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臧宫淡淡的回过头来,杉源趁着微弱光线看到了臧宫沾满血迹的脸庞,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只见臧宫对着杉源轻声的说:“轮到你了。”
杉源彻底的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熟识的臧宫能这么冷静去杀人,冷静的像是麻木了一般,杉源慢慢地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杀人,更不愿意看见杀了人的臧宫。此时臧宫的形象在杉源的内心改变了,之前臧宫在杉源的心中是一个很厉害的朋友,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能都非常优秀,而且成熟温柔,善解人意。但是此刻这种伟大的形象却和一个杀人犯联系到了一起,这让杉源感到无法接受,眩晕感涌上了杉源的大脑,杉源一下子跪在地上的血泊中,但是一瞬间鲜血的腥臭味又让杉源想要呕吐,此时杉源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臧宫看着跪在地上呕吐不止的杉源,悲伤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脸庞,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此刻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臧宫只能用力的握住手中的剑柄,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就在此时,臧宫感觉到了背后传来阵阵寒意,臧宫下意识的回身用剑刺去,正中那个女人的胸口,鲜血从伤口中喷涌了出来,再次喷溅了臧宫一身。只见女人的手中握着一个由冰块制成的短剑,应该是女人用自己的念力的制造的,想靠它来杀掉臧宫保命,并且为自己的爱人报仇,只不过臧宫的反应能力更胜一筹,成功反杀了想要偷袭自己的女人。
女人倒地的声音再次刺激了杉源,把他从眩晕中拉了回来,杉源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再次杀人的臧宫。杉源看着倒在臧宫脚下的两具尸体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不!”
臧宫背对着杉源,此刻杉源看不到臧宫的表情,也不想去看臧宫的表情。杉源慢慢地闭上眼,双手使劲的锤击着地面,像是丢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伤心不止。泪水掺杂着汗水顺着杉源的脸颊留下,在这一刻,杉源仿佛感觉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不但把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拿走了,还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充满黑暗的世界。
臧宫慢慢地回过身来,从跪在地上的杉源身旁走过,臧宫可以清楚的听到杉源痛苦的声音,臧宫在走过杉源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看来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杉源一个人还有两具尸体在房间里。
杉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有两个巡司会的干部来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时,杉源才渐渐地停止了哭泣。杉源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无力的拿着那把直刀,他的头发由于被汗水打湿纷纷粘在一起,看起来狼狈至极。这时一个干部把手放在杉源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没事的,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都是这样的。”就在干部以为自己能够安慰到杉源的时候,杉源猛地甩开了干部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干部感到很意外,这时看到了杉源的目光,干部被杉源的目光吓了一跳,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虽然这个干部也是在巡司会中身经百战,但是却被一个小孩子吓了一跳,只见杉源的目光中带着深深地杀意,像是在看夺去了自己亲人生命的强盗一般。然后杉源快步离开了房间,朝屋外走去,而两个干部则留下做善后的工作。
这时,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悄悄地躲在门缝后面,看着正离开房子的杉源,只见这个孩子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再招惹来杀身之祸。孩子的脸上布满泪痕,一个复仇的种子悄悄地埋在了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田中。
杉源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臧宫在和长老交谈着什么,杉源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把手里的直刀随意的扔给了一个干部,什么也没有对他们说就自顾自的朝着巡司会大楼的方向走去。长老看着杉源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着臧宫,把手放在臧宫的肩膀上拍了拍并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什么一样。臧宫此时也稍稍侧头朝着杉源看去,只见杉源努力的想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稳重一些,但实际上在臧宫的眼中却是破绽百出,臧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动了三下,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什么。
过了没多久,善后的那两个干部从房子内走了出来,每人都背着一个黑色的停尸袋。长老谨慎的问他们说:“现场都处理好了吗,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您放心吧,所有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一个干部回答道。
“那这对夫妻的孩子呢?”长老又接着问道。
“还在熟睡,他什么也不知道。”另一个干部回答说。
长老听后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而这时臧宫则问道:“那个孩子怎么办呢,还这么小,又失去了父母,他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呢?”
“你放心吧,村里会安排他的周围的人照顾他的,也会按月给他补贴,直到他成年,他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的。”长老回答道。
这时一个干部问长老说:“大人,需不需要让封印组的人来一趟,给这个孩子的记忆封印一下呢?”
