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既然觉得我的心是向着皇上的，那我应该是跟着你去皇上那里领功才是，为何要杀你？”布岚皱眉。
“可能布大人的目的，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郑思淼耸肩，“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偷偷给皇上递密函的人，真的只是打抱不平，为了金陵的正义之士吗？”
“不然呢？”布岚耸起眉峰，像郑思淼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如果真是如此，为何朝廷反倒比之前更加波涛暗涌了。”
其实他说出这话时，心里都是没有答案的。
直到他对上布岚的眼神和笑容，过往的种种像白马过隙一样地再次上演。突然一个念想一闪而过——
“或许，瞒着皇上也瞒着江海的你，是想引起皇上和江海之间权势的翻脸，朝廷动荡。”郑思淼说出这个想法时，语气跟着陡然寒冰。
轱辘声依然有节奏地往前，马车微微地颠簸。
郑思淼和布岚相对而望，一时间沉默的气氛里危机四伏。
布岚突然笑了：“郑大人就是郑大人，这么隐晦的心思都被你看穿了。怪不得皇上这么信任你。”
郑思淼挑眉：“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很想知道布岚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给出的条件又是什么。
这时布岚却双手抱臂，安静地合上了眼睛：“别急。等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郑思淼扭头掀起帘子，看到马车已经出了热闹的长街，驶向郊外。
“郑大人别想着逃走，我不想和郑大人你短兵相见。”布岚好心提醒。
“我都还没听到你的条件呢，自然不会逃走。”郑思淼放下帘子，淡淡勾唇。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江茯苓应该回去江府了。
以江茯苓的性子，她会认定布岚和江海是一伙的，为了救他性命，指定和她父亲江海吵起来。
这样江海就会派人过来找他和布岚了。
那他只要拖延和布岚谈条件的时间，说不定就有转机。
“郑大人也别想着江大小姐回相府后搬来的是救兵。”布岚笑，“如果我真像你所说，是想引起皇上和江海之间权势的翻脸，朝廷动荡，那江相也是势为朝廷稳固，抓到我除之后快，更不惜牺牲掉你一个小小游戏师了。”
“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郑思淼拧眉，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紧迫感。
“郑大人愿不愿意改朝换代，重新整顿这金陵风气呢？”
“改朝换代？你想自立为王？”郑思淼眯眸，听到这话觉得有些突兀。
“当今皇上年纪尚小，不如江相沉稳干练，睿智非凡。”布岚挑眉俯身，“若郑大人愿意和我一起里应外合，拥江相为皇，你我便是开国功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郑思淼定定地盯着布岚，不由大笑出声：“布大人这种试探，太过儿戏吧？你觉得我会相信？”
这时，马车停下，地方到了。
布岚用剑柄掀开布帘，带郑思淼下车。
郑思淼终于看清布岚带他来的地方——
布府。
绕了一大圈，布岚把他带回他自己家，这是几个意思？
布岚冲郑思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郑大人，请吧。”
郑思淼望着安静的庭院，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可是此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是两秒间的踌躇，都像韶华过千年那样漫长。
但最终郑思淼还是迈步入了布府。
到庭院中，郑思淼驻足，严肃脸地看向布岚：“布岚，别再绕圈子了，你的背后到底是谁，你刚才在马车上那样问究竟是何意？”
布岚意味深长地笑了，郑思淼陡然在他的笑意中看到了寒光乍现！
下一秒，郑思淼侧身，握住了布岚飞出来的剑。没等他反应过来，布岚的狠拳就挥了过来。
“布岚你做什么？！”
“你的条件就是让我跟你比武吗？！”
布岚的进攻很猛，他身为金陵禁卫营的统领，身手自然上乘。郑思淼想躲闪，可布岚根本不给机会，招招都是杀招。
逼不得已，起初郑思淼可以不用手里的握剑，后来不得不拿剑刺向布岚以做防守。
空旷的庭院顿时变成了两个人的比武场。
“郑思淼，想不到你的功夫着实不错！”
“布岚！”
大抵过招五十多招后，郑思淼的余光扫到门口有一群人出现，最前边的是江茯苓！
也就是这短促的分散注意力，郑思淼感觉到自己的剑头猛然一紧。
“布大人——”
江茯苓驻足惊呼。
郑思淼定睛一看，布岚的胸口结结实实地刺进了他手里的握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
混沌的思绪蓦然停滞——
郑思淼看到布岚张了张嘴，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江茯苓以及布岚的手下，一双双眼睛都看到他杀了布岚。
他却还没搞清楚这布岚所谓的条件和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半个时辰后，金陵大牢。
郑思淼换了一身囚衣盘腿坐在石床上，谢冬青推门引江茯苓入内。
郑思淼问：“有带酒来吗？”
谢冬青一怔，直骂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你都成杀人犯了！”
郑思淼笑笑：“是啊，我查了几件案子，都是查别人，现在倒把自己弄成囚犯了。”
江茯苓凝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布岚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思淼看向她，张了张嘴，最后吐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什么一言难尽，再难尽你也要说啊！”谢冬青急了，在郑思淼身边坐下，一个转动屁股，在石床上把双腿也盘了起来，“为何你会和布岚去到他府里，然后在庭院里你拿着他的佩剑将他一剑穿心啊？！”
过去的一幕幕再次呈现眼前。
郑思淼现在能确定的事有三——
布岚死前是笑着的；
布岚是主动寻死的；
布岚是送信者，但也是棋子。
“你回江府，你父亲有和你说什么吗？”郑思淼回神抬眸，江茯苓是领着江府的人赶到当了目击证人的，这些人都听江海的命令。
如果布岚没死，那江海同意让江茯苓来救他，正好洗清了他的嫌疑，可是现在布岚死了，江海的嫌疑依然存在。
这是不是布岚寻死计划中的一部分呢？
郑思淼不确定。
“父亲……”说到父亲，江茯苓回想起自己奔回江府求救时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郑思淼在偷偷调查几个案子里死者身上的纹身图案背后的秘密，看到布岚把郑思淼带走了，意识到郑思淼要找的人和布岚有关。
而布岚和父亲江海关系密切。
想到之前父亲流露出来的种种，她奔回江府找帮手的同时也是为了验证真相。
自被禁足以来，江海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