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垚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叶离,平淡的问道:“筹集武器辎钱不是一笔小数量,这些年你所有的俸禄加起来勉强够一半,筹不到钱将士们没有趁手的武器,你害怕吗?”
“害怕是人之本性,不害怕还能称为人吗?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吓人。难道害怕将士们打造武器的钱我就不用担心了,有人将其送上门来?”叶离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一旁,认真地应道。
“武器的钱我并不打算用俸禄,那笔钱我要用来支付南疆下个月的兵饷。战事打到现在,国库里也没多少钱了吧,帝国接下来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在南疆,这笔钱我代皇兄出了,战事结束后加倍还我即可。”
“这些年出门在外的我怎么能一点积蓄都没有的,前些年我在外面置办了间铺子,听下面的人禀报收益还不错,我过去看看,说不定钱的问题就解决了。白家从我这里拿走这么多的东西,主战场上我不收回点利息,白谙真当我成好欺负的了。”
嘴上说着会害怕,可从她的神情中看到的只有一往直前的执着。虽害怕,但不见丝毫的气馁,接下来的打算明白她比任何人的都要清楚。
即墨垚就像是没有听到叶离的话一样,接着他刚才的继续说下去:“你的俸禄我已经带过来了,这些年在外面我也有了点积蓄,不能说是彻底帮你解决这个难题,将士们武器至少不再是难题,剩下的你在战场便能找回来。白谙也是老糊涂了,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
“你的钱我不要,我有钱。”叶离抬眸看着即墨垚,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地说道:“若是想帮我,在唐门定做一批制作精良排名靠前的暗器送我,至少五百人份的;另外再送我同样多的唐门毒药,见血封喉那种,解药我也要。”
“又是暗器又是毒药的,这么大费周章的你要对谁动手?”即墨垚不解地随口问道。
还有一句话即墨垚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你想人死哪里用得着这么复杂,想要死得看不出来痕迹更简单了,弹首曲子就是了,寒羽就在你手里。
“听闻你与唐门少主私交不错,暗器、毒药他不肯给你还是你不想给我?”包袱检查无误后,叶离也有了闲情与他开玩笑。
只不过她的表情和语调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三年前醒过来后脸上少有情绪的她,现在怎么看都和面瘫脱不了干系,和即墨垚相处时间长了也懒得去掩盖这一点,表情平平的说着话。
“暗器、毒药给你也不是没有问题,我只要你保证一点,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了,护好你这条命,母后她还在宫里等着你打胜仗后平安回家。”
即墨垚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和叶离的面无表情近乎一样,若不是两人的穿着不一样,两人如同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以你目前的实力在外面不动用灵力单凭武力也能保命,你身体怎么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年是你身体恢复至关重要的一点,药及时吃,灵力最好不用。做不到哪里都别想去。”
“军中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明日过后‘冰迹’奔赴主战场。南疆这里我留下五万人,伍奂和宋笛沽留守南疆,其他人随‘冰迹’一共到主战场,暗器和毒药是给伍奂他们暂时御敌用的。南疆这里你是走还是留随意,筹到钱后我到主战场与‘冰迹’汇合。”
拿着包袱走到帐篷门口时,叶离才缓缓地道明。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语气很轻。
“我现在惜命的很。若能活着我不会选择死。”
漪窕苑,距四年前离开它时变化还真是大。脂粉气少了些,高雅多了些。看个不太像青楼了。
叶离到漪窕苑恰好是白天,走进去倒是和寻常的青楼没有太大的区别,苑内寂静一片,偶尔有几个走动的人影证明它还不是一座空楼。
在一楼随意找了隐蔽位置坐下,看着正中央的台子,想象着夜间姑娘们在上面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吸引恩客们为自己一掷千金,一点一点的诱惑他们掉进温柔乡,床榻之上说出自己走南闯北得来的消息,转手之间再卖给持金而来的客人们。
买卖消息才是漪窕苑真正的生意,楼内的姑娘不过是是掩人耳目的噱头罢了,只不过同时也为这些姑娘们提供了一条活路。不然,这些自幼被卖进来经过调教后的可怜姑娘,离了平日里的那些恩客怎么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到这里来的消息叶离并没有提前告知苑内任何一个人,直到申时过后,苑内的五位嬷嬷们才陆续出现指挥着龟奴们布置一楼大厅,唤醒晚睡的姑娘们,见一楼的人越来越多,叶离才在信嬷嬷面前现身。
信嬷嬷的表现也不愧是在皇后跟前儿伺候过的,诧异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接着跟在叶离身后来到顶层的房间内。
刚走进房内,信嬷嬷就半蹲行大礼,认真的说道:“不知公子来,伺候不周请公子责罚。”
叶离摩挲着脸上的面具,打量着行礼的信嬷嬷,礼节周到,对自己这个半路主子也没有丝毫的不敬之处,调教人他还真是一把好手,慢条斯理的问道:“阿信,四年前本公子离开时提出的问题,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四年前奴婢奉命来到公子身边,为公子排忧解难,已然将公子侍为主子,公子不在苑内的四年中,奴婢未曾忘记公子才是这漪窕苑的主人。奴婢是苑内的掌事嬷嬷,主子自然是小公子您。”
“‘奴婢’,阿信你自称奴婢,你的主子真的是本公子吗?本公子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本王的事你主子没有告诉你一句话?”
信嬷嬷神色如常的在下方等着叶离的训话,两个不同的自称似乎正常极了,没有任何的不同。
“四年前本王走得时候同你说过,只要你能彻底离开你主子,本王这里随时欢迎你。这么多年你带着仁、义、礼、智把漪窕苑打理得很好。只是这么多年了,本王还得不到你的忠心。罢了,去找阿礼领完工钱便去找你主子去吧,本王这里的庙小,供不起嬷嬷。”
“奴婢不明白小公子的意思。”没想到叶离会这么说,信嬷嬷抬起头看着那个坐在少年,不,少女。龙渊大陆上可有人能猜到,将漪窕苑开遍整个大陆的幕后主子是一个女子,是享誉龙渊盛名的苍龙曜王,“奴婢跟在小公子身边多年,不知做了什么错事,小公子您回来的第一件事便赶奴婢走。”
“阿信,你真的不知道本王的意思吗?还是在认为现在本王仍需给你主子面子,赶不得你?你认为在这里,苍京,本王要看端木瑾之的脸色,嗯?”不意外信嬷嬷的坚持,叶离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怒声问道。
慢慢地松开信嬷嬷的下巴,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昔日漪窕苑重新开张,没有一个本王的人,现在苑内五大掌事嬷嬷只有你了。”
“两个月前将你主子置于死境的便是本王,回去告诉他,本王就在这里等着,想找本王报仇有本事来,何必让你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用毒,他是怎么想的?”
摊开左手,掌心中间的放着一团白中透着些许黄色的粉末,仔细去看颜色发暗,隐约被黑色的粉末团团包围住,“将毒下在酒杯上,用此杯饮酒,不出十日本王必死无疑,那时本王看上去像是旧伤复发,药石无效后死。计划得很周全,你似乎真的很想要本王的命呢?”
“这样看来,你的主子不止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