只见长老思索了一下说:“还是让他们来一下吧,以防万一。”
“是!”提问的干部回答道。
就在一行人准备返回巡司会的时候,长老向一旁的干部问道:“里面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人,那孩子的名字叫云樘。”干部回答道。
“真是可怜啊。”只见长老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而臧宫则回身朝着那间房子看去,手死死的握住腰间悬挂的长剑。
臧宫回到大楼以后,便和长老大人道别然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臧宫来到他们房间的走廊中时,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流篱和泠渊,只见她们两个都站在杉源的门前,神色紧张,看到臧宫回来之后就立刻围了上来问道:“你们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杉源一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敲门也不回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臧宫看着他房门旁边的房门,门牌上写着“杉源”两个大字。臧宫紧皱着眉头,满脸写满了伤感。臧宫慢慢地把自己的房门打开,对着流篱和泠渊说道:“进来吧,我把今晚上的事情说给你们听。”
阳光一点一点的把房间内照亮,流篱正靠着自己的床柱坐在地上,她昨晚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入睡,满脑子都在想着杉源的事情。当她昨晚从臧宫那里听到杉源的事情之后,流篱就开始担心起杉源来,因为流篱知道虽然杉源平时表现的顽皮好动不思上进,但是杉源的内心是十分善良的。杉源无法按照长老的命令去做也是在意料之中,流篱倒不是担心今天长老会怎么惩罚杉源,而是在担心杉源能不能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继续保持之前那个他原本的样子。
而臧宫同样也是一夜未眠,在送走了流篱和泠渊之后,臧宫终于坚持不住瘫倒在了地上,冷汗止不住的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像是溃堤的洪水一般。瘫倒在地的臧宫拼命的大口喘着粗气,一把长剑一把直刀分别立在房间的角落,臧宫甚至把杉源的武器也拿了回来,来向长老表明自己会把杉源需要做的那份一并做完。臧宫在地面上痛苦的呻吟着,虽然在外面的时候臧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但是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首次杀人的回忆像是恶魔一般不断地袭扰着臧宫。臧宫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了浴室打开水,还没等热水流出来臧宫就穿着衣服进入了水中,然后像是丢掉安装在身上的炸弹一样丢掉了他身上的衣服。臧宫不断地搓洗着自己双手,一边搓着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洗不掉了!洗不掉了!洗不掉了!”剑刃刺入人身体的触感,鲜血喷溅到脸上的味道,所杀之人临死前的目光,今晚所有的一切都缠绕在臧宫的身上,挥之不去,最后臧宫脱力的跪在了地上,水不断地从他身上流过,把他的头发打湿垂下,臧宫看着自己的双手,把头用力的朝着墙壁撞去。
“已经洗不掉了。”
“杉源对不起啊。”
第二天一早,流篱就来到了杉源的门前,只见流篱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敲着杉源的房门,只不过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就在这时,臧宫的房门打开了,一脸疲惫的臧宫看着面前的流篱,然后把头歪向一边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流篱也同样有气无力的说道,然后两个人一起看着杉源房门,满怀担忧的走开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杉源都没有离开房间,不但没有去上课,甚至连早餐午餐都没有去吃,长老们也得知了杉源的事情,虽然也去过杉源的门前想要开导他,但是杉源就是不回应。渐渐地白天已经过去,流篱端着晚饭想要再去试着敲一下的杉源的房门,这时臧宫出现在了流篱的面前,把一个钥匙放在了流篱的手中说:“这是杉源房门的钥匙,长老原本是让我去开导他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你去更好一些。”然后就转身要离开,流篱则叫住了臧宫,对着臧宫的背影轻声的说道:“谢谢。”
臧宫并不回头,只是挥挥手算是回应,就在臧宫又打算离开的时候,流篱又对着他说道:“如果你也觉得难以承受的话,不要忘了来找我们,我们是朋友!”流篱坚定的说道,这时臧宫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端着晚饭的流篱,温柔的说道:“谢谢你”然后就离开了,臧宫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我好羡慕你啊,杉源。”
流篱轻轻地打开了杉源的房门,终于看到了杉源的身影。只见杉源坐在地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南禺村,此时已经夜深了,但是杉源的房间却没有开灯,窗外的光线照射到了房间里,勾勒出杉源疲惫的背影。流篱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灯,杉源慢慢地转过身来,在他看到流篱的瞬间,已经哭红的眼睛又一次滑下了泪水。只见杉源虚弱的想要站起来,但是刚刚站立到一半杉源就瘫倒在了地上,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流篱看着瘫倒在面前的杉源,连忙把晚饭放到一边去搀扶住他。杉源抱住了流篱,像是受到惊吓的孩子抱住母亲一般,泪流不止。
杉源死死地抱住流篱,只是流泪什么也没有说,而流篱则轻声安抚着杉源,真的像是一个母亲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样。许久之后,在流篱的安抚下杉源才渐渐地恢复了过来,杉源从流篱的怀中坐起,看着面前温柔的流篱。杉源的心灵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不断地挣扎着,这让他从外表看去虚弱至极。杉源用沙哑的声音对流篱说:“没想到,巡司会居然在暗地里还做着那样的事情,简直是恶魔一般。”
听到杉源的话后,流篱慢慢点了点头,小声的对杉源说道:“那件事情,我和泠渊已经听说了。”
杉源听后很惊讶连忙问道:“是谁告诉你们的?”
流篱看着杉源的眼睛,他的眼睛疲惫的充血红肿,流篱犹豫了一会小声的说:“是臧宫告诉我们的,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臧宫也一起告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