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哭了个痛快。
哭过之后,整个人反倒不再像从前那么郁郁寡欢了,莫名有了勇气,要依旧开朗积极地生活着。
人一旦爬过一个山坡,心里所想,眼中所见,立刻又开阔了一层。我就是这样的。
忽然放下了很多执念。
罗永刚和袁朗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我们花艺馆里的气氛又回到了从前。
花艺馆里的一切事务都越来越好,最重要,这里是一个工作着很快乐的氛围,让人舒心。
何劲的事,我没有再多过问,但是每个星期都会抽空去看浩宇,有时候周末,会带他出去玩。
偶尔,会和吴慧慈,小梨她们一起聚聚。聊天聊地聊认识的人的八卦。
每次听她们说起八卦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想,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又是如何谈论我的八卦呢?
我的八卦应该比任何人的都有趣吧,和何劲离婚,跟罗四顾谈恋爱,罗四顾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何劲找人大闹罗四顾婚礼现场,何劲被抓……每一个都很劲爆。
但是大家在我面前很有默契地对这些事只字不提。
然后瑶瑶还关心我的感情生活,跃跃欲试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还不想找男朋友。”我微笑着拒绝瑶瑶的好意。
一旁的吴慧慈叹了口气,“你就是想找也难啊,能比罗四顾还好的男人,并且单身,不容易找的。”
说完,吴慧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急忙又解释:“我的意思是说罗四顾这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解释之后,更糟糕了。吴慧慈干脆闭了嘴,笑了笑。
那一刻,我忽然很怀念欣瑜姐,如果她还在世,她一定会很完美地圆场,她是个睿智的女人,有她在的场合总是其乐融融,她照顾得到每个人的情绪。可是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累的吧,她照顾了所有人的情绪,唯独没有她自己的,难以想象她最后对人生有着怎样的绝望,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想着,我的眼睛忽而红了。
“怎么了?”吴慧慈见了,边问边递了个纸巾给我。
“忽然想起欣瑜姐了。”我微微笑了下,轻声回道。
听到欣瑜姐的名字,大家都沉默了,各自脸上都是感慨的神色。
那一天的聚餐结束的有些压抑。
逝者已逝,而我们活着的要继续奔波在路上。
周京昀不再每天来找我吃晚餐,但是偶尔想来的时候,会提前给我电话,得到允许才过来。
这样很好,十天半个月的我们一起做个饭吃,这种频率是可以忍受的。用周京昀的话说,他经常和我一起买菜做饭,进出楼里,邻居见了也不会把我当做奇怪的单身女人看待,就不会欺负我。
他总是怕我会被人欺负。
“可是我厉害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发脾气。”我笑。
“你这个人只会忍到极限才发脾气的。”
“以后不会了,谁惹我,我就当场爆炸。”我说。
周京昀看了看我,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是啊,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其实现在的我,更有包容性了,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很少有能让我发脾气的。上一次发脾气,是和罗四顾吧?
想到罗四顾,心底泛起一阵温柔的叹息。异国他乡,他过的还好吗?还快乐吗?
一切都无从问起。因为罗永刚说,连他也联系不上罗四顾,罗四顾手机一直关机。
“说不定,我四叔再回来,孩子都有了。”元旦那天,我带着店里的员工一起聚餐,罗永刚多喝了几杯,对我不无伤感的说。
我忽然就笑了,“那很好呀……”
哪里好呢?谁知道呢?反正罗四顾幸福就好了呀。
“天时姐,你也再找个男朋友吧,常常来咱们店里的那个人,我觉得挺好的。”罗永刚又说。
这是罗永刚第二次提起这个人。
罗永刚不说没有分寸的人,若不是今天喝的多了点,不会说这些话的。而且,我知道,他是发自肺腑地为我好的。
但是,我也并不领情。爱情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并非随便哪个人你都会喜欢的。
罗永刚说的那个人,他的确是常常来店里喝咖啡,是个很沉稳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安静地喝咖啡,坐一会儿,安静地离开。
有几次,我在包装鲜花,偶尔抬头,会看到他正静静地看着我,与我目光相对的时候,对我微微一笑。
不讨厌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目光是温和而坦荡,这个年纪的男人,能有这样不油不腻的清爽气息,很难得。
但也仅此而已。现在的我,曾经沧海,很难对一个男人有心动的感觉。
有趣的是,第二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那个男人不但来喝了咖啡,还第一次买了鲜花。
“摆放在家里的那种,你帮我搭配一束吧。”他说。
我帮他选了雅致的白色系列,然后用淡绿色的包装纸包好,递给他,一百块。
那人付了钱,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罗永刚一直在一旁偷偷看着,等那人一离开,他就凑过来,小声对我说:“这个人终于有行动了,都喝了几个月的咖啡了,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老大不小的,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我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我不着急,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罗永刚逞强说,
“我也是。”我说。
罗永刚瞬间无趣,不再说什么,转身去研究他的烘培书了。
罗永刚对西式的餐点很有兴趣,他已经跃跃欲试,要自己做蛋糕试试顾客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