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自从文凌到了，苏心雨每日的生活就发生了改变。泡菜的摊子也不支了。当然剩下那些泡菜他们还是要卖的，只不过转手都送去了张字义那边。张掌柜正乐得能够有这个机会，直接就都送到了云来坊的后厨。一起就给了苏心雨所有银钱。
没了这些，酱料厂的生意还在继续。可苏心雨白天的日子几乎都是在文凌的小院儿里度过的。一开始的两天苏文兰没说什么。毕竟女儿还不大，文凌又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恩人受伤她们无动于衷，那就没人味儿了。可是时间一长，女儿每天白天都不着家，这就让她很担心，也很不高兴了。
“心雨，做事要有分寸的。你虽然现在是男儿身份，但文凌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你过了年虚岁就十三了，再过一年就到了可以订亲的年纪了，你在和他这样相处，别说别人不知情会不会说什么，只说他会不会觉得你如何呢？”虽然话严厉了一些，但是苏文兰是真担心女儿会受伤。要说过来人她其实也算不上。她和周三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之前面都没见过。但成婚之后她还是幻想过丈夫对自己恩爱有加体贴照顾的。可事实如何呢？她还不是伤了心。至少女子对男子的喜欢和期待她是有过的，也正因为她失望过绝望过，才更不希望女儿经历自己一样的遭遇。
可苏心雨却另有想法。“娘。您说我的我都明白。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和凌哥是不可能的。您别觉得我小，不懂这些事。其实我都明白的。他的身份家世都跟咱们不一样。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有朋友之外的其他关系。所以女儿只是想在能见到他的时候多见见。也仅此而已。”
别看苏心雨周岁只有十一，但在这个女子十三四就可以结婚的年纪，她懂得儿女情意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更何况苏心雨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成熟，也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的年纪。就像上官麟一直把苏心雨当成与他同龄之人交流。再比如其他人虽然都知道苏家小少爷年幼，却没有一个人不把他当个成年男子看待。这些都是因为她为人处事就不像个孩子。苏文兰比其他人跟了解女儿的心性能力，自然那种年龄感在她这里也就更模糊。
所以听女儿这么说，苏文兰眼圈都红了。“傻丫头。那又是何必呢。”
苏心雨苦笑了一下：“这没什么啊。人在拥有眼前的时候好好去珍惜不是最合适的事情吗？我不奢求不妄想，也不去期待。过好当下得日子才是真的。娘，您别为我操心这个。我不是都说了。将来即便我要成亲，也要找一个上门女婿。凌哥……再好也不是我的良缘。更何况再不济，我将来也可以收养孩童，都是一样的。”
女儿对这一点的固执是苏文兰熟知的。所以那之后她就没再多说了这件事。毕竟这个家是女儿在支撑，既然女儿有分寸，那自己这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娘亲，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多说呢。
上官麟在书房里看着前线的飞鸽传书，眉头微微皱起，但仍旧看得出来很放松，苏心雨放下手中笔，吹了吹墨迹，然后站起身。“这是适合给年老体衰之人最常用的药膳方子。因为都是食材本身的滋补功效，没有什么会跟药物有冲突的草药，所以补益效果没有那么强，但长久的吃下去对身体也是极好的。你带回去给你父亲。”
上官麟放下书信，走过来接过苏心雨写好的药膳方：“谢谢你心雨。”
苏心雨微微一笑：“这个你的确是要谢谢我的。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自己研究出来的，连我干爷爷都不知道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父亲对你好一些。”
上官麟看着方子，脸上的笑容有一些黯淡：“无所谓了。我尽到子女的孝道就好。至少父亲现在知道继嫡母的恶毒，总算是不仇视我了。其实他现在的情况根本熬不了多久。我以前总觉得他强大到让我们喘不过气了，现在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做了错事，信错了人，最终满盘皆输。”
即便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光听上官麟这么说，苏心雨都能脑补出一个家庭惨剧来。而文凌正是这个故事里最无辜，也受了最大伤害的那个孩子。“凌哥，你也会说，尽到子女孝道就好。这里面，你是最无辜的。”
其实最无辜的是元后和贵妃，最惨的是我那夭折的二哥，可如今除了他们几个，谁还会记得这些已经故去的人呢。只是不知道那冷宫墙内，会不会有夜夜啼哭之声，那些被娄后害死的妃嫔皇裔，能不能在最后将那毒妇生吞活剥。
见文凌老半天没有说话，而且表情上满是悲伤，苏心雨心疼的叹了口气：“不如，今晚我做几道小菜？”
