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而来的三人,皆是身穿绛红僧衣的僧人,并驾齐驱,飞速而来。
马背之上桑吉上师,一身的平静之气更显肃然,静也师傅柔然明媚,而最外边的尘仰丰神俊朗,御马而来的风姿宛若游龙一般。
只等着三人渐近时,他们御马停顿,隔着不远的距离,几人往这边看了过来,隔了一会儿他们便驾马走过来。
卓牧站在托娅身后,头沉的很低很低,她曾经多么渴望见到尘仰,此时就多想逃离此地。
“尘仰,尘仰,你们这是干什么?”
托娅清朗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荒地上空,随风而走,卓牧亦步亦趋跟在托娅身后,所以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是多么的狼狈不堪,多么的羞于见人。
“闲来无事,桑吉上师说是想要出来走走。”尘仰望着明眸善睐的托娅道,“今天伫兵们狩猎大赛,你来不来?先前就看见他们都已经整装待发,看来今日是要大显身手一番。”
托娅立在他们三人面前,“桑吉上师和静也师傅也去吗?我知道尘仰肯定去,他那么爱凑热闹。”
“我和桑吉都去,也算是开开眼。你没听得那些伫兵们说么,要让我们这拉布达的僧人开开荤。”静也说话间往桑吉那边看去。
桑吉目空一切,一身的静谧中更是扑面而来的威严,可是托娅向来无所拘谨,更是打趣着说,“桑吉上师,哪一日回了臧域,你可得领着拉布达一众的僧人开开荤,光你们几个开荤可是不公平的事情啊!”
托娅说完话便一把扯出贴在自己背后的卓牧,“这姑娘叫卓牧,是我的好姐妹儿,尘仰,你待她也要当姐姐一样对待啊!”
“小牧啊,这鲜衣少年是尘仰,就是拉布达所传的英雄少年。来,来,这两位呢,桑吉上师,静也师傅,可是拉布达修得大能的僧人——”
卓牧抬起头望着对面端坐在马背上的人,俯身行了礼,“桑吉上师,静也师傅,尘——”许是多日不相见,曾经熟悉的闭上眼睛都忘不掉的名字,此时却是陌生的如初听一般,卓牧的目光流连在尘仰身上,过了好半晌才俯身叫出他的名字,“尘——仰——”
他曾说,“于一微尘中,见诸世界,于一人之心,仰观众生之愿,所以我是尘仰。”
卓牧直身的时候,尘仰驾马经过她身边,那一双悲郁迷离的桃花眼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熟视无睹一般,他没有说一句话,径自驾马离开。
卓牧微湿的眼睛里,尽数都是往昔他噙着笑意看她时候眼睛里的温情,原来有的时候,太过美好的曾经只会让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遍地狼藉里,是她曾经对他的欺骗,毫无保留的欺骗。
“桑吉上师,静也师傅,我们一会儿就到。”
托娅心无挂碍的语声明媚的如是清扬在夏夜里风经万木的声音,待卓牧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便一把揽上卓牧走了。
卓牧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如是行尸走肉,一别数月,原来过去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遗忘,还有忽生的冷漠。
长空湛湛,乱云飞渡,天地万物,皆与她无关,这样悲辛的一生,从来由不得人选择。
卓牧时而不时会转身望着尘仰御马离开的方向,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明白,这一生,有的人出现,能带给人风和日丽的晴天,也能在转身向背之间带来一场黄沙漫空的呼啸。
时值正午,所有的伫兵都已经列队而立,依然是分三列。郁将军,穆将军领着数十万背着弓箭的伫兵端坐在马背之上,与之相对的另一侧便是以桑吉上师,静也师傅还有尘仰领阵而立的拉布达僧人。
两阵之前是一道宽阔的道路,路旁隔数十步就会立一个伫兵,隔路对称。伫兵之后便是来看热闹的臧域人,有阿嬷们,也有别的地方来此地的大叔们,一个个踮足朝前看,兴头充足。
臧域自那一日初雪以后,连着一个月都是晴天日明的好天气。今日更是如此,北风微烈,素云弥空,天空中时而不时会有一群有一群的野雀飞过。
“小牧,今日定要让你瞧上一瞧我蒙族也是狩猎的高手。”
卓牧刚刚挤在人群中,先前忽然消失不见的托娅不知从哪里驾马出来,一身的碧绿长袍,以前披开的长发早已经束于脑后,长长的发辫在风里微微敷了开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狩猎啊。”
托娅义正言辞的答复着卓牧,眼睛往前面看了一眼,卓牧仰着脑袋望着端坐在马背上如是男儿一般的托娅,终是有些担忧,“这可是伫兵们的比赛,托娅,你别闹了。”
托娅坐在马背上,探过半个身来,“我今天就要走了,郁風啊郁大将军,我是没办法忘记了。能在狩猎场上,让他一睹我的风姿,记住我就好了。”
“今天都是射箭,乱箭纷飞,很危险啊,你快下来。”
卓牧正要上前拉托娅时,她忽然收身直立在马背上,驾马离了去。
等到卓牧好不容易挤在人群里探出脑袋时,一声令下,数位身穿银甲的伫兵御马奔腾,那一股子雄浑的气态如是万马奔腾一般,马蹄飞踏,一行人直直地端坐在马背上,向前奔腾而去。
北风微烈,那一拨人驰骋在荒草地上,飞马并行,如是黄沙卷空一般,一啸之间便已经奔出了好远。
只等着天空上一群野雀飞来时,所有的伫兵纷纷做好把弓射箭的准备,一边御马一边等着那些鸟群飞近。
随着那远道而来的飞鸟愈来愈近,风声大作时,忽然从一侧的地方一袭绿袍的托娅策马前来,跻身在一众伫兵中间,御马的同时正在开弓举箭。
此时的托娅,束发飞扬,衣袍鲜艳,马背上的她更是风姿飒爽,远远望去,真如鲜衣怒马的少年人。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