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实则说别人是孩子的肖童今年也才十五岁,而他家主子上官麟不过刚刚十二周岁而已。虽说这个时代,男子十二就可以订亲,十四就能娶亲,但大多情况下,还是要到十六七才会真正纳娶。在大户人家,这个年纪的少年也还是父母眼中的孩子。
然而在皇家,四五岁的孩子都会为了自己将来的位置而机关算尽,更何况是十二三呢。上官麟想到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心中冷笑。真是挺羡慕这些农家儿女的,纵使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但最起码在农田里辛苦劳作之时也是可以畅快说笑的。可这些对他而言,从来都是奢望。
一只飞镖从远处朝着上官麟的头部飞来。上官麟也是自幼习武,因此感到脑后恶风不善,立刻闪身躲避开来。此时肖童未加留意,一下子就被飞镖打到了头冠。幸亏他是布冠,只是打掉而已,可即便这样也吓得她一身冷汗。“来人,有刺客!保护皇子!”
上官麟身为皇子,又是贵妃之子,自然有自己的侍卫和暗卫,方才的刺客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上官麟这边的人已经有了警觉,他便只能逃跑。却不想来的容易,走得却是极难了。
郑良将人拿住,第一件事就是拿东西塞住了刺客的嘴,防止他咬舌自尽。那刺客知道被擒之后断没有自己的好处,现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瞪着郑良,似要把眼角瞪出血来。
此时上官麟已经将弄乱的衣服收拾妥当,来到了刺客面前。“你无需开口,只要点头或摇头即刻。可是三皇子派你来的?”
刺客拒不回应,郑良抬手就照着他的胳膊来了一剑。鲜血瞬时流了出来,那滋味儿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上官麟也不生气,得不到回应,继续又问:“那我再问你,娄后可是那捏住了你的家人?”
这句话说完,那刺客的表情顿时有了变化。眼神中既有恐惧之意,又有绝望之情。
见状,上官麟叹了口气:“实则你我又有何不同。不过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若非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到最后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你我又何其悲哀。罢了。我放你离去吧,能否救回你的家人端看你自己的本事。只一点,再有第二次被我拿住,便没有这般轻易放过的好事了。”
肖童一脸的不情愿:“主子!您怎么能放了他!您要不是身手了得,这会儿已经让他得逞了!”
郑良也明显不赞同主子的做法:“主子,肖童说得对。您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
上官麟微微一笑,只是小小少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着无尽的悲凉:“我若不放他,死的便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全家老小。这又何必。你们放了他吧。日后多做防范也就是了。”说到这里,他看向刺客。“你若有心,日后最好离开是非远远的。你若只为所谓的功名钱财,那本皇子还在此地等你来杀。”
将那刺客放走。上官麟方才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的,是一抹嘲讽的笑意。
肖童一看主子这笑容,就知道方才的事情一定还有内情。“主子,您放了他,可是有所用意?”
上官麟看了他一眼:“这种已经被娄后放弃之人,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价值。倒不如让他归去,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肖童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反间?”
上官麟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他不过是个刺客,凡间又有何意义。不过是让娄后不那么痛快罢了。只这一点已经足够。至于他回去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的造化。”
郑良此时跑回来。“主子,那个刺客在山脚下朝着您这边儿磕了个头。我离着远,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看起来也算是个有心人。”
上官麟笑了:“所以说,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人会有什么用。何必处处事事都赶尽杀绝。我也不过是想多做善事罢了。”
郑良还不是太懂上官麟的意思,但见肖童也跟着笑,他反应了一下,也大概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您早就猜到了啊?”
