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下午苏心雨就带着上官麟和郑良肖童四个人一起奔了苏府。
苏缘和苏元和知道凌王要来，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身份地位是一回事。这是他们家心雨未来的夫婿，等于姑老爷第一次上门，他们是一定要多做准备的。只不过因为上官麟现在的行踪是保密的，所以不用做招待亲王的架势，这倒是轻松了不少。
苏文兰听上官麟要过来，倒是比爷爷和侄子轻松了许多。毕竟见的次数太多了，她虽然心中也有畏惧，但是按照肖童之前暗地里跟他们聊天时说的，她见上官麟的时间都比太后长，更不用说太后还没关注过上官麟的生活起居了。当然往府里安插人那不算数。所以她心里也隐隐有一种，未来女婿说不定对自己比对他亲妈更亲的感觉。
“爷爷，您别这么紧张。凌王的人很好，以前我不知道他是王爷的时候，就见过他几次，是个顶和善有礼又懂事体贴的好孩子。他对咱们心雨是真心实意的好。而且他也没有架子，从来不对家人拿出一点点王爷的派头。您是心雨的太爷爷，他怕是巴结您还来不及呢。”
苏缘在知道苏心雨已经被皇帝钦点了做未来的凌王妃之后，就开始派人去调查了上官麟的事情。不同于之前听到的关于南陵赈灾时的情况，上官麟自小到大的经历的确让苏缘觉得这是个不得了的年轻人。隐忍、稳重、有能力、有心计、有胆识、有担当。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皇帝不管是哪一个，都一定有别人不能逾越的地方。皇权帝位在一个皇帝的心里一定是至高无上，不允许任何人有丝毫沾染的。所以上官麟能够做了这么多仍旧让皇帝放心，说明他一定在背地里做了更多表面上的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不得不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本事。
而这样的人，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无情无爱的怪胎。成为王爷之后，拒绝了所有人在府中送人的事情。不光是那些达官贵人想要巴结他，连太后给他的近身伺候的婢女都被送出了府去。有人说凌王不近女色，也有人说凌王对女人没兴趣，更有人说凌王是自幼被娄后迫害身体上有了残缺。总之各种各样的谣言背后，藏着的其实都是凌王与众不同的坚持和小心思。而他又能恰到好处的吧自己的小心思让皇帝看到，并且让皇帝因此而对自己放心，这样的人，其实做一个王爷的确有些屈才了。但这也是苏缘能看到那些调查回来的资料之后，内心的一个感慨。是断不会对其他人说起的。
苏心雨带着上官麟是从正门进入的。别看他们主仆三人都拎着或者背着猎物，看起来像是带猎物入府来卖钱的。
虽然上官麟在外面不能暴露身份，可是到了苏府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不能大开仪门全家跪迎，可是在大厅前，苏缘带着一家子也已经侯在那里。只不过苏家有丹书铁券，在大燕，这是可以免对皇帝跪拜之礼的，更不用说对王爷的。
当然这也免了双方心态上的一丝尴尬。至少如果自己的太爷爷还要给自己男朋友下跪，苏心雨觉得心里上是会不那么愉悦的。
苏缘领着全家人给上官麟行了礼，只不过这个一家人除了苏禄和常肃玖儿之外，其他仆人都没有在，所以知道的人也仅限于这几个。上官麟当然也礼貌周全，进了厅堂之后，赶紧给苏缘和苏文兰见了礼。
“苏公，晚辈能随心雨一样，称呼您太爷爷吗？晚辈幼时就对您和苏家人敬仰万分，没想到如今能有这般荣幸做亲人，晚辈真是开心得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了。”
苏缘打听出来的上官麟都是言语犀利，做事从来不留情面，对待皇帝太后满朝文武都不苟言笑的。但现在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略带腼腆的少年郎。言语和眉梢眼角带出来的味道的确有意思“巴结”的意味。仅凭这一点，他就能看得出，至少目前为止，这位凌王对自家心雨是真心喜爱，而且十分担心自己会不同意。
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视，这让老公爷心里舒坦不少。“自然。你此次过来不打算暴露行踪，便还说是心雨的表兄就好，反正从纪总兵那边论也是一样的。”
上官麟笑眯眯的赶紧点头：“那就多谢太爷爷您成全了。”
苏缘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要想着钻空子。心雨可是我们苏家的心肝宝贝，断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家的。纵使是你，也要过了我们的考核才行。”
上官麟赶紧站起来，拔直腰板：“太爷爷，您不管怎么考验都行！为了心雨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
苏心雨赶紧拉了他一把：“你说什么呢！”
