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遇险
竹喧2018-04-09 22:583,269

  在太后那儿用了晚膳,李洛才扶着西兰的手沿着小道儿一路走回太极宫。太后特意叮嘱,让她多走走,慢些儿走。

  平素还有些妃嫔会等在陛下经过的道路上,期望能博个圣宠。可这会儿不同,皇帝陛下这不是身体有恙嘛,所以孙无音早早就清了道,禁止任何人进出——包括皇后。

  想到董瑜,李洛就觉得有些糟心。

  她一心就觉得是韩辰光弄死了李旻,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就这么死心眼儿地认定了。前面几回见了韩辰光就不管不顾地拿刀出来……要是换了旁人是皇帝,准确说,要是自己这个皇帝真的是个男人,恐怕这个皇后早就凉了。

  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着韩辰光拔刀,李洛还是有些不开森的。

  毕竟韩辰光是她孩子的爹,以后还是要帮衬着娃的。所以干脆将董瑜也禁了足,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往常走完这一段路,至少要偶遇四个妃嫔。这么一搞,这路倒真的显出几分清幽来。园子里种着的红枫被风一吹哗哗作响,有的甚至落了些叶子在地上,却也有些秋的意味了。

  走了快一半儿的路,李洛皱了眉头:“西兰,我在太后那儿待了多久?”

  西兰闷头算了算,道:“陛下过去到现在,一个半时辰了。”

  李洛惊道:“这么一会儿就一个半时辰了?”她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吃的比较欢快……一下子忘了时辰。可想到一个半时辰,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许,声音也压了下来,开口道:“你先前不是说过韩相要来觐见朕?”

  西兰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四周似乎有一阵冷风刮过,她笼在袖子里的手搓了搓,轻咳一声道:“太极宫没人来禀……许是有事耽误了?”

  李洛脚步顿了顿,冷哼了一声。

  心里不舒服,身体也就跟着不舒服。走了几步,李洛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像是哪吒在里头闹海,又像是被孙悟空钻进了肚子一般,一阵阵犯着恶心。

  先还怕人瞧见,可走了两步,实在是忍受不住,李洛一把扶着边上的树干,弯了腰就呕了起来。一吐就吐了个昏天黑地,不要说晚上吃的东西了……她几乎要把胃都给吐出来,吐到后面只余下酸水一阵阵地泛,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等吐完,李洛盯着地上的秽物发了一会儿呆,伸手将西兰递过来的酸梅推了开来,又缓了一会儿,却突然折了方向,又往太后的宁寿宫去。

  西兰呆了一呆,赶紧跟上:“陛下?”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李洛瞥她一眼:“听柳太医说,这女人的孕吐一开始,就收不回去了。至少一两个月都是这般,等不吐了,肚子也就大起来了。”她顿了一顿,有些萧瑟道,“想来是瞒不住了。”

  西兰默然,顿时明白过她的意思。

  等她到了宁寿宫,太后却已经睡下了。正着人去叫,却见一名小太监飞快地奔过来,许是奔得太急,居然没有看到她,而是高声道:“快,快去通报太后,祝将军出事了。”

  祝将军出事了!!!

  李洛猛地听到这六个字,简直像是一块巨石猛地往她身上撞了过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连声道:“祝戎如何了?是不是边关有变?柳州六部那么强?”

  她这么一连串地出声,那小太监才发现居然有人站在角落里。

  定睛一瞧,吓得连忙跪下来,一脸惨白:“叩……叩……叩见陛下……”他的声音打着颤,连连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把一句话说清楚。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李洛不及细想,猛地一步迈出,走到他面前道:“给朕说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小太监颤抖着道:“边关无碍,就是祝将军在班师回朝的路上遇袭,整个人连人带马摔下山涧……到现在都没找着。”

  李洛身子晃了晃,西兰赶紧扶住她。

  “怎么会遇袭?”她稳了稳心神,猛然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经过虎盘漳的时候,有人在上面布置了巨石,巨石落下死了不少亲兵。祝将军躲闪不及,便拉着马跃下了山涧……不然就会被巨石砸成肉泥了。”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说了实话。

  李洛闭了闭眼,道:“加派人手去寻!”她说着话,却觉得小腹微微有些疼痛,心头顿时一慌。西兰一直盯着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扶了李洛。

  而这时候,宁寿宫里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李洛一回头,只见太后竟然披着一件外衣赶了出来,一脸的焦急,完全不复平日的淡定。

  太后还没来及说话,西兰倒是先开了口:“陛下有些不适。”

  太后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看到李洛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一挥手:“先扶陛下进去休息。”说着又看向那小太监,“谁让你来的?”

