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从这这边街口走到那东面的牙行，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那家人的事情。
虽然不是太清楚，可大概也让两个人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无外乎就是那家人原来是寡母带这儿子和女儿三口人相依为命。把儿子养大了娶了媳妇，却娶得不贤。不但不孝顺婆婆爱护小姑子，反而弄得这个家天天鸡吵鹅斗。这还罢了，冯婆子年后就得了重病。上个月就一命呜呼了。这还没出孝呢，儿媳妇儿就要逼着丈夫卖宅子去做给娘家哥哥做生意。那儿子也是个耳朵软怕老婆的窝囊废，就想要卖房子。可房子卖了他能去岳父家委屈几月，自己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妹子不成啊。于是这儿媳妇儿就想把小姑子卖给一个半大老头子做填房。
别看只是走过路过，但这个女人每天都在吵吵闹闹，弄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尤其这条街的人多嘴杂，一人一句也就把事情串得差不多了。何况苏心雨和虎丫两个都是极聪明的，她们也都被家里那些渣亲戚伤害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到了牙行，一个中年牙人赶紧上前。“二位可有什么是需要在下帮忙的？”
苏心雨言道：“我想在这条街上买一个宅子，倒不用太大可也不能太小，但院中一定要有井。而且一定要临街。”
牙人一听是来买宅子的，这可是不错的买卖。向来买卖房子事成之后得的银子都比买人卖人来得多，而且他不是人牙子，只能做个中间人，自然赚不了几个钱，所以他很是高兴。而且就一句话他便知道了这两个少年的身份。别看穿的都差不多，但就看相貌和言谈，这位个子矮一些的少年就是主子。“但不知小公子可有看中的宅院？”
苏心雨一笑：“这位先生说笑了。我初来贵地，哪里知道哪家卖哪家不卖呢？哦也不对。我方才来的时候听人说另一边街口那冯姓人家要卖宅子。但我路过只是看到有一女子在哪家门口大喊大叫。那宅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说是冯家的院子。牙人当时就皱了眉头。“按理说那房子的确是要卖的。他们家大小子也把这事儿跟我说了。但我却是不想帮这个忙的。”
苏心雨挑眉：“哦？这是为何？”
牙人叹了口气：“原这话我不该说。但看小公子您问到这儿，我不说清楚好像不想做您生意一样。其实是这么回事儿。这冯家还有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如是房子卖了，她住在哪儿啊？要说这冯老大也不是个坏种，却是个怕老婆的孬货。老婆气死亲妈他不说，要卖宅子他也听着，现在还要卖亲妹子呢。你们说。我要是把宅子卖了，那姑娘是势必要被卖去给人家当填房了。我虽然干的就是买卖的活计，却也是这条街上的老户儿了。那孩子我看着长大，哪里能狠下这个心。”
不管实际上如何，这牙人能当着他说这些话，可见也是真心的。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说人家的是非的确有点儿嘴太松，但苏心雨也没计较这些。“那不知道那宅子的格局如何？”
牙人回道：“这倒是挺好。有三间正房四间厢房。后面还有个马棚，不过他们家没有那本事养牲畜，现在是拿来种菜了。院子里的确有口井，还是甜水井。所以那宅子还是值些银子的。不然那婆娘哪里能打房子的主意呢。小公子，您是看中了那里？”
苏心雨一听格局，很满意的点了头：“我的确是觉得不错。但不知那宅子冯家要卖多少银两？”
牙人皱着眉头。但毕竟是买卖，他虽说心里不愿意，但也不能推走主顾。只能先说：“他们家要价三百两。不瞒二位，这价格可高了不少。就是那婆娘要钱给她娘家哥哥去跑商，所以才要的高价。不过这么多日子也没有人问。这么贵谁愿意呢。再填百八十两的，能在南街买个院子了。”
苏心雨对这里的物价并不是太了解。但是张掌柜知道。她还是咨询了一下房价问题的。所以知道这个价格是不算低，但也绝对不高。但没道理让那种人占便宜。“这样，你去问问那家人。三百两我不还价，但他们得把他家的妹子一并卖给我。但人我只给十两银子。”
牙人眼睛都瞪大了：“小公子！这可不是能乱说的。那丫头可是好人家的闺女！”
虎丫瞪眼：“谁还不是好人家公子怎么的？我家少爷是好心！你别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苏心雨笑了：“先生放心。我虽然是要买下那姑娘，但也只是想让她陪着我娘。不瞒你说，我家就我们这三个人。我娘也是寡母带着我一个人过日子。我在海安城定居也是想要做买卖讨生活。我们俩都是男子也不能日日在家陪伴我娘。所以本来也是想再买个丫鬟。现在那姑娘的嫂子要卖了她给人做填房，倒不是让她陪着我娘，还不用离开她住惯了的宅子。将来再由我娘给他物色好人家嫁了，也不能让她糟蹋了名声。你放心，虽要卖身契，我不会让她入奴籍。便是我这个小厮，我也是当亲兄弟看待的。”
