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讹人要趁早
春晓2017-09-26 23:493,264

  关于昨天晚上森格如何在九死一生之际逃生,尘仰和卓牧一再追问,他也只是笑说真得佛祖保佑,凭着那两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森格也不见得多说一个字。

  而尘仰呢自从听了那三个鲜奴族人要掳走静也师傅和牧左大叔,便如坐针毡,隐隐觉得这看似平风静浪的拉布达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如果这些人乘虚而入的话,难保不出什么事,现在的臧域真的是一具虚壳。

  尘仰在拉布达这么多年,他知道的事都是旁人让他知道的事,而他不能知道的事,所有人都会噤若寒蝉,不泄一字。即便是教习的老上师满嘴除了佛法禅理就只剩念经,念经,念经。

  身为手无实权的牧左大叔,不像这拉布达的任何人。他和他谈政势风云,说尽天下英雄之事。所以尘仰自然明白现在的臧域早已四面临敌,辉煌再不复从前。一旦鲜奴族不顾及天朝皇帝的威严肆意攻入臧域的话,臧域的结局无非就是流血千里,伏尸百万,必败的残局早已经无力逆转。

  再说鲜奴族的王虽然从未和桑吉上师正面交锋过,但从以往事迹来看此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去岁,天朝皇帝下令撤走了所有驻守臧域的军兵,这无非就昭示了臧域再不得天朝照拂。按照达妄向来狂妄不羁的行就,只要找一个由头作掩,那么攻下臧域便理所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不论那几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势必要回去通告静也师傅,而且越快越好。

  次日天色大亮,尘仰倚窗听着拉布达的号角声,楼下白发稀疏的尚之老头在氆氇布旗下踱来踱去,哈欠连连。

  “哎,尚之大爷,你钱袋掉了!”

  尘仰穿着素白广袖长袍,貂珥鹭纕,衣袖滚边处是金缕所绣的莲花,巧若天工,正随那锦衣拂风而扬如要绽放一般。

  听罢楼上那小子说钱袋掉了,尚之老头打忙低头巡视了一番,那一溜儿的精神劲和先前打着哈欠的老人简直判若两人。

  尘仰也是闲着无事,本想作弄他打发时间,哪想到这尚之老头往地上瞧了几遍以后,忽而抬起头眯着眼问他,“咦,我说钱袋找不到了,是不是你这小毛贼拿了去?”

  尚之老头多聪明,自打见尘仰第一面起他便瞧见这衣饰华贵的少年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在心底盘算着如何敲上一笔,好歹也弥补一下这秋时酒肆的亏损。

  看看,这可怪不得他,简直得来不费工夫,这银两无端端的自投罗网了。

  “尚之大爷,我可没见你那钱袋。”

  “你没偷?你没偷我的钱袋哪里去了?”

  “你的钱袋你来问我?”

  “不问你问谁?我说找了一早上的钱袋哪里去了,果然是你这小毛贼!”

  尘仰无奈地倚在窗边沿,日光朗朗铺就在他素白华服之上,远远望去,犹如兰芝玉树。听尚之老头满口胡言,他也没发作,只是敛着性子探出身朝着楼下靠在旗杆上抓耳挠腮的尚之老头说,“老头,你打什么注意,我还不知?”第一次见面就能配合默契的敲诈森格,他们还是颇有知己知彼的作战经验。

  说话间尘仰又故意顿了顿,唇角上扬,轻笑着朝尚之老头说,“想打我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吧?哼,那日若不是我救你,你不得被打死才怪。”

  “咦?打死?那才好,又能赚上一笔,你懂什么。”

  “人都死了,银子还没花完,老头,你说说你死能瞑目?”

  尚之老头听罢仰头望着那少年,心思沉了一沉,这般明耀且又气态非凡的人他好多年都没见到了啊!可那又怎么样,饶是他长的再好看,他可不是贪图美色的人。

  好看能经几多秋?倒不如这银两,万年来实打实的有用。

  “嗨,你说对了,不过我今日是见不到银两就不罢休。”

  尚之老头说着话伸手指了指尘仰,如是警示一般,临了了又补充道,“我这老不死的,耗了那么多人,跟你耗的起。”

  日上三竿,街头巷弄有了稀稀落落的臧域人,前街后巷弥漫着淡淡的煨桑之香。尘仰一边调笑着尚之老头,一边凝神听着拉布达那边的号角声,心下正也疑虑,这般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响起呢?哪想到尚之老头又开始了撒起了泼儿,麻溜儿地躺在窗口正下方,遍地打滚。

  天知道,地知道,佛祖保佑,尘仰只是无聊,想逗逗他而已。真是厚颜无耻的老头,非得收拾他一通,不然他便会错以为在这臧域就没有人能整治他。

  尘仰想及此,也便没有心思去听那拉布达的号角声,今天他打算要做一件大事。

  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

  “我这老命,今日便拿了去吧,哎呦呦······”

