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沈姨娘争风吃醋,愚孝子一意孤行
麦苗2017-09-24 19:404,583

  进得老太太房里,金广志就见自己最为疼宠的二夫人清汤寡水的立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哭的肿肿的,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也不施粉黛,比往常更觉可怜可爱了,而两人所生的宝贝女儿则扑在自己母亲怀里哭的呜呜咽咽,就连老太太都拿着帕子抹眼泪,他这心瞬间就拧成了一团,慌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这府里谁敢给你们娘几个气受了?我立刻去料理了他给你们赔罪!”

  金老太太见儿子舔着脸哄他,冷着脸啐了一声道:“别拉扯别人,今儿就是你得罪我们了,我这还没死呢,这府里就容不下我们娘几个了,原本还想着你能照应照应我娘家,谁知道现在就被人挤兑的淑兰连及笄礼都没得办了,你放心,我体积钱还有几个,你们容不下我们,我们自己办!你只管捡高枝儿飞去吧。”

  听了母亲的话,金广志当即便知道了什么意思,定是东院儿那边得罪了这边,捡高枝儿这话完全是戳了他的心窝子,当年他求娶阮隽秀,在别人看来那真真是攀上了高枝儿,一个穷小子竟然娶到了百年士族嫡女为妻,一只脚就迈入了上层社会,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也都被打上了靠着夫人才有成就的烙印。

  现如今说这句话的是自己母亲,他是气的脸白气噎却又不敢分辨,只得继续忍着道:“母亲说这些做什么,东院儿那边不是自从玉贤进门就不管事儿了么?”

  “不管事儿?不管事儿能把兰儿给治的哭成这样?看这可怜见的,平常这么活泼的姑娘,不管怎么说,东院那边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哪里有母亲不给女儿操办及笄礼的说法?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还有玉贤和淑兰,就把她给我找来,当面说清楚,为什么不给兰儿办及笄礼?”金老太太见儿子脸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说话让儿子难堪了,冷哼一声,只是要他给个说法。

  自己这个女儿是在身边长起来的,沈玉贤又是金府管事人,自幼得整个金府万千宠爱,好似真的还没这么可怜过,金广志也是心疼的不行,立即道:“娘您放心,我这就请隽秀来说个清楚,如果她这母亲真真不管,我这当父亲的说不得也得亲自帮姑娘操办。”

  “哼,你来办!哪家女主人还没死,要男人家来操办姑娘的及笄礼的!没得丢人现眼!看你娶的这个好媳妇儿!”金老太太听了这话,又狠狠地啐了儿子一口,心里万般不乐意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儿媳妇儿的门楣摆在那里,若是儿媳妇儿站出来操办,来的定然都是高门大族家的夫人太太,说不得宫里还会来人给足体面,若是儿媳妇儿打定主意不让操办,即便金老太太加上金志远沈玉贤一起递请帖,也来不了什么有身份的人物,因着沈玉贤妾室的身份,金淑兰还会被外面说成没有母亲教导的丫头。

  见母亲还不解气,金广志一面给母亲打鞠做躬,一边跟外门的丫头使眼色,让她们立刻将大夫人请来。

  此时阮隽秀正坐在窗前小秀凳上抚琴,旁边一顶仙鹤独立的黄铜香薰炉里散发着袅袅清香,竟似寒梅春寒。身后两个大姑娘身穿宫锦秀袍,下面是金线滚得金边织就的苏杭云锦,长相更是不俗,沉稳中透着英气。

  二门的丫鬟没资格进阮隽秀的东院,只得在门口跟东院的小丫鬟耳语片刻就走了,东院里的大小丫鬟都是阮隽秀从阮家带出来的,想当年阮隽秀作为阮家唯一嫡女,虽然嫁得是寒门小户,但那排场可真真是堪比公主尚驸马,十里红妆、仆妇成群、金都数得上的豪门贵胃悉数到场,就连公主皇子们也都亲自登门,弟弟阮谦修心疼姐姐,更是将族中大半珍奇珠宝充作嫁妆赠与姐姐,那几日金都童谣都是得阮氏女如得河西阮氏。

  小丫鬟悄悄走到侧门边上打起纱帘,悄声唤了声菲芜姐。立在阮隽秀身后的一个大姑娘便悄然退出琴房,走到门口以眼神询问。

  “外面老爷请夫人去老太太那一趟。”小丫鬟小声在名唤菲芜的大姑娘耳边说道。

  听了小丫鬟的话,菲芜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便重新回了琴房,直到自家夫人一曲终了,才上前一步将那小丫鬟的话带到。