上官麟故意一副刚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样子，脸顿时就红了。“对，对不起。我就是太紧张了……”
苏缘并没有去探究上官麟到底是真的待感情如此腼腆，还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样子。只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对心雨的疼爱和珍惜就是了。“不妨事，既说是一家人，就不用如此多的顾虑。心雨啊。太爷爷可是好几日没吃过你料理的野味儿了，今儿还有野鹿，不然你现在就去看看？我要跟凌王单独说一些话。”
苏心雨站了起来。“行啊。那太爷爷您就跟凌哥聊吧。不用顾虑我什么。咱家的事儿，您是大家长，都是您说了算呢。”
苏缘大笑：“鬼灵精，快去把。元和，你先送你姑母和十弟回去休息。”
苏元和有些不情愿。他也有很多话想对上官麟说。可是太爷爷的要求，他又不能反驳。
看他这个样子，苏缘也知道曾孙的用意了。“行啦。等我们聊完了，你们有多少时间不能说。想必凌王也不会这么快离开。”
上官麟面带微笑：“太爷爷说得对。不过太爷爷，您别叫我凌王了。听着怪生疏的。您就跟姨母一样，称呼我文凌吧。这也算是我的字。”
到了苏缘的书房，两个人坐下之后。苏缘让苏禄给两个人端上茶来，而后又让所有人都出去，他这才开口。“文凌……好字。何人所取？”
上官麟虽是仍有微笑，却显得比方才黯然了不少。“无人送字，这是孙儿自己取的。”
苏缘微微眯起眼睛：“这文字耐你母家姓氏，为求自保，有一安身立命的身份，倒也用得恰当。可这凌字含义颇多。不知道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上官麟回答得十分直白。“孙儿自幼被娄氏欺凌，几次险些丧命。可孙儿又是天子之子，该有凌人之势，奈何无论父母兄弟皆给不了孙儿暖意，儿时总觉得日日都在凌冬寒冽之中。故此才会想到这一凌字。”
苏缘品了品，随后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心中有凌云之志，不该是被埋没乡野之人。但我听心雨说。你们将来打算元力朝堂，归隐田园？”
上官麟点头：“孙儿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对您，我不敢妄下定论。其实即便是对心雨，她心思通透，比我还要更清醒三分，这些事我也也同她说过。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做到，我真的说不准。我曾经跟皇兄暗示过，皇兄也并未对此说过什么。只是现在朝廷上下能够让皇兄绝对信任的人实在不多。虽然也提拔上来不少有用之人，但毕竟他们还没能坐稳位置。还有许多父皇在位时留下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我也只能当一把刀了。”
这些话说得直白也是在，苏缘能感受到上官麟对自己的坦诚和信任。这感觉让老公爷觉得很舒服。但同样的，身为一个长者，他还是有一些忠告的。“做刀可以，但是不能什么都去砍都去劈。即便一把刀再锋利，也总有卷刃的时候。站在我曾孙女的角度，我不希望你是被砍断了锋芒之后再退后。这不仅仅是对你忠心义胆的侮辱，更是直接影响了你们的子孙后代。那也是我的玄孙辈么。”
上官麟回道：“您说得对。其实最近调查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想的也开始多了。以前总是觉得，只要我把我要做的做好，把皇兄交代的事情都做完，毁掉自己的名望，让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有非分之想这就足够了。但现在我又觉得，若是我真的一无所有，只有几个钱，那我和心雨的子孙后代，必然会受到压迫。也许我在的时候，皇兄在的时候，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皇兄的儿子对我或者我的儿子有了不友善的想法，若我手中没有东西交给我的子孙，那我现在做多少都是白费的。”
苏缘非常满意上官麟的想法。这也是他所担心的问题。如今的皇帝可以待上官麟亲如手足，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甚至可以纵容自己的弟弟娶一个有世家背景的王妃，并且这个世家背景后面还有一支镇守在边关的军队。但是皇帝的命有多长？皇帝的儿子又会如何看待他有本事又能让父亲信赖的叔父？这都是未知之数。“你能想到这些，我就放心了。但到底要怎么做，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想明白的。我觉得你不应过于着急。你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新帝至少于我看来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