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苏缘回京，第二天必然要上殿面君。忠国公虽然现在没有兵权，但仍旧是超品。家中有丹书铁券的国公是有上朝资格的，而且他在朝堂上的站位，是跟大将军卓千岭并肩。所以当人们看到一位年迈的老者一身戎装站在卓大将军身边时，很多人都一脸的茫然。
苏缘这么久没有进京，朝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自然不认识这是谁。不过他们认不认识不要紧。皇帝认识就好。而且上官恒昨晚就接到了禀报。说是忠国公苏缘进京了。这件事皇帝也很开心。不管是妹妹出嫁还是弟弟娶媳，都是同苏家联姻，这位苏家的大家长到位，那绝对是两家的颜面。
所以在早朝上，上官恒面带笑容的跟满朝文武介绍了一下这位让夷狄闻风丧胆的忠国公，而后还让人给苏缘搬来了绣龙墩让他在朝廷上坐着上朝。
忠国公入了京，这可是大事一件。皇上邀请忠国公御园饮宴只是个开始。之后就是满朝文武够得上品级的都要递来拜帖和请帖。足足热闹了一个来月。
不过苏缘真的去赴约的却没几个。一来如今京中的老臣子不多，跟苏缘原本关系不错的也没几个。二来苏缘回来是定居的，所以他不适合跟文臣武将过多接触。因此后来就以年纪老迈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各府的邀请。如此一来，苏府门口的车马也少了起来。
苏缘进京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办，那就是婚事。苏心雨的婚事他们苏家只要准备嫁妆就好。这些东西苏缘一早就有准备了。这次进京也找了镖局从龙溪运过来，而且在苏缘到京的半个月后就到了。当时嫁妆入京的时候，那真可说是震惊了全程。这还没出嫁呢，只是从娘家本家往京城的宅子里送东西，就已经让人瞠目了。更不用说，人人都知道之前苏夫人已经亲自带着下人在京中采卖了许多东西给郡主做嫁妆了。
而苏家要娶琴音郡主，这排场也小不了。婚事是一定要男方来办的，郡主的夫君跟公主的驸马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苏家又另外买了一处大宅，只为了做新房之用。毕竟现在的忠国公府，实际上已经是苏心雨的郡主府。没道理让皇帝的妹妹嫁进来之后住在小姑子的宅子里，那说不过去。
苏家人在外面忙着，苏心雨在后宫里也没轻省得了。
太后寿诞之后原本是可以清闲下来了。但是皇帝又把琴音置办嫁妆的事情交给了她。真是生生把苏心雨给气得想翻他白眼。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要时常出宫。而且上官麟也接了同样的差事，这让俩人至少每天白天都可以见面。这倒是让他们俩舒心了不少。
“很喜欢这些首饰？”看苏心雨对着这些端上来的首饰两眼放光，上官麟立刻询问。
苏心雨摆手：“就是看着漂亮。若是戴在我头上，我怕是脖子受不了。这个点翠的额饰真美啊，可是也真的很残忍。”
上官麟不解：“这有什么可残忍的？”
苏心雨道：“点翠是用的翠鸟的羽毛。你看到这些漂亮的蓝色没有？这些都是。而且为了保持色泽一致，做一副绝佳的首饰，就要许多鸟儿的性命。如何能不残忍。这血腥之物美则美矣，却太不吉利。不适合做婚嫁之用。收起来吧。”
从没想过这种首饰做起来会是这样的手法，上官麟倒是第一次知道。不过以前他也没关注过首饰之类，倒也的确没有什么知道的机会。“既然是这样，那的确不适合做郡主的嫁妆。还有诸如此类，是染了血的东西制成的，统统都不要。”
王爷和郡主说不好，那内务府这些人自然不敢多话。赶紧就收走了。至于内务府治下的尚衣署如何处理这些东西，那就是她们的事了。“还有，虽然这些点翠的首饰不好了。但数量不能少了。款式也很好看。你们让尚饰局的人做同样的样式，但用青金石和松石来点缀。那边的珍珠大是够大，但是成色不太好。再去寻上好的珍珠，色泽光润度要极佳才行。琴音君主是皇上唯一的妹妹，可是不能糊弄的。”
这几天陪着凌王和昭英郡主在这儿审核琴音郡主的嫁妆。内务府大总管王喜远是一个头三个大。凌王还没什么。这位昭英郡主意见实在是忒多了。按理说，琴音郡主不是个受宠的郡主，皇后让他们以公主之礼准备嫁妆就已经不错了。他们也准备得中规中矩。毕竟他们还要先准备迎娶这位昭英郡主的聘礼。所以好的东西更是要先紧着这位苏家姑奶奶来。结果她倒是对这个未来嫂子的嫁妆更上心。让她看自己的聘礼，她只是摆手说随意，但是到了琴音郡主的嫁妆这儿，看的这个仔细啊。几乎每天都有返工的。
这嫁妆跟聘礼可不一样。嫁妆是给姑娘家带过去镇宅的。带得越多，在婆家越有面子。自然也就越有话语权。婆家是无论如何都没有道理动用媳妇嫁妆的。所以苏心雨这挑剔的绝对是只为了琴音郡主捞好处。王喜远虽然搞不懂，但谁让人家现在大权在握。皇上皇后指明让她操办不说，更是派了个煞神在后面坐镇。他们这位凌王别说开口了，就是冷飕飕一个眼神，他就腿肚子转筋。
等到今天制好的东西都查看过了。苏心雨决定今天回府去住。自然还有一点就是答应了回去之后亲自下厨给上官麟吃点儿好的。
