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见小皇帝走了，郑思淼直起身看向梁青禾：“娘娘刚才看那湖面倒影可以看到花的颜色，为何故意说错呢？”
梁青禾定定地看向郑思淼：“郑大人不就是想要本宫说错吗？不然郑大人怎么有机会支走皇上单独问本宫问题呢？”
郑思淼垂眸片刻，沉下脸来：“那就请娘娘解惑一下吧。”
梁青禾轻摆云袖，坐下：“其实没什么好不解的，皇上见我流露民间无依无靠，心下不忍，便带我来宫里同享荣华富贵。”
“那晚，皇上和你谈了什么交易，是否和纹身图案有关？”郑思淼一点也没把她的这番虚伪之词听进去，直奔重点，“你知道纹身的秘密。”
梁青禾不见神色的脸，稍稍闪动了一下，不过也似水过无痕，“郑大人，过问皇上的事，你就不怕这好奇心会要了你的命吗？”
郑思淼严肃的脸一点点浮起笑意：“属下为皇上效命，命早就是皇上的了，娘娘这话问的着实多余。”
“好，说的好。”小皇帝适时回来，高声道，“郑思淼，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郑思淼转身，小皇帝跨步上凉亭，他跪地，“皇上。”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瞒着你了，纹身图案的事就交给你负责。如何？”
“是，皇上。”郑思淼恭敬答应下来后，抬头看向小皇帝，“那皇上现在可以告诉属下，这其中的原委了吗？”小皇帝聪明多疑，他刚才支开的那么明显小皇帝怎么可能没察觉。索性就趁这个机会表一下忠心，搞不好就可以接触到这藏着秘密的纹身图案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小皇帝悄然折回来的倒影。
小皇帝看了一眼梁青禾，梁青禾点头，领着其他宫奴离开。
凉亭里，只剩下小皇帝和郑思淼两个人。
小皇帝顿了顿，开口说道：“这还得从朕生日前的半个月说起。”
有一天，小皇帝的御书房里出现了一封密函。
上边写着礼部尚书狄夏和万宝山庄万南山制造假首饰工厂的勾当。小皇帝原本是不信的，派了手下去查，还真的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莫双双失踪案。
之后这密函准时准点像鬼魅一样地出现在龙案上，也就有了后边的几起案子：“每封密函下都会落款相同的图案，你在几次案子里发现下来的纹身图案，合在一起，便是了。”
“所以这几起案子都是皇上安排，想让我主动发现这纹身图案？”郑思淼总算明白了一些，原来这个图案是一个神秘人的签名。
“恩，看看你在破案这方面有没有天赋和头脑。这个人能追查到那么细致的消息，又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朕的御书房悄无声息，绝对不是寻常人。”小皇帝眉头紧皱，“朕总得找个旗鼓相当的人才行。”
“江相也在找这个图案。”郑思淼抿唇，“他是怎么知道皇上您的密函的？”
小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郑思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郑思淼自觉失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小皇帝的身边。
江海把持朝政多年，小皇帝大事小事都要问过他才能决断。若说在他身边安插什么眼线，绝对不是难事。
郑思淼想了想说道：“这个人，没有投靠江相，而是选择皇上您。说明这个人生性正直，对皇上您没有恶意。”
郑思淼淡淡道：“江海把持朝政多年，朕一直想把政权拿回到自己手里，这你是知道的。不管这个人是否有恶意，他的存在都让朕不舒服。”
如今江海被禁足在相府里，这是小皇帝的暂缓之计，他的势力犹在，不容小觑。
“皇上接禾妃娘娘进宫，难道是她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图案的事吗？”郑思淼又问。
小皇帝笑笑：“青禾在临江之上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朕给她看图案，她给了一个线索。”
梁青禾给的线索，是一块玉佩。
翠仙楼还是盛景风光的翠仙楼时，举办花魁大赛之际，她曾去拜访过，在那里捡到一名不愿意服侍客人的姑娘，正在被老鸨的打手追打，试图带回去，她花了一百两从老鸨手里买回来，成为十二钗中的一员。
那时，她在这姑娘的手里看到过一个花纹奇怪的玉佩。
老鸨看在钱的份上放行，但也把姑娘手里的玉佩拿回去了。
梁青禾记得老鸨恶狠狠警告的话：“客人的东西你也敢拿？！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赶紧滚！”
梁青禾凭印象，确认这纹身图案十九八九是玉佩的花纹。
翠仙楼已经烧了，但老鸨和那群姑娘们都还在，如今另起炉灶开了一个七彩楼，生意红火。
只要确认那玉佩是哪位尊客的，就能定下调查的方向。
郑思淼离开皇宫，正准备前往七彩楼，只见有辆马车停在宫门口。
只见江茯苓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白色长裙，头发简约地用一根碧绿簪子松松垮垮地挽着，如仙女般向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
“你要去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
郑思淼清清嗓子：“我……有点事。”
江茯苓微微一笑，杏仁眼忽闪忽闪的：“什么事？”
郑思淼打量某人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后背发凉：“你最近……对我的笑容……怎么变多了？我真不习惯。”
江茯苓不以为然地勾唇：“不是你总说我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不好吗？我试着对你多笑笑。”
郑思淼局促挤笑：“恩……那我不耽误你了，我先……”
江茯苓勾住了郑思淼的胳膊，“我就是来接你的，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必了吧？”郑思淼侧目某人这分外的热情，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我自己可以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们是一组人，这么见外做什么？”江茯苓不给郑思淼挣脱的机会，一把把胳膊扯回来，虽然含笑但牙关咬的可紧可紧。
郑思淼：“……”
江茯苓是个何等聪明的丫头，她知道他在暗暗地追查纹身图案的事情，江海还在被禁足中，她是想粘着他分一杯建功的羹。
郑思淼甩不掉她，只好带着一起去到了七彩楼。
他们从马车上下来，便能看到老鸨带着那群姑娘重操旧业，站在门口或二楼栏杆上搔首弄姿、挥动手里的帕子招揽客人的盛世。
郑思淼侧目皱眉的江茯苓：“你要同我一起进去吗？”
江茯苓看向他：“自然。”
郑思淼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妮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一步不离了。
两人入内，老鸨看到郑思淼就像老鼠见了猫，掉头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