上官麟回过神来，看着苏心雨担忧的眼神。露了个笑脸。“不如我随你去你家用晚饭吧。也免得姨母担心。”
苏心雨一想也可以。上官麟后日就要离开了。好歹是名义上的姨母，去见一面用一顿饭也说得过去。“那让肖童准备轿子吧。”
上官麟赶紧摆手：“我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开的药自己还不知道么？这么近的路哪里还需要轿子。我跟你一起走着回去吧。这么多日子一直劳烦你照顾我。我还没去谢过姨母呢。”
看到文凌，苏文兰有一瞬间愣神。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把人让坐。“快坐快坐。受伤了怎么还走着过来了？脚还疼不疼？走这么远的路别再让伤口崩开。”
上官麟笑着摇头：“不会的姨母。心雨的医术您也知道，说药到病除也不为过。我这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这么点儿路并不算什么。倒是过来这么多日子才过来给您请安，是我的错了。”
苏文兰纵然心里多担心女儿，但她知道文凌是没错的。而且这个少年是真的样样都很出色，如果不是身份所限，她其实心底里是愿意女儿找一个自己喜欢，也能包容支持她的好男子的。“哪儿是你的错了。你为国为民受了伤，这是大事。何况你还年轻，身子骨儿受伤一定要修养好。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看着娘和文凌也又说有聊的，苏心雨放心了不少。加上有肖童子在一旁帮衬着，她相信不会冷场。于是就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上官麟临走这天，苏心雨没有去送，但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倒是将这分别之情的气氛凸显得更清晰了。
看着女儿站在门口，苏文兰过去给披上了斗篷。“别再着凉。”
有些话苏心雨跟别人没法说。但跟娘她却总是忍不住多唠叨两句。“他这一去怕是比去前线更危险。他家中怎么样不提，就说朝廷新主更替就是凶险万分的。我只想希望他可以如愿以偿。到时不只是他能过上好日子，咱们也能真正轻松下来。不然天不稳，咱们老百姓也难施展手脚啊。”
苏文兰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娘不懂。但娘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你想做的事娘都会支持你。其实咱们家现在这样也已经比以前强了万倍。”
苏心雨笑了：“那倒是。可是我还是想开酒楼，毕竟着酱料厂不是我的初衷。但时局不稳，我要是贸然动大银子去做生意，万一受到影响就得不偿失了。凌哥说，左右不过是这一两年的时间。我倒是等得起。”
上官麟离开之后，对苏家人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影响。苏心雨的心情也只是糟糕了几天就又恢复如初了。
临近年根儿，苏家的酱料厂又加班加点的干了起来。张字义一口气又要了五千斤猪肉酱和海鲜酱，得亏是之前赵家也增加了人手多制酱，不然不停的供应这么多黄豆酱，他们也有些吃力。
有银子入账，这个年自然过得肥。赵家也是知道感恩的人家。苏家这么拉着他们赚银子，他们心中有数。所以他们家今年跟村儿里买了一头年猪，两只年羊，愣是给苏家送了半扇猪一只羊。
苏心雨起初是不想收的。但是赵喜和赵婶儿两口子诚心诚意。苏心雨也不好过度拒绝。那样反而显得见外了。他家现在宅子里的人虽然不多，但安岩村那边的人口多啊。这么多肉还是吃得完的。不过她也不是那只进不出的。所谓礼尚往来，苏心雨自然也有回礼。
她这礼就明显要更厚一些了。一坛子老参鹿茸泡的滋补酒，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东西。里面的人参是空间里产的。而且是当初他爷爷亲手种下的参苗。别看是新泡的，但酒里有灵泉，参又是空间自产。这一坛子酒不比灵丹也不差什么。一天一盅延年益寿是肯定的。
别看别人不知道这参和酒有多大功效。但光是巴掌长的一根参就已经价值不菲了。赵喜是真不敢收。但苏心雨却跟他说：“叔啊。我是拿您当我的亲人，所以这酒是我对您的孝敬。不瞒您说，这人参是当年准备给我爹的。可我爹……唉，不提也罢。您看我家也没有人喝酒，这酒要是您不喝不就糟蹋了。您就和婶子拿去喝，调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我们家孤儿寡母的，还要仰仗着您和婶子呢。”
虽然大家都好奇苏家母子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都隐隐知道是苏文兰的相公不是个东西。所以苏心雨这么一说，赵喜也就没办法拒绝了。“好。好孩子。那叔就愧领了。你的心意叔知道，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叔给你做主，咱们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断不会让人平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