  “他找我……这都多少年没有找过我了。”阮隽秀有些玩味的笑了笑,起身道,“既然老爷有请,那便去一趟吧。”

  就在金老太太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院子外面的小丫鬟们终于一叠声的喊着“大夫人来了,大夫人来了。”

  出现在金老太太面前的阮隽秀只带了菲芜白芷两个大丫鬟,只见她穿一身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进屋还未开口,白芷就先上前一步服侍着阮隽秀将鹤氅脱下,只见她里面着一身淡青色很古雅的曲裾深衣,青面绣花的软底鞋,头发往上梳成一个髻,扎着同色的丝帕神情冷淡,两只眼睛又细又长,看起来极其高贵。

  面对这样的阮隽秀,金老太太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她那一套贵族老妇人的做派,生怕在这个真贵族儿媳妇面前落个东施效颦的笑柄,一直在边上抹眼泪的沈玉贤也不敢哭出声了,只委委屈屈的站着,那双含娇带怯的眼睛时不时的撇一眼金广志。

  小门小户的计量,阮隽秀不屑的笑了声,对着金老太太轻轻福了福,“母亲和夫君唤隽秀来,是有何事相商啊?”阮家百年来于国有大功,圣武皇帝起,阮家嫁出去的嫡女全部封一品闲职,故按品级来论,这整个金家,是没有一人当得起阮隽秀正经一拜的。

  “隽秀,都是一家人,坐下说吧。”在纳了沈玉贤后,金广志在阮隽秀面前总是有种抬不起头来的羞愧感,随好声好气的请夫人先落座。

  见儿子在儿媳面前的模样,金老夫人气不过的冷哼一声也拽着依旧哭哭啼啼的淑兰在桌前坐了下来,见气氛有些胶着,又想着在金老夫人面前帮衬表现一把,张嬷嬷赶忙笑着张罗起来,特意推了沈玉贤一把,想着刺激刺激阮隽秀,“对对对,都是一家人,都坐下说,二夫人也坐,站着做什么?”

  还未等沈玉贤坐下,菲芜立刻眉头一皱,在阮隽秀身后呵斥道:“什么二夫人二夫人?这金府里只有金老爷一个正经老爷,自然只有一个金夫人!张嬷嬷你是老人了,说话小心犯了忌讳!”

  听得菲芜的呵斥,近几年在金府顺风顺水的张嬷嬷脸色立刻僵硬起来,原本怯怯弱弱的过来想坐下的沈玉贤被菲芜说的身子打着颤,脸色一下子煞白,看上去似是要晕倒的样子。

  “玉贤、玉贤。”见自己真爱被打击的不成样子,金志远赶忙扶着她的腰肩轻声唤道。

  “菲芜!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一个丫鬟插嘴的道理!玉贤是我亲侄女儿!我亲侄女儿在金家还没有一张椅子坐不成?!”菲芜这话说的是赤裸裸在打她金老太太的脸,金老太太脸色也一下变得铁青,虽然喝骂的是菲芜,但一双眼睛瞪视的却是依旧沉静的阮隽秀。

  阮隽秀就当没看到婆婆怨毒的眼神,只素手拿起桌上白芷刚给沏上的清茶抿了一口,然后才道,“母亲,不管是谁家亲戚,既然进了这金家的门,是这金家的妾,那就要守妾室的规矩,立女为妾,主子在,自然是没有妾室的座位。”

  听了阮隽秀的话,金老太太气的眼前发黑却驳不出什么来,她金家近些年是一心想往名门士族的圈子里靠拢,自是知道越是百年望族越是讲究规矩,平日里一言一行都十分谨慎,生怕被别家翻出年轻时农妇的身份,被耻笑了去, 如今儿媳拿规矩来说事,自然让她辩无可辨。

  看几人更加不自在了,张嬷嬷连忙伸手打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人老了,晕头转向的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夫人千万别怪罪!”

