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个纸包,蔡淑慎心中一跳,干哑着嗓子问道:“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合卺酒时,姑娘只需将王妃给您的药掉包成这个,就可以了。”孙嬷嬷轻拍了两下蔡淑慎的肩膀,小心说道。
看着孙嬷嬷的脸色,蔡淑慎鬼使神差的攥紧了手中的药包,“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光我不得好死,整个蔡家就全完了……”
“此药无色无味,入口封喉,没有人会知道的,再加上肃雍身体本就不好,外人多会觉得是蔡府以庶代嫡,肃雍受不了侮辱受刺激而死,或者是新婚之夜太过兴奋而死。”孙嬷嬷笑了笑继续道:“到那时谁还会在意姑娘?到时候姑娘恳请福王允许您回北地为肃雍守陵,福王定会允了,您也知道福王即将攻入金都,到那时还有哪个权贵回返回温都?二爷身为庶子,又对那个宝座没有什么兴趣,顺势申请重返北地替福王驻守温都,福王定会准许,到那时温都只有二爷最尊贵,再随便找个女子桃代李僵,给您换个身份接出来,不是正好逍遥?”
“你是说真的?真的是二爷的意思?”舔了舔嘴唇,蔡淑慎知道这一步若是走出去了,必定没有回头路了,可是真的让她认命嫁给那个病鬼,她一个芳华正好的姑娘又真的不甘心,如果真能顺利进行二爷的计划,那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的傻姑娘,二爷都是为了您啊,再者说,肃雍本就是快死的人了,您不过帮他提前走几天而已,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富贵总是险中求,可我现如今求得不是富贵,不过是一个平顺的后半生罢了……蔡淑慎咬咬牙,对着镜中的孙嬷嬷缓慢的点了点头。
“报——宫里急召!请阮将军进宫!”阮灵均刚从林府出来,就见宫中一太监骑马奔至他的面前,连滚带爬的翻身下马对他急切说道。
“哦?公公一路辛苦了,可知何事啊?”见这名小公公满头大汗,定是急诏中的急诏了,阮灵均微微皱眉,一手牵过阮靖安递来的缰绳,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
“大人客气了,诸位大人们已经在太和殿外静候了,小的领命后先去的城外黑旗军营,没找到大人,又赶到金府,听闻大人刚刚离开,只得沿路寻找,在林府门口看到叶小将军,这才得知将军就在林府,已经耽误不少功夫啦,将军快走两步,别误了朝会。”小公公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脸焦急的看着阮灵均。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又见小公公一脸焦急,阮灵均当即扬鞭快马向皇宫赶去。
宫门守卫似乎早已得到消息,阮灵均飞奔至宫门口刚一下马就有侍从接过缰绳,他则撩袍就往大殿赶去,来到大殿时,只见文武官员早已分两排在太和殿中站定,文官一排为首一直是林蕴之大人,此刻林大人自缢身亡,后面的官员并未上前一步,而是依旧将那位置让了出来,再往后看去,只见她的父亲正站在偏靠后的位置一脸严肃的看着皇位,直到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才随众官员微微侧头,就见自家儿子一身常服快步往殿中走来。
在金都四品以上官员每次早朝都必须到场,阮灵均虽然身为从一品武官,但因为长期驻扎在外,还从未正式上过朝,这是第一次父子同朝,金广志见阮灵均不穿朝服还迟到了,脸上表情便有些微妙,因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在皇上面前的面子有多大,从有上朝资格后,自己一直战战兢兢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此刻对阮灵均便生出一丝嫉妒又愤恨的扭曲心理。
第一次上朝,又这般急切,自然没人同阮灵均讲一系列规矩,只见他来到太和殿撩袍以武官礼跪下道:“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爱卿平身吧,军情紧急,不讲那些虚礼。”肃宗见阮灵均来了,冰冻的表情稍有融化的迹象,挥了挥手,让阮灵均起身。
阮灵均起身,自然走到武官一列,可武官一列早有队形,只在前头有一空位,还是留给本朝兵马大元帅的位置,这个位置之前是叶非轩的父亲叶老将军的,可自从叶老将军殉国后,皇上也没另外认命,便一直空了下来,顺着武官队伍看了一眼,阮灵均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最前面的空位上站定。
见阮灵均径直走到那个位置上站定,众位官员不敢开口,暗地里都互相使着眼色,不知是皇上早有安排还是这阮大将军自己的主意,大多官员不敢去看阮大将军,于是便柿子捡软的捏,都悄悄去看他的父亲,站在后面的金广志。
金广志自从有上朝资格一直循规蹈矩,还从未被这样关注过,被无数上峰和武官的目光直视,顿时两股战战,冷汗顺着朝冠往下淌,半晌竟是突然离队跪了下来,颤抖着跪在地上道:“臣该死,臣教子无方……犬子……”
此刻肃宗正偏头听大太监新得到的战报,突然见有朝臣站出来请罪,本不想理会,但仔细一看竟是阮灵均的父亲,便伸手打断了那太监的话,随意往武官队伍中一看,立刻看到了正面无表情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阮灵均,顿时忍不住微笑起来,“灵均身为卫国公,从一品卫国将军,自然有资格站在头排,你为朕生下这样一个好儿子,又何罪之有呢?”