  她的声音像是冰刃,小太监吓得腿脚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是……韩相让奴婢来禀报太后的。”

  “韩辰光?”李洛走到一半儿,又定住了身子,回头看了过去,“他人呢?”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韩相……韩相……”他结巴起来,低着头跪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了两遍之后,居然就这么跪伏在那儿,半个字也不说了。

  李洛眉头一皱。

  太后宫里的一名太监已经上前一脚踹了过去:“说话!陛下问你话呢!”

  这一脚一踹,那小太监的身子晃了晃,然后软绵绵地便歪倒了下去。那太监一愣,凑近上前一看,这一看,他自己不由得连着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来:“他他……”那小太监口鼻流血,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自绝,宁寿宫的空气一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一样,让人似乎都没有办法喘上气来。

  太后显然也没有想到,怔了怔之后,果断地一挥手:“陛下与哀家先进来,哀家有事与你说。”说着也不再去看那死去的小太监一眼,直接转身拉了李洛的手往里走。

  李洛没敢回头看,夜风吹在她的身上,带了一丝丝阴冷。风从宫墙之中穿过,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像是空中的灵魂在飞舞。

  李洛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却觉得腹中的疼痛又兴了起来。

  太后瞧了她一眼,道:“怎么又折了回来?”可话还没落地,就见李洛额头上大颗大颗地冒了汗珠。

  太后是过来人,后宫倾轧再明白不过的。看她这个样子,顿时大吃一惊,再不敢让她走,唤了人将李洛抱了进去。

  自李洛有孕,柳太医便常驻宫里随时待命了。

  这会儿他慢慢放下手,眉头皱得死紧,手下却不敢停,在李洛身上的几处要穴连扎了几针——眼见她的脸上慢慢又浮起几抹血色,柳太医这才舒了口气,手一搭,将帘子放了下来,躬身后退。

  “如何?”太后一双凤目锐利地盯着他,“陛下是不是受了人算计?”

  柳太医行了一礼,道:“并没有人算计陛下。只是受了惊吓,连日心情又比较压抑,所以这才动了胎气,”他说到这儿,又压低了声音,“微臣已经给陛下稳住了身子,可陛下这个情况,至少前三个月内是要卧床休息的。”

  “三个月?”太后不由得挑了眉,“三个月后,陛下也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四个月大,早就显怀了……”

  “是。”柳太医应了一声,也不敢再搭太后的话。他不过是名医者,该说的说出来就行了,余下要怎么操作,便与他无干了。他停了停,又道,“太后娘娘,微臣先告退,去给陛下备药。”

  太后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紧跟着叮嘱道:“这药你亲自煎,别让人瞧见了药渣。”

  柳太医连连应声:“是!陛下的药微臣一直是亲自煎的,太后娘娘请放心。”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太后的眉头皱得越发得紧,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道:“夏嬷嬷,去唤苏贵妃过来。”

  夏嬷嬷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

  “母后。”李洛轻咳了一声,“祝戎出事了。”

  “这你先别管。”太后深吸了口气,缓步过去坐在她的身边,“那个小太监不对,送来的消息也不见得是真的。你别担心。”

  李洛皱着眉头:“我觉得是出事了。”她往外望了一眼,“今天韩辰光都没来找我。”

  ……

  太后沉默了一下:“他毕竟是外男,不好日日进宫。”

  “若是祝戎出事了……得益者是谁?”李洛自言自语道,“平叛都结束了,又会是谁想要他的命 ?能在那地方布置好陷井的,不可能是柳州六部的人……母后……你说,会是谁?”

  太后也皱了眉头:“不好说。”她顿了一顿,“祝戎得罪的人太多了……”

  太后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咱们先不说这个……洛儿,恐怕你和苏静初交换身份一事,得提前了。”

  李洛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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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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