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半卧半倚在暖榻的软垫上，苏心雨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等待她要等待的人。而这个人不负她所望，没用的多一会儿就在门外求见了。
来人正是赵明燕。那个香囊疑似的主人。
“明燕拜见郡主。”赵明燕进来之后向苏心雨见了礼，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儿不恭敬的意思。而且眼神中还有着关切，仿佛对苏心雨的身体十分关心。
苏心雨方才听虎丫来报，说是赵明燕来了，就已经坐了起来，不过本身就不太舒服，她也不需要刻意去假装，效果都是极好的。“原来是赵小姐，实在是抱歉，我身上有伤，不方便还礼。”
赵明燕脸上的笑容温婉柔和，一如她给所有人看到的表象一般无二。“郡主不必客套。您身份尊贵，况且是我冒昧前来叨扰。只是之前与郡主也有过一面之缘。听说郡主受伤，这才过来探望。”
苏心雨笑道：“多谢赵小姐关心。我没有大事。休养一些日子就好了。劳烦你担心，今日是闻香会，这香舍本是为了让大家开心解闷儿的地方，倒是因为我给大家添了些许不快，倒成了我的罪过。”说着，她手中把玩着那个香囊，看似无意的动作，却是试探其一。
赵明燕并没有去仔细观察苏心雨手上在做什么动作。只是对苏心雨的话回应着：“您也是受害之人，哪里还是您的错了。只是那周小姐我也见过几面，原以为是个好孩子，却不曾想……唉，到底是女不教母之过啊。”
苏心雨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赵小姐，听闻你是京城第一才女，今日闻香会，便是咱们京中女子的省会，你一会儿可是要露一手的。我这香舍还缺一副水墨丹青，不知道赵小姐可否赏副墨宝？”
赵明燕面带微笑：“郡主谬赞了，明燕怎担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呼。论才貌，都是郡主您是首屈一指，明燕心服口服。若是郡主不嫌弃，明燕自当略尽绵力。”
苏心雨仿佛是来了兴趣，转话锋又询问了赵明燕关于京中哪家女子诗词歌赋女红烹饪好这些事。赵明燕也是有问有答，两个人看上去聊得十分投契。
“没想到湘蓉姐还有这番好手艺，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呢。看来一会儿闻香燕上，得罚她三杯了。”听到赵明燕说到田湘蓉的刺绣手艺一绝，苏心雨就知道主题来了。
“郡主您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只看您佩戴的香囊就可知不俗。只是明燕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心雨很随意的问：“哦？有什么赵小姐直说便是。若是你问令尊，那便会知道我是个直性子，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赵明燕笑道：“郡主是赤子心肠，坦率可爱。”
苏心雨摆手：“我可没那么多讲究。只是觉得与人交往，总是明面一套背地一套甚是虚伪。人生一世不过屈屈几十载，何不活得真实一些。”
赵明燕点了点头：“郡主所言极是。那明燕也就有什么说什么。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郡主这香囊上的花样是桃花，可如今是冬日，又是梅花盛放的时节，若是佩一个红梅傲雪，便更能显出郡主的巾帼英气了。”
苏心雨听后大笑：“赵小姐说的都对。可这香囊却不是我会绣的。这啊，是人送给我的。我这手，拿锅铲还行，绣花针就完全不行喽。不过说来，这绣工是真不错，比以前在村子里手艺最好的婆娘绣的都好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心雨故作伤口疼痛，静箐让苏心雨躺下休息一会儿，这时候赵明燕再不离开就说不过去了。
等到赵明燕离开，静箐才问：“您这是看出什么了吗？”
苏心雨笑道：“旁的没有。只是这个香囊，十有八九是她手笔。一开始装得还行。还给我提了提意见。却到底还是心底里高傲的。我用村妇一比，她那眼神里还是带出了些许。”实际上，若非是她有灵泉在身，对人的感觉超出常人，她也感觉不到赵明燕的异样。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实在是厉害。隐藏心思的能力绝对一流。换做是旁人，早就被她给骗了。
琴臻眉头紧锁：“这样的女子最是难惹。她不露声色，人前博劲美名，还是一副柔柔弱弱与世无争的样子。之前所谓太有意自将她指给王爷的时，估计也是她们母女自己做的手脚。否则这种事怎么就能传遍京城呢？”
苏心雨冷笑。太后自然不介意多一把刀。有人送到手上的武器，换她她也用。只是一把锋利的剑出鞘还需要看看要砍的是什么东西。上官麟么，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何况她能不能玩儿得过自己还在两可之间。“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静箐，你去准备笔墨纸砚，第一才女来了，自然要有书画助兴。另外再取一些乐器来。既然要热闹，就干脆热闹个彻底，我也好给她们个‘羞辱’我的机会。”
