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公子,居然起得这么早啊!” 一袭绿绫素衫的孟灵鼠伸展着双臂,打着哈欠走出了寝居,抬眸瞧见一袭云纹玄裳的贺兰鸿尘,手持一枝灼灼桃花枝当剑,在四月暖阳里独自对香风舞动,引得桃花翩翩飞落,猫儿三两只成团,或蹲在桃树,或窝在花草旁,十分乖巧的围观。
然而如此诗情画意、静好唯美,粉色花瓣漫天舞落,自带柔光的画面,并没有勾起咱们女主孟灵鼠一颗迟钝如石头的少女心,瞅着一只奶猫朝她而去,慌忙躲在雕花柱子后,露出一双机灵的鼠眼,扯着嗓子抱怨道:“我说贺兰鸿尘,你能不能管管你这些猫主子啊!”
贺兰鸿尘闻言流风回雪的收住动作,手持只剩一朵花盏的桃枝,立在花瓣纷纷的桃树旁,眉梢、眼间带着几分悠然潇洒,语气腹黑的先发制敌:“孟姑娘,如果二选一的话,我一定会选猫留下!所以呢,你要不成为它们的朋友,要不就离开怼花居。”
孟灵鼠藏在柱子后,有点怯惧的道:“可是我一靠近猫,浑身就炸汗毛啊!”
“孟姑娘,你这是心病,可能多炸几次就痊愈了!”
“好像有点道理哦!”
贺兰鸿尘敛衣下蹲在草丛旁,手持只剩一盏灼灼花盏的桃花枝,逗耍一下雪白色的小奶猫,毛茸茸的小奶猫抬起带着粉色肉垫的小爪子,试探着抓花盏玩。贺兰鸿尘看着萌哒哒的小奶猫,清泉般的眼眸里溢满了少见的温柔,抬手摸一下小奶猫,看向藏在柱子后的孟灵鼠,俊朗的脸上带着柔情,在四月暖阳桃花下招手让她过去:“阿鼠,有我在,别怕。”
此话瞬间击中孟灵鼠的石头心,一双小鼠眼里闪出悸动来,紧抱红柱子瞧着贺兰鸿尘,心中意淫着长得好看,穿的也好看,笑的更好看,这一招手简直不要太好看。突然神思清明的自问,不过,我的心为什么跳这么快!一定是饿的!对,一定是饿的!
贺兰鸿尘举着手,有些无奈的看着一副痴呆患者模样的孟灵鼠,再次语气温和的诱惑她:“土拨鼠,别怕,过来。”
然而下一瞬,孟灵鼠松开紧抱的红柱子,一脸嫌弃的警告他:“贺兰鸿尘,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土拨鼠!”弯腰躲避着猫群,神色紧张的准备开溜,理直气壮的问道:“那个,厨房怎么走来着?”
贺兰鸿尘遭遇拒绝,只好放下手,抱着小奶猫起身,有些嫌弃的给她指路:“不是去过一次吗?你个路痴,左拐,左拐,再右拐!”
孟灵鼠实在回怼他:“我路痴,我光荣!”抬手折一束花枝,遮蔽着自己的脸,躲避着猫群,小心翼翼的磨蹭了几步,然后顺着长廊蹿向厨房方向。
贺兰鸿尘瞧着她离开,眉眼上浮现愉悦的笑意,温热的手掌抚摸怀中的小奶毛,十分幼稚自言自语:“这土拨鼠,可被你难饲养啊!”
小奶猫似乎听懂了他的心思,扬起琥珀色的眼眸瞅着他,十分乖巧的喵了一声,动作灵巧的跳跃下了他的怀抱,扑向在暖阳花树下的猫群。
贺兰鸿尘十分愉悦的一甩衣袖,迈着悠然的步伐,负手向厨房去,他可不想在同居第一天,这个偶尔有点智障的土拨鼠,将他的厨房给点着。
瞧着孟灵鼠、贺兰鸿尘一前一后的离开,立在菱花窗前观望的霍凤凰,揉着额角重新落座在梅花凳上,对着铜镜梳妆。
贺兰鸿尘不会是想拱阿鼠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吧?
孟灵鼠在厨房中左翻翻右瞧瞧,像只找大米的老鼠一般,四周转悠一圈,瘪嘴拍拍手,自顾道:“做饭难啊,难于上青天!算了,我还是上街买吧!” 走过菜架子,随手拿起一根嫩黄瓜,嘎嘣咬一口,准备溜之大吉,然而刚右脚迈出门,迎面撞见了对她厨艺深表怀疑的贺兰鸿尘,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回一个友好的笑脸,理直气壮的伸手讨钱:“那个給点银子,我上街给你买吃的去!”
“厨房里的食材应有尽有,自己做!”
“抱歉,本姑娘厨艺指数为零!”
贺兰鸿尘抬手拍掉她的手,一脸嫌弃的教训道:“都没银子付房租,还不学着自食其力!”
“抠门!不给算了,我找表姐要去!”孟灵鼠十分幼稚的朝他哼一声,扭头准备撤,不料贺兰鸿尘却眉梢一跳,抓住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拽进了厨房,按在了灶下,用商量的口吻道:“不会做饭,总会生火吧?”
瞧着贺兰鸿尘一副准备大显厨艺的做派,孟灵鼠忙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哈哈的拿起一块劈好的木柴,忙点头应承,还有点小得意的道:“生火,小意思!外出追凶的时候,我时常露宿深林,生火烤兔子野鸡吃呢!”
“你先别着急吹牛皮,点着了再得意!”
贺兰鸿尘动作潇洒的敛衣袂在腰间,转身拿起木瓢往锅里添水,开启调教未来女友的唠叨模式:“作为一个好姑娘,做饭这门手艺还是得掌握一二!”
