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三不管地带位于大燕、夷狄和裘戎三国之间。但实际上距离大燕是最近的。夷狄其次，裘戎最远。并且在苍进山山脉之外，还接壤一小块魏国领土。只是因为魏国到这里实属艰难，也从未涉足过，所以这里才被称为三不管。可来这里的魏国人却也不少。
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有水，可以说是一个易守难攻，又十分危险的地势。整座山脉分别蔓延到了四个不同的国家，所以这三不管的地方当年谁都想据为己有，却又谁也没有据为己有。时间一久，也因为这里有豺狼虎豹巨蟒毒虫，加上常年瘴气环绕在部分山地，所以就被三个国家的朝廷都“忽略”了。
但一些亡命徒却将这里当成了最佳的庇护所。一开始这里是逃跑罪犯躲避朝廷追捕的地方。渐渐的，有一些不可见人的交易也到了附近进行。久而久之就由一群亡命徒建造了一个小型的城池，并被人称之为阴市。
阴市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罪恶”的凝聚。阴市里，即便你是杀人放火的恶徒，也没有人会在意。而且在阴市里，没有本事的人会被人杀害吞掉财富也是平常。所以在很多人眼中，阴市又是一个证明能力，至少是武力的地方。
不过对有些人来说，这里却是敛财的好场所。上官麟就是这么认为的。国库空虚，不去增加百姓的苛捐杂税，还有天灾人祸的地方要免去百姓的税收，光靠那些买卖，不是一两年就能把国库支撑起来的。收缴贪官污吏的财产不是长久之计，他从苏心雨的描述里，知道了在苏心雨前生的年代，不同国家之间也会进行贸易。用自己过多的对方需要的去换取银钱和资源，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推崇的好事。可是他们这里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却没有苏心雨前世那样的看上去平和。所以阴市就成了一个可以尝试的存在。
苏心雨每每听上官麟跟他讲述要如何将国库充盈起来，她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她知道上官麟不贪恋权势，对皇帝也有该有的戒心。可做起事来，却没有他自己说的留有余地。他是真的太拼了。只是这些话她又不能说。这不仅仅是因为“疏不间亲”，也是因为她很清楚，上官麟也有自己的抱负，也有他想要完成的志向。
所以她愿意帮着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尽管她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多，但至少在身体健康上，她可以保证平安。“那咱们是要给过路费了？”
上官麟点头：“这是自然的。估计会被狠敲一笔。不过过后总是可以拿回来的。”
苏心雨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银环，这个平安环是临行之前苏缘交给她的。说是有大师开过光的。虽然苏心雨上辈子自小接受的是无神论，可她是借尸还魂活过来的，上辈子就有空间在身，她也不可能完全不信。“你是打算过后告诉他们身份？”
上官麟笑着摇头：“当然不是。过关之后晚上再带着卫岫他们回去，抢！”
苏心雨差点儿呛到自己。“你这是什么行为！”
上官麟拿起盘子里的橘子，一边儿剥皮一边儿回答：“顺便也好摸清楚这些人的情况。从目前的信息上看，杜家走的，也许就是这条路。”
苏心雨这下严肃了起来：“当真？可是那么多粮草，也能用这种方式过关？即便是去往三不管，也是有约束的吧？”
上官麟点头：“自然。阴市称之为阴，便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过关的时候一定是要在黑夜，还要打点好所有的官差。最关键的是过关卡去阴市也要交代都是些什么东西。粮草，武器，这些都是不行的。”
苏心雨皱眉：“那咱们还带这么多铁矿石？”
“因为要试探一下究竟。如果这些人认识这些矿石，并且索要高价，那么他们之前就一定允许通关过这些东西。也就是说跟杜家是否有关系就更多了一重证据。如果他们不认识，也一定会询问这是什么东西，届时我可以多与他们寒暄一番。”
“总觉得将来这个关卡一定要重新掌握到新人的手里。而且还要轮流监管，不然很容易出现漏洞。这在我们那里叫走私，走私是绝对违法的。你不知道他们卖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买了什么。那就没人能保证这些买卖是安全的。或许他们带回的东西可能会让大燕的人遭罪倒霉。”
“这是必然的。只是之前……太乱了。这些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事情。日后还有得忙呢。不过那都是皇兄的事情，我是不能对边关这些事情过多插手的。”
一行人到了去三不管的必经之地，虎须沟。
虎须沟其实是一个六岔口。算上他们来时的这条路。关卡外面就有五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其中只有一条是通往三不管的。另外四条，有两条可以通往夷狄，一条通往裘戎，还有一条是去荒坟岭。