  “哎呀,哎呀,这老命哎·······”

  行人愈发多起来,路过酒肆时看着满地打滚的尚之老头,熟视无睹般继续赶路。他们早已经习惯这尚之老头一抠二闹三讹的本领了,纷纷绕着尚之老头走,可不想大早上的就被这老头敲宰一笔。

  尘仰无奈地睨着楼下正撒泼的老头,他倒要看看这老头能撒多久,这么厉害的人除了拉布达他跟习的老上师以外,这个若是不作弄一番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怂包。

  这时候卓牧开了酒肆的店门,她仰头看了看晨光中面目平静的尘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得尚之大爷正躺在地上打滚,翻来覆去,卷尘带叶。这大早上好端端的,他怎么能招惹尚之大爷呢?

  “森格啊,你来了。”

  哪里想到森格二字还未说完,尚之老头一咕噜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紧忙溜走了,走远时才回头对着卓牧说,“今日家中有活,就不来酒肆了。”

  尘仰刚被这老头激起来的战斗力,转瞬间被卓牧的一句话给浇灭了,抬目望了望落荒而逃的尚之老头,只觉得一向蛮横讹人的人竟也会怂?哎,他刚刚还想收拾他呢,这时候拉布达传来了诵经的声音,怎么今日还没有吹号角呢?尘仰也再不顾及其他,凝神朝拉布达的方向望去。

  卓牧望着离去的尚之大爷心下竟也羡慕起来,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哦,多厚的脸皮,才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讹人饶处不饶人呢?她要何时才能到那种水准呢,每想到初见尘仰那天晚上的后来事,她便觉得羞惭不已。

  脸上飞起的红晕一直烧到耳后,她怯怯地抬头看了看立在窗口正朝拉布达张望的尘仰,复又回了店内,开了所有窗户,晨光熠熠,犹如涌动的清泉。卓牧站在阳光的暖晕中,开了店门旁侧的窗牖,探出脑袋痴痴地望着二楼窗口前一身华衣的尘仰。

  他侧着身体,流光溢彩,日暖天明,晨曦洒在他脸上,卓牧觉得真是如此风华绝代的人,就连发呆都能让人如此的贪慕。

  “这是卓家酒肆吧?”

  忽而一道铿锵洪亮的声音随着日光飘来,卓牧转头朝酒肆外望去,但见来的人面上晕起一抹惊忧之色,还没有想好如何作答时,二楼传来尘仰的声音,“这里便是卓家酒肆。”

  “看来今日定要多贪几杯。”

  “你看你到哪里都改不了这贪酒的毛病。”

  “这哪里是贪酒,这分明是为达沓大人庆……”

  那人正说话时身边的人瞟了一眼,他便垂下头来,摩挲着双手再未多言。这三人就是卓牧尘仰昨夜遇到的那三个臧域人,想想昨晚的事情可真叫人心颤。

  来的三人,其中两人身穿黑色长袍,走在后面,行在前头的人身着深绿色长袍,袍上绣入精密的花纹图腾,行动间那赤金的绣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区别于昨日三人腰佩环形刀具,今日三人却一身轻装不带任何兵器。

  “里面请,里面请。”

  卓牧抬起头直盯着尘仰,明明昨晚他和她一样惧怕这些人,却是隔了一夜他便如没见过他们一般,一切又恢复他惯常淡漠的样子。

  “还不快去备酒,客人等着呢!”

  尘仰噙着笑意,目光掠过卓牧。待她回神朝楼上望去时,只剩斑斑粗木和那扬曳在秋风里的帘笼,但见来人去,空余缈缈光痕如水一般静荡。

  “青稞酒,来一坛。”

  “这卓家酒肆的青稞酒当真不是虚传,远在漫河那边我便闻到了这酒香。”

  “卓家酒肆的确名不虚传,早年天朝来的将军还向王上说起过。”

  “是啊,一晃已经数十年过去了。”

  尘仰抱着酒坛,卓牧拿着酒碗茶碟放置在几人面前,尘仰则曲身给他们三人一一斟酒。

  那穿澄碧衣袍的人似乎心有所思,间或与那两人搭一句腔,沉沉目光,犹如涌过万千风浪一般。旋即他又朝着对坐的两人道,“达烈将军上次带回的姑娘听说也姓卓,是臧域带回来的吧?”

  另外两人闻言彼此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说,“是臧域带回来的,估计今日我们找到了故人之地。”

  另外一人亦是寻言作答,“大人此番来臧域肯定是天命所向,若不然怎么会有这般巧缘呢?”

  “那姑娘叫什么名?”

继续阅读:第14章 姑娘,我们和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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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牧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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