孟灵鼠头撑到灶台前,往里面摆放木柴:“那我宁可当一个坏姑娘!”
贺兰鸿尘顿时被她噎的没话接:“姑娘,你这是什么思想!三观不正!”
孟灵鼠无视他的批评,一片坦诚向贺兰鸿尘透漏自己的择婿标准:“我告诉你,不会做饭,本姑娘这辈子照样过得美滋滋。我已经打算好了,为了不必囚于厨房做饭,我一定得找一位厨艺精湛的夫君,实在不行,我就嫁一厨子!”
贺兰鸿尘瞧着她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笑,语气里却充满了嫌弃,泼凉水顺带黑厨子:“你倒是想的美!厨子大多数可是胖子!你愿意嫁给一个胖子吗?”
“你才嫁胖子呢!咿呀,火着了,本姑娘没吹吧!”孟灵鼠一脸兴奋的向贺兰鸿尘邀功,抬手往里面丢了块大木柴,然后起身溜达贺兰鸿尘身边,瞧着他刀法熟练的切土豆丝:“呦呵,贺兰大厨,刀法可以的呀。”
“剥蒜!”贺兰鸿尘十分受用她的夸赞:“再淘一碗小米!”
孟灵鼠转身翻翻看看,有些迷茫的抬头求助贺兰鸿尘:“大厨,蒜在哪里?米在哪里啊?”
贺兰鸿尘只好停下刀,帮她找到米找蒜:“米淘三遍,蒜捣成碎末!”
“大厨,碗在哪里?”
“捣蒜的罐子在哪里?”
贺兰鸿尘再次放下刀,转身端起一个放着鲫鱼的水盆,塞到孟灵鼠手中,一脸嫌弃的道:“去,外面杀鱼!”
孟灵鼠一脸兴奋的抱住水盆,瞧着咕嘟嘟冒泡的大鲫鱼,再次得意洋洋的給自己脸上贴金:“杀鱼,这个我最拿手了。以前外出追凶的时候,我时常露宿野外,烤鱼吃呢!”一手举刀,一手抱着木盆迈脚出门,却转头问道:“ 杀鸡不,这个我也拿手!”
贺兰鸿尘瞧着她:……
俗话说,男女搭配,做饭不累。
霍凤凰梳妆完毕,行进花厅时,贺兰鸿尘已经指挥孟灵鼠,将三菜一汤摆上了饭桌。
“表姐,快过来吃饭。”
霍凤凰落座,瞧一眼桌上的菜色,醋溜土豆丝,红烧鲫鱼,拌黄瓜,鸡蛋紫菜汤,眼眸里藏着深意,瞧向一旁悠然而坐的贺兰鸿尘,套问他的身世来历:“看贺兰公子好像是世家子弟,怎么会烧的一手好菜?”
贺兰鸿尘从容一笑:“凤凰姑娘过奖了,烧菜和作画一样,只是我的兴趣而已,来吃饭。”
孟灵鼠听他如此回应,咽下口中的土豆丝,笑哈哈的道:“贺兰公子,你的兴趣跨度有点大啊,柴米油盐酱醋,琴棋书画诗酒,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烧菜、作画,这两种水火不相容的技能相提并论!反正我这辈子最大的兴趣就是,追凶挣银子,周游天下!吃完饭,我得赶紧找我娘的小金库去?”
霍凤凰一脸悲色,反对道:“阿鼠,还是先找姑姑的尸体,尽快让她入土为安。”
“表姐,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孟灵鼠闻言将筷子拍在桌上,自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字签及一只精巧的小竹镖,有点不忿的道:“昨晚三更半夜,有人从屋顶上射下来的。来人溜得贼快,我没追到。”
“写的是什么?”霍凤凰一脸紧张且疑惑的接过纸条,眸光一一扫过上面的隶书小字,眉头紧锁着念了出来:“孟灵鼠,是我派人盗走了你娘的尸体。经我手下查验,焦尸不是你娘!”
“听着这盗尸人的口气,好像跟我娘有仇!”
孟灵鼠一脸笃定的道:“既然焦尸不是我娘,那我娘一定还活着!可能她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不得已才假死!一定是这样!”
看向陷入沉思的贺兰鸿尘:“贺兰公子?你觉得呢?”
贺兰鸿尘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份肃然:“此案疑点重重,尚有许多未解之谜,目前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
孟灵鼠却无视他的话,继续坚信自己的第六灵感,笃定的道:“我娘肯定没死,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她的小金库,好打发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的妙偷,叫章鱼,什么来着,哦!章鱼丸!等打发了她,我全力寻找我娘!”
转头看向霍凤凰:“表姐, 吃饭完,我们去欢喜坊!”
“欢喜坊已成为一片废墟,你要怎么找?”
孟灵鼠抬手拍一下她的肩膀,十分心宽朝她一笑,给她灌毒鸡汤“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呢!”
乐百合生死未明,她却一心只想着找银子还债!
贺兰鸿尘瞧着她一副尽扫悲伤、志在必得的灿烂模样,唇边晕起一丝笑意,这丫头脑子大约有洞,那些忧虑的事怕是刚过脑回路,就被她扔进了脑洞,所以才时常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偶尔又像个脑子未在线的蠢萌智障。
孟灵鼠拿着勺子喝了 一口汤,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急切的追问霍凤凰:“对了表姐,欢喜坊着火的时候,你去绣坊了,那西门角笙、和西雀姑娘呢?他们两个人在哪里?”
霍凤凰回忆道:“欢喜坊着火的前一天,西雀姑娘就不告而辞了,西门角笙?出事前后我没见过他。”
一句话将孟灵鼠惊得站了起来,盯着霍凤凰、贺兰鸿尘:“只有我们几人知道西门角笙在欢喜坊,他该不是被烧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