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淼的笑意渐渐藏深,他不回应时,空气仿佛就此凝固。
谢冬青不由屏住呼吸,好奇这个总是笑吊儿郎当的痞子游戏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两个弹指功夫,又似比两个弹指多一些的时间,郑思淼轻飘飘地说出一个字:“好。”
狄雨薇怔怔,似乎不相信郑思淼的回应。
“不过是一桩案子,我还不想搞得两败俱伤,血流成河的。大不了回去请皇上旨意,就说我能力有限,甘愿受罚,到时候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做我的游戏师。狄小姐你说对吧?”
郑思淼指了指井口:“对了,我们该怎么上去?”
谢冬青等了半天等到郑思淼这么个态度,都顾不上细想他这样妥协是为了救他和白晓初,义愤填膺地骂道:“郑思淼!你说什么呢!正所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们奉皇命,查办命案,就要做到……”
郑思淼直接拎起搞不清楚状况的谢冬青起身,咬着后槽牙吐槽:“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郑大人能想清楚最好!白大人就先留在我这里。等你去跟皇上亲自把这事儿了了,白大人自然会安然无恙。”狄雨薇冷笑。
“那是自然,狄小姐怎么会杀害朝廷命官呢,是吧。”郑思淼扫了一眼白晓初,在谢冬青肩膀上拍了三拍,“我相信狄小姐,谢冬青我们走了。”
“什么?你要把晓初留在这里?!”谢冬青瞪圆眼睛,下一秒就被郑思淼直接撕下衣角揉成布团塞进嘴里。
就这样,郑思淼拉着谢冬青踩着狄雨薇手下的肩,借力飞上井口。
落地未稳,谢冬青就猛地推开郑思淼:“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你做什么?”郑思淼拉住扭头就要重新跳回井里去的他。
“我干什么?我救人啊!我不能丢下晓初不管!”
“你现在回去于事无补,再说了,晓初早就被拉进密道去了。你现在跳下去只会是空空如也。”
“你怎么知道?!”
郑思淼没空和谢冬青废话,拉着他就往前跑,“如果你想救晓初,就得听我的!”
风疾疾地吹来,夹带着异常沉默的凝重感。
两人回到破庙,等着和江茯苓汇合。
郑思淼刚才跳下井后,观察到里边有新鲜的空气,说明这地下工厂不是完全封闭。
狄雨薇不懂武功能制服白晓初,那么几个手下就敢和他们谈条件,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里边密道多变,狄雨薇有足够把握并留有后手。
狄夏的独女,能让万南山唯命是从,除了她的身份外一定还有她聪慧狠辣的性格原因。
“郑思淼,你确定晓初没事吗?!你现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是该去府衙找支援吗?”谢冬青就没安静下来过,一巴掌拍在郑思淼石桌前,打断了他的思路。
郑思淼皱眉:“等。”
“等?等什么!等天兵天将不成?!”
已经一刻钟了,江茯苓还没有来。
白晓初那边出事儿了,她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郑思淼把玩着石桌上用来计时的沙漏,盯着根本静不下来的谢冬青,“哎,你不觉得茯苓那边不对劲吗?”
谢冬青六神无主,把屁股凳在石凳上瞪郑思淼:“我和你说晓初呢,你和我……哦,你等的该不会是江大小姐吧?江大小姐不会武功,她即便是宰相府的千金,那宰相府里也没有亲兵可以借啊!还不如我们……”
郑思淼叹气,看他火烧屁股的样子,只好把话给他说明白:“不是不是不是。我说小谢犬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要等的是时间,我已经和晓初说好了,晚上三更前去救她。”
谢冬青瞪眼,怔了半晌:“……你和晓初说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郑思淼没好气地翻白眼,这家伙这么迟钝,能当上金陵府衙里的捕快头,也是醉了。分明就在他的肩上拍了三下,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
两人说话间,江茯苓的影子从门口晃了进来。
郑思淼扭头,看到江茯苓的脸色不大对。
“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茯苓入座,神情严肃:“我知道晓初出事了,所以请父亲出面帮忙。”
谢冬青大喜:“那敢情好啊!”
“可是你父亲没答应。”郑思淼接话道,“你关押的地方应该是你们江家秘密的安置屋,如果你父亲出面帮忙,这个地方也就知道了。江大人一向刚正不阿,被人逮住这个痛脚可不好。”
江茯苓抬眸,沉默不语。
郑思淼转而看向谢冬青:“看来救晓初还得靠我们自己啊。”
谢冬青脑袋一亮:“等一下,我们还有皇上可以求救啊!”
“咳咳,为了不让狄夏去求情把万南山捞出来,我把皇上灌醉了。”
“……”
……
彼时,在深井下边的密道。
白晓初看懂了郑思淼拍在谢冬青肩上的那三下意思,而郑思淼和谢冬青飞身而上离开之后,她就立刻被狄雨薇拉进密道里。
半刻钟前,她守着石玉被一伙人偷袭,就这样被狄雨薇带到了这里。
白晓初被工厂的规模给震慑到了——
有三到五个长桌置于大厅中,长桌搭配一个炙烤的沙缸,每张桌子有三五个壮汉在挥汗如雨地作业。他们的手里或手边都放着刚出炉的成品。
大厅最里边有一个很大的烧烤炉,烧着火。
他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第一波是打造模型,第二波是打磨,第三波是输送,若是古董就拿去左边做旧,若是首饰玉器就拿去右边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