“何必猜测。娄后办事向来讲究滴水不漏。哪一次派出来暗杀的人不是那捏住了人家全家性命。”
郑良咋舌:“那倒也是。娄后行事太过狠辣,多少人都惧怕她。”
“罢了。这件事不要再提,娄后既然派人来杀我,就是知道了那信函的事有我的手笔。他一计不成必然再生二计。最近你们要加强防范,总不要让他们有可乘之机才好。”
山下的农田里,苏心雨皱着眉头,看着手心上扎的刺发愣。
狗子过来吹了几口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苏心雨哭笑不得。她又哪里是因为这个发愣。而是他恍惚间听到山那边有人呼叫了一嗓子。她自幼是吃灵泉和带有灵气的瓜果蔬菜长大的。五感自小就比别人敏锐。虽然身子换了。可空间仍在,这些感觉也就随她而来了。她可以肯定,山上有事情发生。所以她有些吃惊而已。听狗子这么说,她只能用这个做借口。“没办法绣花写字了。”
田家的地正好跟刘氏家的地挨着,所以宋氏看到丫头受伤了,赶紧跑过来。“诶呦我的小可怜儿,怎么扎了这么多草刺儿。你这小手嫩的,是不该弄这些东西。狗子,你赶紧带丫头回去找你爷爷,把手清洗干净之后上药。不然就真的不能绣花写字了。”
刘氏这会儿也发现这边有事情,赶紧过来一看,可把她心疼坏了。“小祖宗诶。你还是听七奶奶的话,赶紧回去帮你娘做一些家务事就好了。这地里的活哪是你能干的。这要是把手弄粗糙了还得到。那就没法子绣花写字了。”
说实话,苏心雨不是没干过农活。但她也没干过几次,还都是他爸在前面操作,她干的跟自己现在干的没什么区别。但之前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总不会让自己受伤。可现在不一样,她再仔细也避免不了这些磕碰。长茧子变粗糙这些对有灵泉的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些大人是不会让自己继续了。“只是有一点点疼。”
刘氏才不管那么多。“有一点疼也是疼。算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手吧。”
宋氏忙道:“您快去吧。地里的活计有我给您看着。”
刘氏点头:“大家伙儿也都是熟人,帮忙照应一下就行。那你们先忙着。我带孩子先回去了。”
苏心雨跟在刘氏身边,无奈的说:“七奶奶,我真的没事。狗子哥手上都有口子了,他都没去上药。”
刘氏皱眉:“他是个男娃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过日子的。本来他家里的地就要他们哥儿俩继承,他不早早学会怎么能行。可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又是举人老爷的嫡长女。可不是做农妇的。这些活计本身就不需要你去做。我带你下田,不是为了让你知道这农活怎么做的。是为了让你分五谷懂劳作,这样将来理家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哄骗。可不是让你真的下手去干粗活的。”
虽然女子的生活仍旧是被束缚着,但在这个世界,男人如果不干活而是要女人养活,那可是比打脸骂娘还丢人的事情。不过在苏心雨觉得,丫头的爹也差不了多少。之前就是啃老,往后恐怕真的要靠她娘卖绣品赚钱了。毕竟周大郎两口子已经跟周田和吴氏说了,周石头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他们得攒几个钱给儿子娶媳妇了。这个理由那老两口子自然是没办法反驳。所以每个月周田能拿到的钱自然也少了。这时候娘可以交钱过去,他们定然不会放松。
想到这些,苏心雨的心情就不顺当。“七奶奶,您说,我将来能不能自己赚很多钱?”
刘氏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傻丫头。这哪里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女子除了绣工之外,就只能去后宅给旁人家做仆人厨娘。你一个未来的官家小姐,只盼着你爹能做一个大官,将来找一个好丈夫罢了。”
苏心雨本能地皱了下眉头:“可是丫头也有很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刘氏叹了口气,摸了摸丫头的头顶:“咱们做女人的,到最后就只能相夫教子,哪里还能有更多的奢求。只盼望能有一个知心知情的丈夫,那这一生就算圆满了大半。再有一个体贴孝顺的孩子,便完美了。”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将感情当作最重要的事情啊。女人又不是只依附爱情和婚姻才能呼吸。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并不能对刘氏说。不是她不懂,而是没有办法去懂。于是苏心雨只能选择了闭嘴。
刘氏俯身把苏心雨抱了起来。“丫头,七奶奶知道你有很多新鲜的想法。也知道你不愿意再回到你爷爷奶奶那边受气。更知道你想让你娘能扬眉吐气的做人。但这一切都是不能违背常理的。一旦逾越,结果就是灭顶之灾。”
苏心雨很惊讶,听刘氏这么说,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但转瞬她就又觉得不会。于是她做了一个小小的试探。“七奶奶,丫头只是害怕。那次丫头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飘到空中,看到娘被他们打得浑身是血。丫头害怕。”
刘氏赶紧捂住了苏心雨的嘴。心中也惊惧非常。“这话不能在外面说。切记,也不能对第三个人讲。”
苏心雨一看便知,其实刘氏也不完全不信丫头曾经断过气。不过既然明明如此还是这么的疼爱自己,处处保护自己和娘,这份用心就更是难能可贵了。“七奶奶您放心。丫头都懂得。不会给您和娘,还有我自己惹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