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李宝孝的夫人娘家姓辛，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辛氏夫人也是有手段的。看起来柔柔弱弱很好说话，但真正是有主意的人。轻易没有谁能从她手上占到便宜。而且李家的老夫人不过问家事，李家所有内宅的事情都交给了辛氏夫人来打理。上上下下兄弟四人，妯娌四人的关系都被她维护得非常融洽。李宝孝今年也三十六了。他们十六成婚，二十年来李宝孝没有纳妾收房，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发妻，不得不说是她的本事。
本来辛氏很清楚苏家母子对他们李家来说代表着什么。除了苏家救了四弟妹之外，还有这位苏小公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所以他们李家自然要多多交往。也是今天的人太多，后宅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老三媳妇儿莫氏。她这边儿正是在后院儿跟几位老夫人聊天呢。把戏台那边就托付给了老二老三家的。结果却出了这么个事儿。
说起来这女人一多事儿必然就多，有几句闲言碎语根本不算什么。但坏就坏在那些女人当面嘲讽人家苏夫人。要知道那苏夫人的外甥和侄子都是军中官员，据说侄子已经是副将了。如今朝廷多事之秋，内忧外患频发。副将立功的机会也极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将军，这家人是普通商户可比的？
于是辛氏大奶奶很生气。这些人还当真不是不给苏氏脸，也是不给他们李家脸面了。
不过辛氏到底也不能直接过去就对那几个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些人可以不要脸面，她必须得要。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坐在苏氏身边，跟苏氏亲亲热热的。然后派下人到那几位女眷的男人附近“无意”中告诉他们，自家的婆娘得罪了李家人。
苏文兰见辛氏过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见辛氏比往日都要热情亲切，她一会儿也就轻松了下来。“我这也是没法子，心雨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做生意。我也想过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却是没有希望了。”
其实辛氏的年纪比苏文兰大上近十岁。但论着却要称呼苏文兰一声婶子。“婶子，这做官有做官的好，经商有经商的好。今儿我家老爷还得求着宇哥儿帮忙呢。这要是没有宇哥儿这么个聪慧的，将来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虽然苏文兰不清楚辛氏这话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女儿是对李家有大用的。其实她并不希望女儿太忙碌。但既然要改变身份活下去，女儿就一定要做出牺牲才行。这的确让人她苦恼又无奈。但同样也有难以掩饰的自豪感。“能帮得上忙就是他的福气了。”
辛氏笑道：“能认识你们一家，才是我们李家人的福气呢。不过咱们一家人，就不说这两家话了。婶子，今天这个戏班儿有一出‘天官救母’的拿手戏。一会儿给您单点来看看？”
苏文兰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辛氏在给自己做脸。“那就太好了。这元春班远近闻名，我今儿可是要大开眼界了。”
不说那几个挤兑过苏文兰的女人现在什么心情，回去之后又要被自家男人如何痛斥。但这么不会做人的主儿，想必也没有什么继续沟通的必要。李家如今最要紧的就是那二十万两的银子从何处抽。到最后商量完，苏心雨觉得要是这么下去，一年二十万两是不成问题了。可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完戏，李家的管家亲自把苏文兰主仆三人送回了家。说是苏少爷有事情要在府中商议，晚一些才回去。苏文兰心里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好在掌灯过后，女儿就回来了。
苏文兰不是多事的人，但是今天的事情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心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找你商量了一整天？”
苏心雨叹了口气，于是就把第二道密旨的事情告诉了娘亲。
苏文兰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万两对她来说何止“惊悚”二字了得。“这么大的事情，找你商量有什么用？他们不会是让你帮忙吧？”
