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自从开始买花之后,隔两个星期就会在喝咖啡的时候,顺便买一束花。
作为一个顾客,常来常往的,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做了自我介绍,他说他叫黄祖旺,“我这名字有点复古。”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黄先生,你好。”因为听过罗永刚之前说过的话,和黄祖旺说话的时候,我有些尴尬。
我还是希望他和从前一样,就是喝喝咖啡买买花而已,有时候你想拉近距离,却会将对方推的更远而已。
“我有两张小提琴演奏会的门票,你有时间吗?”黄祖旺又问。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拒绝。
“可是,我都没说是什么时候呢。”黄祖旺轻声说。
“就是不想看,什么时间都不想。”我只好明确地拒绝。
“那好吧。”黄祖旺脸上是柔和的笑,仿佛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黄祖旺离开后,罗永刚和袁朗围过来,“就不考虑下吗?天时姐?”
“这种事不是考虑一下就能成的事。”我挥手做了个散了吧的手势。
我以为被拒绝了的黄祖旺,以后会不再来花艺馆,可是,一切如常,他仍是偶尔来喝杯咖啡,半个多月就来买一束鲜花。没有尴尬,但是再没有约过我。
我松了口气。原本还害怕他一而再再而三来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春节的时候,我分别在妈妈家和浩宇家过的。
何劲仍旧在拘留所里,据说案子过了年就差不多要判了。坊间传言,何劲除了雇人寻衅滋事罪,抢劫罪,还涉嫌一桩谋杀案。
据说他在当年开发楼盘的时候,一个包工头在他的楼盘里摔死了,传言,是何劲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但传言只是传言,并没有证据。所以,不大会罪名成立。但是人们的好奇心却被撩拨的蓬勃不已,那些陈年往事被翻了出来,添油加醋,传得很邪乎。
谋杀?摔死了?我特意打听了一下死者的名字,说是叫顾守恒。
听到死者姓顾,我愣了一下,然后大脑瞬间炸现出灵光,顾守恒,会不会就是顾明盼的爸爸?罗四顾的干爹?
记得当年听罗四顾说过这件事,他干爹看到他,问他叫什么名字,听到他名字里有个顾字,就笑了起来,说是他们的父子缘分天注定的。
然后,许多事就忽然明朗起来,罗四顾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地针对何劲?是因为顾守恒的死啊!
我坐不住了,立即去警局申请了探视何劲。
“顾守恒是谁?”我问。
何劲看了看我,“几年前一个楼盘的承包商。”
“外面都在传你杀了他。”
呵。何劲冷笑了下,“我没杀他。”
然后何劲身子向前倾,低声对我说:“他承包时用的水泥有问题,我扣押了他的工程款,他来讨要不成,自己跳了下去,他大概以为,二楼不会摔死吧……那天,你也在的啊,你大概都不记得这些事了吧。”
我只觉得脊背一凉,挺直了身体。
面前的何劲,依旧是那个阴森的何劲。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顾守恒推下去,诚如何劲所说,他大概以为二楼不会摔死人吧?
而那一天,因为我因为急着亲自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找到了工地,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因为惊吓,从楼梯上摔下去,孩子没有了,受了巨大刺激的我,暂时性记忆障碍,而何劲却趁机买通医生,给我使用了类似阻断大脑记忆神经的药物。
他是怕我想起这件事吧?既然他这么怕,那么顾守恒应该是他推下去的,而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我盯着何劲,看着他嘴角带着微笑的脸,沉默良久,手脚冰冷。
“浩宇那面,我不能再去照顾他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说完这些话,我起身离开。
我一路走,一路颤抖。
虽然我觉得自己的推断是真的,但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何劲将顾守恒推下去,所以我不能去警局指证他。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所有的现场都被破坏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何劲杀了顾守恒。
罗四顾兜了那么大的圈子来报复何劲,但是从来不提顾守恒死亡的事,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吧。
可是何劲,即使逃脱了法律制裁,罪恶还是存在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那么镇定?
人心的深不可测,真的比什么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