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天际仿佛都被烧红了一般,一片斑斓。
街上百姓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郑思淼和谢冬青艰难地挤在人群中,谢冬青快要被挤成肉饼了,他看向郑思淼:“郑思淼,这个样子等一下怎么动手啊?”
郑思淼何曾不知道目前这情况会有难度?就是有难度,这凶手才会放松些许警惕,准备下手啊。
“让你布置的人手呢?”
谢冬青:“都在各处藏着呢。”
郑思淼扫视了一圈,低声嘱咐:“罩子都放亮一点。今天对我们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
听郑思淼这么说,谢冬青的心不由地沉重几分。
停尸房里停着的四具尸体是无形的压力,一个刺青师傅的死,居然牵扯出让边塞人都觊觎的宝藏,杀人凶手捉不到不说,宝藏的线索也全都断了。
谢冬青瞪大他眼睛的极限扫视每一张脸。
在扫视一圈中,郑思淼除了谢冬青安排的面孔之外还发现了不认识的但身形根本就是练家子的人。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是布岚安排的人。
郑思淼眉色微挑,江茯苓昨天在大厅里说的意思就是让他们集结人手在这里等着,他们就是要趁这次机会离开。
此时人潮把趋势推向了心愿桥和溪水边。
上元佳节放许愿灯是重要的仪式,众多的善男信女都一脸期盼地做这件事。
心愿桥是横在河上的拱桥,每年上元佳节之际,未嫁的年轻女子都会早早地来这里踩点登高,这样就能清楚地看到人群之中的男子,要不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在何处,要不就寻一个合眼缘的成为心上人。
心诚则灵,达成所愿。
于是长年累月下来,这里便被人称为心愿桥。
郑思淼抬眸,看到了江茯苓。
一身浅色罗黛黄裙,安静地立在众人之中。
尽管她脸上罩着一层白纱,但郑思淼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郑思淼凝眸,她眉眼的淡定带着一股做好准备的前奏,他很好奇她要做什么。
突然,江茯苓居然开始抽解自己的腰带!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纷纷惊呼,又不敢眨眼地望向这样一个奇怪举动的女子!
这时有人怀疑起江茯苓的身份,窃窃私语声更甚。
谢冬青推开阻隔在自己和郑思淼中间的几个百姓,挤过来急急道:“这江大小姐抽什么风啊?!”
郑思淼凝眉,谢冬青说话间,江茯苓已经褪下了外衣!
而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和她一样的妙龄女子做着同样的举动。
眨眼间,四位美人露出不同颜色的罩衣肚兜,转过身去开始载歌载舞。
虽然金陵风气开放,但且不说江茯苓是堂堂宰相千金,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没有这般开放于众人前的。
看众兴奋地都忘了要挤到河边的原始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茯苓她们,欢呼起来。
当然这种欢呼声中属男子居多。
郑思淼终于明白江茯苓为什么会有这样突兀的举动,准确的说是那对塞北细作逼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的背上,还有其他女子的背上,都刺着不同图案的美人刺青图。
他们不是要离开,而是要趁此机会找到其余的刺青图!
再看人群中,身上有刺青的男子已经开始撸袖拉衣展露起来。
“若有人自认为身上有比这些姑娘们身上的刺青图还要漂亮奇特的图案,便展示出来,优胜者可以挑走其中的任何一位姑娘。”有一个声音从桥上响起,不知道说话者是谁,大抵是被江茯苓她们给挡住了,在另一边的桥下。
此话一出,人群开始沸腾。
男子们纷纷宽衣解带,纷纷叫嚷着自己的刺青图案。
“我这个是月下貂蝉!姑娘!正和你相配——”
“月下貂蝉有什么了不得!我手臂上这个是雄狮虎斗!”
“哎哎,你们都不算什么!看我胸上的,这个可是那个死掉的金老番给我刺的,叫天地共主!你看这上边的藤蔓栩栩如生……”
“我这个也是啊!我这个!”
“……”
……
色心壮人胆,男人争夺起来就杀红了眼,为了美人便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郑思淼利眼一紧,看到布岚安排的手下开始向这些男人靠过来。谢冬青着急地要把手指塞进嘴里吹响施令的口哨。
郑思淼低声道:“别急,再等一下。”
他还没有看到通缉令上的两个人。
时间弹指飞灰过,每一秒都变得迫在眉睫。郑思淼和谢冬青的呼吸都不由地陡峭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杀人啦——”
大家本能地都因为这声震动扭头看,随着惨叫的声音接连迭起,人群倏地骚动。
郑思淼拉住谢冬青:“他们行动了。”
“啊?哪儿呢?哪儿呢?!”谢冬青探长脖子,看向前面。
郑思淼拨开人群,奋力过去。
可是陷入恐慌的百姓失去理智相互踩踏,那几个站在离桥边最近的目标很快消失在郑思淼的注视之下!
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谢冬青吹口哨呼唤手下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几只飞箭向从天而降一般嗖嗖嗖地过了来,郑思淼刚想遮挡,那些飞箭射中的是布岚安排的手下。
混乱升级,作鸟兽散逃跑的百姓有落进河里的,桥上江茯苓和其他几个姑娘亦不见。
郑思淼拨开人群,冲到桥边。
那几个被金老番刺青的男人居然原地消失了?!
谢冬青追过来急急吼道:“郑思淼,不好了,我们的人都被点穴了!现在该怎么办?”
郑思淼闭上眼睛,耳边的嘈杂还不绝于耳,他开始回忆刚才混乱的画面中每一个细节。
江茯苓在跳舞;
身上有刺青的人在攀比谁的刺青更胜一筹;
……
他们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