苏心雨点头：“是找我帮忙。但不是让我来出钱赚钱。只是让我引荐张伯伯给他们认识。李家还算仁义。李宝孝虽然做了知府，可以往下摊派苛捐杂税，但他没有想过那么做。他想通过生意的方式把这笔银子转出来。四海杂货行是一个极好的合作对象。您也看到了。各地同样的物资价格却大有不同。走上就是南来北往赚取这些差价。再加上一些各地的名贵特产，一年赚上十几二十万两，应该也有得可为。”
苏文兰继续皱眉：“那如果赚不来呢？”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家能出几万两，但也多不过五万之数。四分之一已经是极限，更多，下这个命令的人就是在把李家往死里整了。今天大家伙儿商量的，是希望做买卖可以赚到十万银子，余下的找本地的乡绅富户捐上来。”
“有道是善财难舍，这怎么能让人家主动交银子？”
苏心雨苦笑：“娘啊。这些事儿不是咱们应该过问的。咱们也过问不了。怎么出钱怎么收银子也跟咱么没什么关系。”
苏文兰叹气：“只要你不为难就好。”
苏心雨笑了。“我有什么可为难的。娘，您别想那么多。真没什么大不了的。钱不用咱们出，事儿不用咱们办。倒是您，受了这么大的气，是女儿不孝了。”
苏文兰摆手：“我这算什么，以前在村子里听到的不是更难听。不过是那些人不地道罢了。又不说少咱们一块肉。而且大少奶奶后来过来同我说话，也让那些人知道轻重了。”
苏心雨站起身：“将来有一日。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苏家的人任谁也欺负不得。娘，您看着吧。我绝对能做的到！”
苏文兰点头：“嗯。娘相信你。”
李宝孝任职之后，海安城的情况一改往日，衙门里的差人被换掉了大半，还有六个被掐监入狱的。大小赌坊被查抄，逼良为娼的妓院被查封。光是这两项，李宝孝就入了十三万两白银。而出了这个法子的张字义也是帮人帮到底，没有让李宝孝把这十三万两封库。而是让他拿出六万，先去北边儿办货。上好的鹿茸麝香人参，一圈下来，拿到南方必定是翻几倍的价格。到时候别说是二十万两。就是数年的二十万两也都能赚得回来了。
但张字义是个商人。哪怕他是五皇子手下的管事，实际上也是在为四皇子筹备用资。这次李宝孝是他们给推上去的。而这二十万两是三皇子那一派搞的鬼，他们要拉拢李家一定要帮忙才行。但涉及到赚钱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往外让。
李宝孝知道自家人只有老二老三能去做生意，而且还没有人做过这种南北货物的事情。所以还是需要张字义来帮忙。说白了他这是要跟四海杂货行合作。那就等同于跟五皇子合作。现在已经不是站不站位的问题，而已经是跟五皇子密不可分了。
四海杂货行出商队和同样六万两银子。李家人可以跟着过去。但是必须要听他们的话。到时候利益两家对半分。说起来还是李家划算了。这也让李家的人很感激。自然对张字义口口生生说是给苏家小少爷面子的事也铭记于心。
不过那次的事情过后，苏心雨就再没参合到他们的事情之中。她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酱料厂的工作还是很繁忙的。他身为东家，既是采购又是配料。可一点儿都不比那些负责清洗、砧板和炒制的轻松。
不过说到底让一个御厨出身的人炒这个实在大材小用。而且苏心雨还需要孙喜光和何明贵开始着手想一些好菜谱呢。所以这次他又让苏福去买人牙子那里买几个健康的壮劳力。挑了四个跟着孙喜光和何明贵学习如何炒酱，剩下几个人则是做杂工。
这人手一多，需要住的地方就更大了。苏心雨这次又拿了五十两银子，跟安岩村自己那个院子周围又买了一户院子。那院子并不大，而且破旧得很。其实若不是苏心雨需要，那地方恐怕也卖不掉。更别说五十两银子了。原本住在那院子里的老头儿有癫痫症，这病在这些人眼里是极可怕的事情。就生怕被人传染似的。因此最近老头儿身体每况日下，他那几个儿子就把老头儿送去了山脚下的小屋等死。这院子就打算卖掉。
院子是苏福做主买下来的。但苏心雨知道之后。心情非常恶劣。老人家得了癫痫已然很辛苦了。这些不肖子孙居然还不让老人在家中过最后一段日子，而是让他在山脚下等死。这真真是岂有此理！
苏心雨不是一个会乱发好心的人。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越的时候本身带着巨大的恨意，不然怎么老是会碰到这种想让她扇巴掌的人渣。所以今天听张妈妈说完那老王头的事情，她就紧皱眉头。“张妈妈，明天你陪我过去一趟。我想去看看那位老人家。”
张安之虽然不至于无知到觉得癫痫会传染，但却也很担心。“少爷。这事儿咱们没必要再过问了吧？”
苏心雨摆手：“虽然没必要，但总要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不然咱们这跟帮着他那几个儿子把老人家逼走有什么区别？往后厂子还要开在那里，人缘儿和名声也是要紧的。没事儿，我有分寸。何况我本身也算是半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