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酒馆海鲜咬喉案
砂砾2018-05-07 09:112,111

  郑思淼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向皇上格外开恩,保他萧家名誉无损,一门忠烈。

  萧家的秘密铸器库,被全部查封。

  兵部的马大人,礼部的秦大人,吏部的邱大人,户部的田大人,纷纷被当场逮捕,对自己参与萧家造反的案子供认不讳。

  一时之间,朝臣人人自危,大臣结构进行了大量换血,这些重要的位置都由小皇帝亲自委派新人上任,谁都不敢有异议。

  小皇帝想要给郑思淼论功行赏,但郑思淼一直称病躲在上西苑,谁也不见。

  萧昀临死前的请求他还历历在目,可是他终究没能劝得动小皇帝保留萧家颜面。

  小皇帝将萧家的罪过颁布通告,下发整个金陵,还把萧昃的尸体刨出来,暴尸城墙之上,看的百姓瑟瑟发抖,不敢过多注视。

  萧昀依然以禁军统领的身份下葬的,但父亲如此,他虽没被牵连,坟头自然也还是蒙羞的。

  小皇帝突然处事如此凌厉,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郑思淼挑不出他什么错处,只是仿佛一瞬间不认识这个龙袍少年了。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一瞬间,而是之前好多个一瞬间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无形之中,郑思淼觉得自己和小皇帝之间的熟悉和亲昵渐渐疏离。

  躺在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郑思淼认真地回想这些年,一个可怕的声音从心底不断涌现:“或许你从来都没真的了解过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少年,你以为他没有长大,他只是假装他没有长大罢了。”

  这个声音冒出后,郑思淼的后脊背凉地直冒冷汗,仿佛一个熟练的游戏,一直以为自己是王者,不想其实都是自我的错觉,他才是那个棋子,被人操纵不自知的棋子。

  郑思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第三天,有人敲门。

  这天清晨就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很容易让人的思绪走神,这阵清脆的敲门声立刻将郑思淼拉回现实。

  郑思淼翻了个身,只当没听到。

  对方敲了一会儿,直接推门进入。

  “郑思淼。”听声音,是白晓初。

  郑思淼还是没动。

  白晓初白袍束腰,手握长剑,黑色鹿皮靴因为走来的急一些,鞋尖沾了水,湿了一片。

  她落目郑思淼这恹恹的样子,心下一沉,踏步到床边:“你还要躺多久?”

  郑思淼目光垂落在镂花的床架,轻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晓初细长的柳眉压下:“你再这么躺下去,别人当真要以为你是为了萧家在伤心难过!”

  郑思淼依然没动。

  白晓初忍无可忍,弯腰要扳过他爱答不理背对人的背。突然——

  郑思淼猛地转身,借着她的力道将其整个拉到了自己身边躺下。

  转眼间,两个人都躺在了床上,白晓初楞了一下,侧目望近在咫尺的他,合团枕内散发出幽幽的栀子花香,窗外雨声仍然在淅淅沥沥。

  不等白晓初说话,郑思淼发散的瞳孔依然无意识地落在一处说道:“就这样陪我待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白晓初不敢动一下,她以一种稍显狼狈的姿态在郑思淼身边侧卧,目光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恰当。

  她忍不住缓缓看向他。

  从未见他如此过,说不上是悲伤也说不上是欢喜,只是呆呆地,仿佛被妖怪抽走了灵魂,不死不生,一个活死人一般,看的人心生不忍。

  白晓初严肃的眉宇渐渐放开,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郑思淼眼帘微动,垂眸勾唇:“没怎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有些人看不透。”

  从翠仙楼头牌莫双双失踪的案子开始,他一直盯着江海不放,江海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周震后来临死之前也说不是他想的那样。

  之前他不明白。

  现在……他明白了,却又不敢明白了。

  白晓初一针见血:“你是说皇上?”

  郑思淼的目光终于回神,定定地看着白晓初:“你也觉得我们的皇上长大了是不?”

  他用了微妙且隐晦的词:“长大”。

  白晓初稍稍思衬:“皇上虽然年少,可毕竟是一国之君,当知道分寸。在这种叛臣作乱的事情上手段即便是用的过激了一些,也未尝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应当庆幸才是。”

  庆幸他不是真的少年,他当得起一国之君的身份,这些郑思淼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无处可挑错的情况下,才为难了自己。

  郑思淼泛着苦笑:“皇上如此英明果断,是我疏忽了。”

  他又用了一个微妙且隐晦的词:“疏忽”。

  白晓初稍稍侧身,盯着没有关死的窗柩,那一簇的小角能清晰看到如棉针一般絮絮的雨滴:“谁都无法真正地了解一个人,即便你自以为很熟悉对方,同样的,对方也不见得能了解你。聪明如你郑思淼,也不例外。”

  郑思淼定定地望着白晓初清丽的面容,沉默片刻:“是啊,你到底为什么女扮男装?当真只为了博一个女儿家无法得到的大好前程?”

  白晓初霍地抬眸,突然嫣然一笑:“为何不呢?”

  说着她倏地坐起:“你向皇上取消了江茯苓的婚事,她现在急着要见你。若是你躺够了便起来去见她吧,我的话带到了。”

  白晓初轻巧地越过郑思淼,下了床。

  她方才趟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好闻的幽香。

  郑思淼静静地又躺了一会儿,起身坐起。

  他还没疯,自然知道不可能把自己关在这上西苑一辈子。他起身穿戴好,拿上一把纸伞便推门而出。

  雨水趟着地面,郑思淼撑伞信步走出上西苑。

  情绪惆怅间,他忽然很想念谢冬青那张絮叨的嘴,或许找个人喝杯酒,吹吹风,一些事也就过去了。

  人生一场,不过是梦一场,得意一时,失意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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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游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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