你。”
苏心雨赶紧摇头：“不，娘您自己吃。丫头的够吃了。”
他们这边有说有笑，旁边茶馆儿的二楼上，靠窗的位置正好坐着主仆三人。而那三个人显然认出了楼下那妇人和小姑娘。
“主子，您看，就是那天那个小丫头。”
上官麟也留意到了小丫头。看到小姑年双手捧着那块糕，小口小口的吃着，还会给边儿上的母亲祖母哥哥甜甜的笑。他就有些羡慕。“普通人家的兄弟姊妹真是让人羡慕。”身为皇家子孙，女子之间尚且为了夫家自身的荣辱勾心斗角，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皇子。为了那个位置，当真是连一丝手足亲情都能不剩了。
肖童自幼跟在五皇子身边，也是将宫中人的嘴脸看得真切。如今见自家主子羡慕平凡百姓的一言一笑，又岂是心酸二字可以表尽的。“四爷同您手足情深。”
上官麟苦笑了一下：“去买两份那个点心上来，瞧着她们吃似乎不错。”
肖童赶紧领命：“奴才这就去买。不然……请那家人上来？”虽然于理不合，但由头还是有的。上次撞了人，虽然赔了钱赔了礼，但再遇上也是缘分。还是可以一叙的。反正那边年长的都比自家主子大许多。年幼的有比自己主子小许多，也没有什么需要避忌的地方。
上官麟摆了摆手：“不必了。本是陌路，别再徒惹是非。我这身份，谁知道会招惹来什么呢。”
苏心雨的五感非常敏锐，被人看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不远处有人注意到她。凭着感觉仰起头，因为今日是灯会，所以茶馆儿的门窗都开着。苏心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注视自己之人，二人正好来了个对视。
居然是他。苏心雨心中略有些惊讶。毕竟她看得出那天那个少年家世绝对不普通。这样的人至少不是她现在可以结交的，所以当时也就没当一回。不过对方也在看自己，证明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抛之脑后。
见那小丫头仰起头看向自己，上官麟愣了一下。只这一点他就可以肯定，这丫头的警觉性极高。否则自己这么捎带着看了几眼，如何能让她突然仰起头来与自己对视？看来也是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想到这里，上官麟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见那少年朝自己笑，苏心雨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后扭回头继续吃她的萝卜糕，跟狗子开始说说笑笑。
那丫头的笑容干净至极，让上官麟原本压抑的心情瞬间有了舒缓。在京中，自从他记事开始的这十年，没有一天不是在紧张和算计中度过的。而在那宫中，这样至纯至净的笑容除了襁褓中的婴儿是不存在的。
见主子笑了，郑良好奇：“主子，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虽然都是一起长大的，可郑良就远没有肖童那么细心。不过也是，肖童是个习武之人，每日也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要同自己那些暗卫一起训练。的确没有肖童有这么多接触那些事的机会。“笨”一些也算有情可原。
肖童皱了下眉头：“听你说这些话就够可笑的了。还看什么呢？赶紧下去给主子买点心！你没听到主子吩咐了？”
郑良揉了耳朵：“不是你领命的吗？怎么又变成我去了。”
肖童瞪眼：“你是护卫，这种跑腿儿的事情本来就是要你去做的。”
郑良赶紧举手：“得！我跟你争。我去买还不行吗？”
看着郑良立刻就跑下了楼，上官麟笑着指了一下肖童：“你啊，别总是欺负郑良。”
肖童笑眯眯的：“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奴才要是不逗逗他，您不是也少了很多乐趣？”
“得了，你们也别在一边儿立规矩了。一会儿郑良回来，你俩也坐下来好好吃点儿什么。若是一会儿看到什么喜欢的就去买。左右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情。”
甭管对这里的一切有没有兴趣，肖童都不会扫了主子的兴致。上官麟这么说，他自然一副兴奋的样子。“那奴才就先谢过主子了！听说这正月十五的花灯可是很灵的。在灯上些了愿望，而后点燃，上天就会看到人们的祈愿呢。我要去买一盏最漂亮对，然后写上日后天天有肘子吃！”
这下上官麟是真笑了。“你这嘴刁的，到了这儿还想着汇福居的红焖肘子呢？”
肖童做了一个擦口水的动作：“那可不么。来到这上安县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吃不到汇福居的酱肘子。实在是太遗憾了。”
又何止是一个红焖肘子。这是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县城，哪一样都是比不了京城的繁华和富贵的。只不过……上官麟脑海里闪过那个小丫头干净的笑容，也跟着笑了出来。但就算什么都么有，却有一个让自己看着舒心的笑容。
当天晚上。苏心雨真正见识到了古代县城里的花灯会。
不过说是灯会倒是夸张了一些。充其量就是各个商家摆放了一些花灯在自家铺户的门口。大户人家的门廊下，小门小户的大门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灯笼一盏。哪怕再穷。在这天也要点上一盏灯，最次也是在一盏油灯上扣一个糊了窗纸的木条架子。因为这里的人都相信，正月十五这天的灯，点燃之后是可以把人的愿望上达天庭的。除非这家当年有丧事，否则新年的最后一天，这个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当然也有很多样卖花灯。但绝大多数卖的花灯都是很普通的。像是做工繁复的那种，完全都是大买卖铺户找人去定做回来的。为了就是给自家的买卖添彩。也有一些是拿出来出灯谜，吸引大家伙儿去猜谜的。
苏心雨就对猜灯谜很感兴趣。虽然她对古代的灯谜一窍不通，但看热闹也是极好的。
见丫头看着花灯的眼睛闪闪发亮。狗子在心里给自己给自己鼓劲儿。“丫头，以后我去私塾之后，一定会给你赢很多漂亮花灯回来的！”
苏心雨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虽然相信你不如相信我自己。她发现这些花灯上的谜题都不太复杂，大多数普通的花灯，上面的谜面都是一句话打一个字。而这些她有半数也能答得出来。可猜中的人却寥寥无几。除了一些一看就是在上私塾年纪的少年有所收获，年纪略微大一点儿的，即便点着头，也都不会靠前。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身边有年轻妇人的男子。为妻子赢得一盏花灯，那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事。
刘氏见丫头眼珠子一直在转，就知道小姑娘又在想鬼点子了。她可跟苏氏不一样，她早就发现丫头是个绝顶聪明的。有很多事绝对不止是天真的一说，而是有目的的。虽然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有心机是不讨人喜欢的事。但那真的要分这么做的是什么人。丫头在那样的家庭里被两次差点儿打死，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人的心机有好有坏，丫头这孩子还心眼儿好心思细，最关键的是心地良善。由这些作为前提，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着，多些心眼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丫头，你不想猜一猜？”
苏心雨方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去赢得一盏花灯，附近的人肯定都会被自己这举动给吸引过来。到时候顺便为自己扬扬名也没什么不好。但她也不是没有担心的地方。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太多，哪怕自己年纪太小，不会招来居心不良之人的觊觎，却也难保万一。“我可以吗？”
刘氏笑道：“当然。只要我们丫头愿意，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来，看中哪个了。七奶奶给你摘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