“这……臣……”被皇上这样一说,本想继续请罪的金广志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起来吧。”示意金广志回队伍中,肃宗直接拿过那太监手中的战报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将战报扔在桌上,肃宗看着诸位大臣,目光扫过每个大臣的脸,半晌过后,突然道:“逆贼肃煜已在辅都外,吾本不欲腥风血雨,无奈逆贼无耻无道,欺我善良,至国民生灵涂炭,实非我所愿,故本皇决定派兵征讨,可有将领愿请兵一战?”
这话说完,文官还好,武官则都面面相觑,不是不想出战,而是之前请命出征的将士和一路上抵抗的城市守卫在福王大军面前都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堪一击,能征善战并忠心耿耿的将军基本都以战死,现如今还能安然站在朝中的,不是实在老朽就是被福王吓破了胆,竟是在肃宗的诘问下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一时间朝中满是尴尬。
“我堂堂大顺竟是无人有胆出战了么?”肃宗看着堂下众臣,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福王也是圣武皇帝的儿子,与我一样姓肃,不管谁坐这个位置,都是姓肃的来做,大顺还是那个大顺,福王也都派探子散布消息它日他攻入金都,不动各位一根寒毛,依旧许各位大臣原先的官职,但是大家就不想想那些随他攻入金都的北地文武,你们不让位,那些功臣可怎么办?一朝天子一朝臣,各位可想清楚了……”
“臣,愿请战,黑旗军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肃宗的话说完后,阮灵均出列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肃宗请战道。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其实众人都知道阮灵均只带百名黑旗军入金都,所谓的忠君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再想自己,连做样子都没有资本,便选择老实闭嘴。
“好!那么剩下的人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么?昨日上东城的动静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些肃煜真正想启用的金都旧臣的血,应该已经流满了上东城的青石阶,剩下的人啊,若是不跟我一条心,怕是待肃煜攻入金都,流血的就是你们了。”肃宁俯视着众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凄凉,书读多了并不能让人更加的忠君爱国,只会让他们知道三思而后行。
此时文官中一人站了出来,跪在殿上道:“皇上,臣下与皇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愿为皇上誓死效忠。”
“金都防卫使季弘衫愿出战!”季弘衫紧随其后从武官队伍中出列,跪在地上沉声道。
“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有了人带头,众臣纷纷下跪效忠于肃宗,能混到四品以上全都不是傻子,知道肃宗说的话很有道理,此刻不站队,他日肃煜打入金都,北地那么多为他拼死效力的官员,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前朝老臣的位置,到时候能够忍辱偷生已是幸运,若是引得肃煜猜忌,抄家灭门也是极有可能的,昨日那几户人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就连地位如此超然的林蕴之林大人不也选择殉了么。
“好,好,既然大家都愿意为我效忠,那么,我就开口了,阮灵均率领的黑旗军作为第一道门栓阻拦肃煜的攻势。请诸位四品以上官员,各出一个小子,我要组成一支奇兵,作为第二道门栓,阻止肃煜他攻入金都城!季弘衫作为金都城防卫使,死战。如此三道防线,给现在的朝廷留出南迁的时间,大家伙儿愿意么?”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