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开妍对姥姥讲的“边里人”弄不明白了,问姥姥:“这边里人是什么人?”
姥姥说:“嗨!这边里人就是辽宁那边的人,过去在这坨子南边有一道又高又宽的壕楞子。叫老边壕,边壕里边的人都是汉人,大都是吴三贵从山东河北一带移近来的。而边壕北边的大都是蒙古牧民。”
这会张平凡手里拿着一只烧鸡,一兜烤肠,还有一袋面包说道:“你们唠吧,我可是得去山南帮姥爷赶牛了。”
幸开妍说:“那你不饿呀,吃过午饭再去走叫吧。”
张平凡将手中的方便袋向幸开妍面前一举,说道:“我拿去见了姥爷一起吃。”
幸开妍说:“离多远啊,我和你一起去帮且姥爷赶牛。”
张平凡说:“老远了。而且还得忍耐风沙,就你那小脸蛋,还不得让沙子给打出麻点来。”
“那你怎么去呀。就这样走着?”听到沙子能把自己的小脸蛋打出麻点来,幸开妍显然是害怕了。
张平凡说:“我去谁家借匹马,骑着马去。”说完和姥姥做了个鬼脸,蹭蹭跑了出来。要说张平凡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到谁家借匹马,都开口即成的,可是他偏偏愿意往隔壁那仁花家跑。
也是心里惦念着椰仁娜大婶吧。毕竟小时候常常长在她家里。
院子里没有人,没有院门子,张平凡站在院子中央叫道:“椰赫娜大婶,您在家吗?”
椰赫娜手里拿着一根针线,开门出来,显然是在做针线活呢,看到是张平凡,忙说道:“小凡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屋。”
张平凡说:“刚到家,不进屋了,我姥爷去山南赶牛,我想帮他去。你们家的马借我骑用一下。”
“啊,马呀,在马棚呢,你自己牵去吧。”
马棚就在厢房,几步便到了,张平凡走进去把栓在槽头的枣红马解开缰绳,回身要牵着马向外走,却发现椰仁娜也在身后跟了来。
椰仁娜问张平凡:“你在旗里,能看到我们那仁花吗?”张平凡说:“我们两家离得很远,再说这训练一天累得要死,都没有时间见面。那仁花姐姐回来过吗?”
椰仁娜说:“她一直都没有回来过,这丫头,她是没有这个妈了。”
张平凡说:“哪里呢,一定是训练任务重,您以为那么多的工资是好拿的呀。”
椰赫娜说:“这个我知道。可是薛朋却回来过几次,每次回来都到我这儿来告状,说那仁花的坏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儿张平凡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挽着王健富胳膊的女孩儿。虽然没有看到脸,但猜是那仁花。所以昨天没有给王健富好脸。
今天听椰赫娜一说,张平凡心里明白了,也不能怨人家薛朋回来说她,看来这个那仁花还真的有点问题。想到这儿张平凡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的难受。
那仁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在他的心中,那仁花就是姐姐。姐姐的垢病弟弟脸上怎能光彩?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他牵着枣红马边向外走边说道:“我得赶紧去了,要不然的话一会天就要黑了。”
椰赫娜在他的身后不住地唉声叹气。张平凡还不敢走的太快,因为不出这个院子,就把椰赫娜甩开,怎么着也是不礼貌的事。他想好了,等到了门口,自己一翻身,上马后和椰赫娜一个再见,就蹽杆子了。
可是还没等出这个大门呢,薛朋进来了。
张平凡见到薛朋,主动上前打招呼:“薛哥,你这是才回来呀?”
薛朋的态度并不友好,仇人一般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张平凡说:“我借椰赫娜大婶的马用一下。”
薛朋说:“那你就别用了,我得骑着它回家。”说着十分仗义地过来从张平凡的手时夺走了缰绳,然后招呼也不和椰赫娜打一个,转身上马便扬长而去。
椰赫娜轻轻点着薛朋的背影说道:“看到没,准是又生气了。你说就这样大婶能不惦着吗?我呀,真是不省心!呜——”
张平凡本想立即走开的,可是椰赫娜不但哭了,还净身子蹲了下去,哭得极其伤心。只好过去扶她,还要劝慰几句。
好不容易把椰赫娜安顿好了。想出来到别人家再去借匹马来。却见幸开妍和姥姥走了过来。
幸开妍问道:“你怎么还没走呢?”
张平凡说:“我没有借到马呢。”
姥姥说:“你姥爷回来了。”
幸开妍说:“走,咱们一起上街吧。”
张平凡不愿意上街,说:“爷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幸开妍说:“今天你得去,我和姥姥是买冰箱去,没有你这个臭鸡蛋,这槽子糕还真就做不成呢。”
张平凡说:“那好吗,咱们一起去。”
这个时候,张平凡把昨天的烦恼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走到幸开妍的身旁要去拉她的手。
幸开妍正挽着姥姥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打了一下张平凡的手,嗔道:“去,过那边去扶着姥姥去!”
这一下被她给弄得好尴尬。但张平凡并不生气,他知道,幸开妍总爱做出一些预想不到的小动作,逗人开心。所以挨了嗤,但心里还美滋滋的。
其实此时心里最美的是姥姥,平时上街只有她一个孤老太太,总是让人有些孤寂的感觉,就梦想着哪一天能和外孙外孙媳妇一起上街,那样的感觉一定会很好。
今天这个目标实现了,所以现在的姥姥脸上绽开着幸福的花朵。有熟人看到,边打招呼边开玩笑地说道:“哟,你看巴特尔家姥姥多神气,腰板都拔起来了。”
姥姥更是得意地说道:“这下你可是说对了,今天这个样子啊,可是我这后半生的夙愿,有了这个结果,就说明我和巴特尔没有白忙活。”
熟人们有的是从街里回来,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回家做下午饭去了。这个点更多的人是去买菜,便和姥姥同行,但他们都不往前去,只是跟在姥姥的后边,为的是多看几眼姥姥的外孙媳妇。
不知什么时候,平凡又跑到开妍这边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动,两个人又拉起了手。看到他们高窕的身影,乡亲们都啧啧咂舌,赞美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