静箐这下也皱眉了。“您怎么这么说。琴棋书画您哪样不是精通的。她们根本比不上。”
苏心雨笑了：“我啊，是样样都会，却样样不精。跟那些自小就在闺阁里勤习这些的千金小姐肯定没法比。但我平日里给她们的印象便是粗俗没有文墨的。方才又跟赵明燕面前说我不懂得刺绣女红。我讽刺了她是村妇手艺，她还能不再她更擅长的琴棋书画上压我一筹？我也总不能一直都是人眼中粗糙的样子。所以今天我就给她们来点儿细致的。”
两个人自然明白苏心雨的意思，于是静箐按照吩咐就去准备。
不多时，卓枫就跑了过来。见苏心雨没有赵明燕说得那般严重，表情上就不是太好看。“那个赵明燕怎么那么事儿多呢？明明苏姐姐看起来很好，她却非要在外面形容你多憔悴，是在硬挺。”
苏心雨笑道：“那会儿跟她说话的时候，的确是有些疼痛来着。怕是把她给吓到了吧。”
卓枫气呼呼的坐下来：“才不是呢。您是不知道这些人平素里一句话八道弯儿的嘴脸。那明面上是说你身体不好，关心你。可实际上不就是想说你在强撑着，豁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玩不尽兴，也要拉拢关系么。她倒会落好人缘。”
看来卓枫这孩子真是个聪明至极的。之前不愿意跟那些女子接触，也并非是不懂，而是真心不屑。就凭这一点，苏心雨就更喜欢她三分。“那一会儿可有女子的书画诗词能比得过她？”
卓枫眼睛都睁得老大。“什么？还要比试这些？我是不行的。至于谁能行，我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是读过书的，只是读的方向不一样吧。我说兵书战策，她也不懂啊。说到书画，那都是各有千秋全凭喜好的时。那群人捧她，她就是最好的。不捧就不是了呗。不过我是不想让她出风头。”
“你怎么这么讨厌她呢？看起来赵小姐挺温柔的样子。跟谁都笑呵呵的。”
“温柔谁不会啊。我就是懒得装。我还是喜欢苏姐姐你这样的。不用拐弯抹角的去想你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真的特别累人。而且啊，我本来以前就烦她这样虚伪做作的。但现在跟苏姐姐做了好姐妹，我就更不可能待见她了。她巴望着凌王的心思，真的是权京城的富贵人家都知道。只不过她自己觉得自己配得上罢了。别人怎么想，也就是面子上的事儿吧。”
“哈哈哈哈。”苏心雨被卓枫给逗笑了。“你啊。说的都是实话。但却是得罪人的话。日后除了在我这儿，可不许跟别人说了。湘蓉的性子还是软的，被她听到，也要担心你几日的。”
卓枫笑了起来：“所以我才只跟苏姐姐你说啊。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出去？”
苏心雨点头：“自然是要的。对了。那个萧诗苓来了没有？”
卓枫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表情就带出了不屑。“原以为这场合少不了她呢。可岛现在还没来。不过我估计是想来一个压大轴儿吧。其实湘蓉姐算是半个东家。她来不来都是个笑话。这种女人，跟赵明燕虽然不是一个类型，但都同样的可恶。”
苏心雨相当赞同这句话。不过赵明燕和萧诗苓的区别，不过就是白莲花和绿茶婊，虽然还是有点儿差距，但也算是类型之内的了。当年看小说电视剧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扇这种人脸的情节。如今自己亲手来，那可以说是相当兴奋了。
离开了暖阁，苏心雨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容光焕发，但无论是状态还是说话的底气，都不像方才赵明燕描述的那般。当然没有人会想到苏心雨是在耍赵明燕。而既然赵明燕之前有过跟凌王可能有机会的传闻，那么苏心雨这个人人心目中的准未来凌王妃，就一定是赵明燕的心头之刺。她撒点儿谎来膈应苏心雨太正常了。所以只是苏心雨出来说笑了几句，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心底里对赵明燕嗤之以鼻了。
而今日来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夫人和小姐，所以赵明燕是一个人带着贴身伺候的丫鬟来的。没有了娘亲在身边能帮扶这自己，只是这个胆子不太大的丫鬟，赵明燕连发泄一下的机会多没有。不过她现在已经很明白了。苏心雨这是在整自己。或许从那个香囊开始，自己就已经进入了她设的局。
可她赵明燕是什么人？京城第一才女绝非浪得虚名。若是连一个莽夫一般的乡野村姑都碾压不了，那将来还哪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凌王不凌王已经不是她所考虑的事了。现在对她而言，还回一局才最要紧。而看到排摆上来的笔墨纸砚，赵明燕笑了。有人要自取其辱，她当然要让人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