  对着这种蠢迂的老太太,自然是不用阮隽秀开口的,白芷板起脸来教训道:“咱们金家虽然不是几百年的簪缨世家,名门大族,但既然老爷在外为官,咱们这一言一行关系的可是府里的颜面,所以说话办事一定不能马虎,您是老太太身边得意人,按理这些话不该我们做小辈的来教导你。”

  听了可以当自己孙女儿的丫鬟教导,张嬷嬷恨的咬着牙却也只能挂着笑称是。

  “既然都是大门大户出身的,都这么懂规矩!那隽秀你说说,姨娘生的是不是也是你的闺女,你是不是该张罗着操办及笄礼?难道因为志远这些年有些冷落你,玉贤连生一儿一女,你就嫉妒了?不想帮着庶出的姑娘办及笄礼了?嫉妒可是犯了七出之罪!”金老夫人见张嬷嬷败下阵来,狠狠的看着阮隽秀质问道,最后一句更是说的及其不留情面。

  “不让办及笄礼确实是我说的,不光不办及笄礼,近些时日的宴席全部撤除,也是我的主意,至于为什么,广志你还不明白么?福王兵马现在都快临近辅都了,国难当头,金都城谁家再歌舞升平,岂不是给皇上上眼药?”阮隽秀抬起眼来,面对金志远缓缓问道。

  还没等金志远说话,窝在金广志怀中的沈玉贤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一个健步跪趴在了阮隽秀的脚边,哭泣着哀求道:“夫人!从前的事,千错万错都在妾身一人,还请大小姐万勿怪罪淑兰,她、她还是个未嫁人的孩子……”

  “玉贤!”见沈玉贤突然从自己怀里冲了出去身如蒲柳般的跪拜在阮隽秀的足底,呜呜咽咽的哭泣着,金广志心中陡然一阵不舍,男子汉的豪情立时充满胸口,上前就要去拽沈玉贤起来,可沈玉贤这次却扭开了他的手臂,坚定的继续跪着,她的如此做派让金志远对阮隽秀更加不喜起来。

  “沈姨娘这话从何说起?”阮隽秀身上有许多与生俱来的光环,百年士族唯一嫡女,阳光、大胆、端庄、美丽,自然是看不上这种只知道哭哭啼啼用狐媚子手段勾引男人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将双足往里收了收,她略带疑问淡定的问道。

  沈玉贤抬起头来,两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下来:“妾身、妾身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也不懂什么国难当头,妾身只知道,淑兰她不管怎样也是金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小姐,眼看着十五了,连个及笄礼都没有,这传出去,不是让我们金府被人耻笑么?让淑兰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你也知道淑兰是金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小姐,主子小姐的事情怎么还轮到你一个姨娘去管了?你不知道这些君国大事那就老老实实在内院待着,没脸见人?你这样跪着成何体统?到底是谁给谁没脸?”看着这个未婚先孕抢了自家夫婿,还敢故作一脸娇柔哭泣着跪在自己面前演戏的女人,也真是勇气可嘉。阮隽秀心中感慨,这个男人既然心已经不再自己这边,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去挽留了,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这女人是一定要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那么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隽秀!你少说两句!”阮隽秀嘴角勾起的微笑和感慨在金广志与沈玉贤眼中则是轻蔑与嘲弄了,似乎是在嘲笑当年两人之间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苟合的龌龊行事。这让金广志面上狼狈不堪,恼羞成怒道:“我还没说你养出来的好孩子!昨晚上东城血流成河白骨森然到底是谁造的孽!虽然灵均没有长在我身边,也不姓金,但父女总是天伦,岂有过门不见的道理?”

  “血流成河?白骨森然?你既然娶我做你妻子,自然就该打听到我阮氏是以武起家,干的就是要人脑袋的生意,灵均敢在上东城大开杀戒,那必然是皇上的旨意,还有,阮灵均是你我的儿子,下次万不可说错了……”听了金志远的怒斥,阮隽秀并不生气,只是微微合上双目道:“天地君亲师,自然是先办皇差再拜父亲,这点时间,您还是要等得的。”

  “好好好,我就当没生那个孩子!”当年是皇上一道旨意让本该是金府嫡女的金灵均变成了阮灵均,让好好的女儿变成了儿子,金志远只觉荒唐却不敢违抗皇命,这一瞒就是小二十年,既如此,那他就好好疼宠玉贤为他诞下的一儿一女,可如今女儿的及笄礼却没法办,还引得爱人与母亲大怒,就是自己太不孝了,“不管外面风声多紧,我金广志行的端坐的正,只是想为闺女办个及笄礼,难不成皇上还能让阮灵均要了我的命?”

  “我看你是被这贱妇哭晕了脑子吧?” 阮隽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金广志咬着牙的模样,这还是自己当年看上的那个有志气的穷酸书生么?已经越发的蠢笨不堪了,半晌叹了口气,阮隽秀摇着头道“好,既你心意已定,那便办吧。”说完这话,站起身来,阮隽秀就要往外走去。

继续阅读:第七章:忆往昔山盟海誓,思今朝薄情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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