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川斜依在床头,手背上输着液,嘴巴开开合合。将安少轩喂过来的米汤全部喝掉。
两人没有语言和眼神的交流,他们刚刚因为转院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不如说是秋川的任性固执,她强烈要求转,而安少轩坚决反对。“为什么非要住在这种地方浪费钱?你很富是吗?”这是秋川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安少轩回答则是:“跟钱没关系,我要的是你平安健康,别说我现在有能力让你住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就算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我也会努力,让你过得好,川,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件事,因为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这句话直戳秋川心底,让她莫名地鼻酸,不能再反驳,她知道,安少轩是认真的。
认真的跟四年前他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誓言一样,可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还吃吗?”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秋川没有意识到,安少轩手里的碗已经空了,直到他温柔的询问声响起,她才恍然回神,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我去清洗一下。”安少轩说着就要起身,秋川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连她自己都吃惊。
安少轩顿了下,抬眼看她,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秋川第一次主动碰触他,虽然她立刻松了手,但那份感觉,却让他欣喜不已,感动万分。“怎么了?”安少轩低语轻问,眼神中隐隐透着期待。“嗯……那个……”秋川突然感觉有些别扭,她不敢直视安少轩的眼睛,而是假装随意地看向别处:“你先把托盘放床头柜上,我有话要问你。”“好。”安少轩点头答应,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以后,重新坐回她的床边。
秋川小心地向前移了下了身子,目光落在他左手手腕的金色手表上,犹豫了好久。她慢慢伸出了手……
指尖刚触及到冰凉的表带,安少轩却猛然收手,秋川抬头看他时,刚好捕捉到他眼底的慌乱紧张。
看来,林峰没有骗她,安少轩确实自杀过,而且他的手腕上,还留有疤痕。“我要看。”秋川坚定地说完,伸手要去抓他的手,安少轩索性将左手背在身后。“你干什么?”秋川有些不悦地瞪他。“你都知道了吗?”安少轩不答反问,见她点头后他又说:“林峰告诉你的?”
秋川再次点头。“这个多嘴的家伙。”安少轩咬牙低声愤愤道,这是他的秘密,不想让秋川知道的秘密,可他居然告诉了她。“我去刷碗。”安少轩气恼地想要起身,却下意识地看了眼秋川,见她严肃地抿唇不语,目光冷漠地看他时,他知道她生气了。“哎……”放弃地重又坐回床上,安少轩放柔了语气安慰着她:“川,没事的,伤口都已经好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秋川的声音冰冰凉凉,要知道,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去看他的伤呢。“这……”安少轩一时语塞,在他不知如何作答时,秋川又说:“把手给我。”
这一次,她的语气多了份命令的意思,见她伸出了手,安少轩也慢慢地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十分好看,秋川欣赏了一会儿后,解开了表扣。
沉甸甸的手表被她取下放在一边,秋川的目光移回到他的手腕上,一瞬间,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精壮手腕内测的皮肤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横跨血管,虽然因时间的原因它已经淡了颜色,但那狰狞丑陋的形状也能让人想象出当年那个下手的人,是多么的决然狠心。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皮肤上,安少轩惊觉,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慌乱地用手帮她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开口安慰道:“川,怎么了,我没事,都说了已经不疼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安少轩心疼地皱眉,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就是她的眼泪了,那会让他乱了分寸。
他越是温柔地说他没事,秋川就越控制不住眼泪狂涌,她不相信,不相信当年安少轩不痛。
他的那份痛,仿佛穿越了时空,附加在了秋川身上,让她痛苦万分。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哭得撕心裂肺,安少轩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抹去她的泪水。“安少轩,你是傻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傻瓜。”泪水浸透他胸口的衣服,灼烧着他的心。“是,我是傻瓜,一个没有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傻瓜。”安少轩在心里暗暗回道。
…………
楚天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睡衣的他在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时,顿时清醒过来,连打了一半的哈欠都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张……张舒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天疑惑地看着她。“我来找你啊。”张舒媛理所当然地笑着,忽然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带着些许责备:“昨天你说有事,结果一去不回,你的电话也打不通,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楚天还来不及说话,方月华连忙开口:“是啊,天儿,你怎么能这样对舒媛呢?你现在可是人家的私人摄影师,有事不知道请假吗?真是没礼貌。”
说完楚天,她又扭头笑眯眯地拉住张舒媛的手:“媛媛啊,这次是天儿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生气了啊。”
听着她们的对话,楚天天鄙夷地撇撇嘴,刚开始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对初次见面的张舒媛这么客气。
后来,当他的目光落在沙发另一边的几个手提袋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送了昂贵的衣服和补品。
楚天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喜欢昂贵奢侈的东西,但因为他一直买不起,所以她就更加的渴望。
现在张舒媛投其所好,自然很容易收买她,这个女人,真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