牙人一听这话，半信半疑。但见面前的两个少年眼睛清凉面带正色，倒也信了八分。其实他也清楚，不管真假这都是阿莓最好的出路。比起给赵老大做填房不知道怎么死的，还不然卖了做丫鬟呢。就是将来跟着这么个漂亮公子哥儿也不为过。能一口气拿出几百两银子买宅院的人，肯定也不愁吃穿。倒是没什么不好。
从牙行回来。虎丫气呼呼的。“那冯家的大儿媳简直不是人！都是女人，何必这么欺负小姑子！”
苏心雨叹了口气。有时候女子对女子的歧视和虐待才是最狠毒的。就像七奶奶的贞节牌坊。那又哪里是好东西了。束缚一个人的终生，若非七奶奶真的对七爷爷忠贞不渝，不愿意被娘家和婆家逼着改嫁，她也不愿意背负这么个东西。“唉。希望这件事可以办成。若是成了，咱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虎丫倒是很有自信：“肯定能成！”
回到客栈，两个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文兰。苏文兰一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世上为何有这么多可恨之人不公之事。心雨，你做得对。希望这件事可成。”
这件事儿实则没有不成的道理。虽然冯家夫妻是想要更多银子，但三百两的价格他们也没想过能不还价。而赵老大买冯莓只给二十两。如此一来苏心雨她们三百一十两连房子带一个丫头，倒也不算太亏。而且牙人还说了，那小公子说了，是要阿莓伺候夫人，如果不卖人，宅子他们也不会买的。因此三天之后牙人就到了客栈，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心雨。当然他也主要是想见一见这家的长辈。
苏文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见的人多了，见的事也不少。虽然还是改不了的胆怯的性子，但是表面上是能不让人看出来的。因此那那牙人看到这么一位慈眉善目端庄大方的夫人在，这就完全放心了。连夜就让自己的婆娘去告诉阿莓，未来的主人家的确是个好人。所以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心雨这边一手交钱，冯家那边就得一手交房。卖身契上有牙人的签字手印，当然也要有阿莓的手印才行。所以咋牙行里，阿莓是和她哥一起来的。
冯老大按好了手印，阿莓刚要按，苏心雨先拦了一下。“阿莓，你要想清楚，按下这个手印，从此就是我苏家的人。再与你哥没有任何瓜葛。从此以后你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穷都与他没有关系。”
冯莓苦笑了一下：“少爷，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吧？更何况，对这样不孝母亲的兄长，我宁愿没有瓜葛！”
苏心雨点了点头。也是个性子刚强的女子。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顺眼得多。“冯淮，你也想清楚了从此以后你再没有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将来她就算是嫁入豪门有金山银山也同你没有关系了。”
冯淮其实是舍不得的。但是他更舍不得的是他媳妇。而且方才他妹子都说了，宁愿跟他没有瓜葛，他这心眼子早就偏到岳家的人，哪里还能挽留。何况挽留也不行啊。眼看着到手的三百一十两，他要是拿不回去，媳妇和大舅子能把他给剁了。“公子不用多说了。买卖就是买卖。哪有反悔的道理。”
苏心雨冷笑。“罢。阿莓，你按下手印吧。从此以后你跟我姓苏，再与冯家没有关系。”
阿莓从容的按下手印。“少爷您放心。我一定把夫人伺候得好好的。不会让您后悔今日救我一命！”
冯淮拿过钱，刚想走人。苏心雨立刻叫住了他。“既然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了。那现在你们两口子就离开我的院子！虎子，你去看着他们收拾东西。除了他们卧室的东西之外，多拿我一根柴都要押他去官府告他偷盗！”
冯淮没想到这位小公子还有这么一手。当时就瞪了眼睛：“我家的东西我收拾收拾怎么了？我卖的是宅子，又不是我家的东西！”
苏心雨冷笑：“买卖的契书上写得很清楚。你不识字怪得了谁？你只要知道，我让你收拾你们的衣物也是我仁慈。如果不服，咱们衙门里去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