过了关卡。去什么地方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事情。但是如果运送大批货物直接朝夷狄和裘戎的方向而去，势必会被军队追杀。所以暗卫回报，在前方三公里处的山下有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隧道，将三条路贯穿其中。所以三公里之外改路，是很轻易的事情。
虎须沟虽然地方不大，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狭长山谷。但这里却十分重要。因此也一样有两个守将在这里把守。上官麟是亲自跟着两个守将进行的沟通。白银一千两，烟叶二十斤，人参两根，鹿茸一副，外加好茶三斤。这盘剥的数量不可谓不狠。但每一个去阴市的人都不会吝啬。因为他们得到的回报会更多。
顺利的离开了虎须沟的管卡。上官麟坐在马车上眉头紧锁。苏心雨小声问：“怎么了？”
上官麟回答：“他们不认识铁矿。我说那是磁石他们连试都没试就信以为真。看来杜家要么是真的没有开采矿石，要么就是加工之后再运走，又或者那些不是铁矿铜矿，而是金银？”
“还有可能根本不是在这里呢？打一个比方。如果他们暗中给夷狄供应粮草，但是以目前调查的数量上看，虽然不少，但养活不了多少夷狄人。就算只供应军需，也充其量不过五万军队。夷狄人就是再对他放心，那五万军队也不可能是听杜家差遣。所以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并不在夷狄的军队，而是夷狄人的支持。矿山里的金属矿极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打造成兵器。再有上官家的皇族作为名目。这样才能是一套方案。你觉得呢？”
上官麟频频点头：“没错。是我还想着，也许杜家可能就是夷狄人，在用大燕的屋子来资助夷狄的军队。可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罢了。晚上我会带着卫岫亲自回去调查那些人见没见过杜家的粮草车，你晚上就好生休息。车内不会有人打扰的。”
“嗯。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过我这边跟爷爷学了一些药方，要问出实话，并不算难。另外我这里还有一瓶毒药，吃了之后他们会立刻肚腹疼痛，另外一盒解药你可以给他们服用，能立刻止疼。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这毒药七天一颗，连续吃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接地解毒，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亡。届时三管齐下，保证他们知道的都得说出来。”
晚上，一行人找到了一个山洞做为休息的地方。上官麟让人把马车都拉进山洞里，而后趁着夜色，他带着人回了虎须沟。
那些暗卫在山洞入口处休息。屠伏则保护在苏心雨身边。
苏心雨不可能睡得着觉，所以索性就从马车里出来，跟屠伏聊天。“你说这次万一没有收获。那恐怕就真的要担心边关守将是不是里通外国了。”
“人心多诡，其实很多时候说不好到底是对是错。主人，您也不用太过纠结。长歪了的树木，可以挖根重种。多出来的枝丫可以砍掉断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挖根重种，砍枝断生。虽然听起来残忍了一些，可对于一棵树而言，能否根基稳牢冠枝茂盛，也是必然的手段。这朝廷国家和一棵树可不就是没有区别。只可惜先帝让树根烂了七分，这树就斜了三分。再有一两分旁支斜溢，要扶正修剪这颗大树，真的是够皇帝和上官麟两兄弟受的。
长叹了一声。苏心雨摇了摇头：“希望事情今夜可以有一点儿眉目。不然时间拖得越久，杜家人就越可能知道咱们有所行动了。”
屠伏道：“您不是给王爷拿了毒药。没有人不怕死，只要杜家走了虎须沟，就一定可以问出来。”
苏心雨笑了一下：“哪儿来的什么毒药呢。不过都是哄人的东西。对他们也没有必要真的下毒。”
这倒是屠伏没想到的。“您的意思是……”
苏心雨回道：“那不过就是吃了会让人肚腹不适的药丸罢了。解药也只是对症消解疼痛的病症。并没有什么毒性。充其量不吃‘解药’也就是拉几天肚子。都是骗人的。可那个情形下，要让那些人相信已经足够。不然真要是毒死了虎须沟守将，一时之间又没有人可以派来镇守。那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且看今日凌哥如何行事吧。金木二人现在何处？”
金、木是苏心雨身边的两名暗卫。之前就是他们跟着去调查了杜家的粮草。虽然并没有跟踪到，但一路上调查到的线索，也有到牵扯到虎须沟这边。当然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凤翔县外凤来村的山后。这次金木跟着他们而来，却没有像上官麟的暗卫那样乔装改变成伙计。而是仍旧隐藏在暗中。
屠伏回答：“他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暗中护着王爷去了。属下也已经把您准备的迷烟交给了他们。总是可以让王爷安全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