两个人跟皇后请了假，而后就离开了皇宫。苏心雨不想坐马车，于是两个人决定走着回府。
路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了。所以看到二位一起出来“逛街”，基本上都没有人靠近。上官麟在外的威名可是不小，何况老百姓怕官，王爷更是不敢招惹。所以没有人敢上前找不痛快。但以前怎么也不到让大人小孩儿都退避三舍的地步。这看的苏心雨直纳闷。“我说，你最近又干什么了是我不知道的？之前也没这么凶残啊。”
上官麟哭笑不得：“之前在军营那边抓到几个奸细，我让人给砍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苏心雨挑眉：“哪儿来的奸细？”
“只能确定是夷狄人。其实他们先自己服毒自尽的，看来是死士。我就将计就计，下令把人公开斩首了。”
“你杀奸细，跟老百姓怕你有什么关系？肯定不是仅仅这样。还有什么？”
“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最近都在忙活咱俩的婚事。现在又要给琴音准备嫁妆。连工部那边的事都没时间打理。哪里有时间恐吓老百姓。谁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好现象。你得派人赶紧查清楚到底都有些什么谣言。不说别的，咱俩婚期也没多久了，有人要借机搞事，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你得多加小心。平素里得罪了那么多人。”
“我这也是才发现。一会儿就让肖童派人去查。你不用担心这些。”
其实也不用调查多久，上官麟在苏家用罢了晚饭之后，还没等回府呢，肖童就收到了消息，然后禀报了上官麟。
上官麟眉头紧锁：“这些事情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查得到？”
肖童没敢打包票。“这个属下还不确定。但是这件事对王爷您实在是太不利了。虽然您不需要民心，但却不能这样失掉民心。”
肖童的声音小，所以别人没听到，但是上官麟的表情都变了，他们就知道一定出事了。苏心雨先问：“怎么了？可是那会儿的事情有了眉目？”
上官麟点了头：“是。我派人下去查明原因，有他人说我前几日斩首的那几个奸细是当初九山八寨那些人的亲属，是来报仇的。而且还说我当时杀了那么多人是活埋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无辜百姓。有了这些做前提，百姓们不更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了。”
听上管理你这么说，屋子里的人都皱了眉头。苏缘问：“可有想过，传这样的谣言对什么人最有利？”
上官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太爷爷，这件事怕不会只是一人一力所为。目前就我所办的事情而言，得罪的就是不hi个两个。之前得罪的更多。满朝文武，除了皇兄的那几个心腹之外，就没有看我顺眼的。所以任何人都有嫌疑，但单凭一个人的胆量和力量，又都不足以做这样的事。”
苏心雨眉头紧锁：“之前你不就是在忙军需招标的改革？会不会是军需处那些人搞的？”
上官麟摇头：“不清楚。但是军需处的人恨我我能理解，可这么做对我会不会继续改革军需物资的来源没有丝毫影响。”
苏缘好奇：“你要如何改革军需的事？”
上官麟回：“之前在龙溪的时候，见军中的军需光有朝廷分拨的那些还远远不够。要不是多年来苏家的支持，怕是夷狄人也不会如此消停。我回来之后就查看了这十几年来的军需调配。基本都是从固定的军需买办那里来的物资。记录上都是上佳的物品，但是我见过军营里的那些东西，并不是记录在册账本上的那些。所以这其中必然经过有心人的篡改甚至是以次充好，或者是以次换好。之前并非战乱时期还看不出什么，可若是一旦战争起来，这可是大事。所以我跟皇兄商量了一下，决定对军需处的军需物资买办予以撤销，由皇兄亲设军需招标官。只要是有资历的人，就都可以来进行招标。只要当年提供的军需物资符合规格，又准确无误的送到军营。皇兄除了有赏之外，钱也会直接交给商家本人，而不用有几道关卡再到商家的手上。这之间就又少了许多的麻烦。但您也知道，这样的改革一出，势必等于挖空了军需处的所有油水，他们不敢对皇兄的决断有异议，自然就只能把矛头对准我了。其实若非之前杜家的事让皇兄有了警醒，说不定还会养出更多个杜家。这件事是势在必行的。”
苏缘点了点头：“皇上这么决定是对的。但让你做这个恶人，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上官麟叹气：“其实只是做恶人也无所谓。但我想，这件事也不仅仅是让我恶人的名声更难听一些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