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鼠、贺兰鸿尘、霍凤凰放下碗筷,急忙赶往麒麟司,告知西门角笙失踪之事。唐阙、霍凤凰带着一拨人四处拜访与西门角笙相熟之人,询问他近两日可有出现。贺兰鸿尘、孟灵鼠带着另一拨人前往欢喜坊,在废墟之中寻找西门角笙的尸体。
曾经囍灯高悬、红纱长廊、、花木繁盛、人声欢闹的欢喜坊,如今却焦木斜落、残垣断壁,成了一片毫无生气的废墟,孟灵鼠咬着牙,不发一言的走在西门角笙留居的厢房处,弯腰掀开烧毁的门板、桌椅,捡拾起一只烧的有些破损的绣鞋,擦拭一下额角的汗珠,看向一脸肃然神色,执着白玉折扇,敲打着断壁的贺兰鸿尘,不太理解他的行举,有些嫌弃的道:“大哥,你都敲一上午了,可敲出什么东西了?”举起手中的半焦绣鞋:“你过快过来看一看,我记得这是西门角笙那个蛇精公子穿的?是不是可以证明,欢喜坊大火的时候,他撒丫子逃走了?”
贺兰鸿尘抬扇敲一下她的额头,推理道:“这只能说明,着火的时候,他有可能是在床上睡大觉,逃走的时候,没顾得上穿鞋。另一种可能就是,欢喜坊的火是他所放,绣鞋是他故意遗留。”
孟灵鼠他这么一推理,思路顿时跑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西门角笙真有点可疑,我那天滚下屋檐,怎么不砸别人偏偏就砸到他呢,这个实在很巧合。说不定他早等在哪里,想要干什么坏事,然而很不幸,被我给砸晕了!”
贺兰鸿尘被她一番言论,勾起了嫌弃的笑意,无情的吐槽道:“你砸晕西门角笙,那纯属意外!”
一句话引火烧身,孟灵鼠逼近他,口齿伶俐的道:“这事归根到底得算你头上,要不是你半路杀出来,阻止我抓捕红乌鸦,还把我甩下屋檐,我会砸晕西门角笙吗?这样他也不会有机会留宿欢喜坊。他活着还好,要是真命丧火海,这责任你得负?”
“我在下面,救我啊!”
“鬼啊!”
一声微弱的呼救声自孟灵鼠的脚底传上来,惊吓得她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猴子上树的独门绝技,一个机灵的跳跃,双手紧紧抱住了贺兰鸿尘的肩头,双腿牢牢的夹在他的腰间,像个孩童似的挂在他胸前:“你刚才听见鬼声了吗?”
贺兰鸿尘稳住突然负重的长身,眼角跳了跳,嫌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那是西门角笙的呼救声!”
“啊?真的!?”孟灵鼠闻言尴尬的瞅他一眼,松手、松脚、慌忙跳下了他的怀抱,抬脚跺了跺地面:“喂?你是西门角笙的话,再叫一声?”
这丫头还真是偶尔智障啊!
贺兰鸿尘一脸无奈的拽开她:“别跺,快去喊人!”
孟灵鼠转身跑出了废墟,远远看到唐阙、霍凤凰带着一队人从长街行来,忙冲上前,气喘吁吁的道:“司主、表姐,我们找到西门角笙了,他被埋在地下了,现在还活着。”
唐阙有点惊讶的感叹道:“还真命大!”
孟灵鼠、霍凤凰靠边站,在贺兰鸿尘、唐阙谨慎指挥下,随行的貔貅师小心翼翼的搬开横落的焦木,用铁锹自五步之远挖了一个可容一个人通过的洞道,贺兰鸿尘毫不畏惧的跳了下去,慢慢走进坍塌的密室之中,看见西门角笙被压在一个摆放书籍的木架下:“西门兄?”
一袭杏花长裳的西门角笙挣扎着撑起一张惨白脸,张开干裂的嘴唇,气息微弱的道:“贺兰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别说话,我现在就救你出去!”贺兰鸿尘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安抚,十分小心的拿开木架及他身上的书卷,眼眸盯在一本用铜线装订的书卷上,似乎十分看重,清泉般的眼眸闪现复杂的神色,偷偷的放到了一边,一手抬木架,一手将西门角笙扶了起来:“腿有受伤吗?可以走吗?”
西门角笙站了起来:“腿没事,我可以走。”
贺兰鸿尘将他扶到洞口,孟灵鼠、唐阙忙伸手将他拽了出去:“快拿水过来,西门角笙,你还好吗?”
西门角笙推开孟灵鼠递过来的水,有点难为情朝唐阙道:“这位兄台,麻烦你扶我茅厕。”
唐阙有些尴尬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轻咳一口:“孟姑娘,我去多有不便,还是你去吧!”
“司主,别紧张,他长得和你一样!”孟灵鼠被他一本正经的反应逗乐,小女子当众开车,一句话点中要害:“他是个男人哦!”
唐阙看着西门角笙,眼角一跳,有些不情愿的道:“我扶你去。”
“咦,贺兰鸿尘呢?”
孟灵鼠回头看向洞口:“贺兰鸿尘,怎么还不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帮你找银子。”
贺兰鸿尘闻言,出现在洞下,抬手递给孟灵鼠一个木盒,抓住她的手爬出了洞,拍着身上的尘土道:“不多不少,正好捌拾捌两。”
孟灵鼠打开木盒瞅了一眼,似乎有些不信任他,向前迈一步,逼近他,抬手准备搜身:“你身上没藏吗?”
贺兰鸿尘闻言,一副悠然做派张开双臂,广袖随风轻摆:“来,搜到一两,赔你一百两。”
孟灵鼠忙笑哈哈的抬手帮他拍广袖上的尘埃:“开玩笑呢,不信菩萨,也得信贺兰公子不是。”
将手中的木盒子往他怀里一塞:“你给我拿着,我下去再找一找。”
“孟姑娘,危险,别下去,地面已经裂开,随时可能会坍塌。”然而孟灵鼠甩开他的手,无视他的劝告,动作麻利的溜进了洞道:“没事,我是女主,自带光环,福大命大,不会轻易挂!”
“阿鼠,你快出来!”霍凤凰脚下的地面微微向下一陷,忙一脸惊惧的向后退一两步:“地面要塌了!”
尘粒纷纷的地下密室中,孟灵鼠沉浸在寻银子中不可自拔!
“凤凰姑娘,你别着急,再后退五步等着,我下去找孟姑娘。”贺兰鸿尘等不到孟灵鼠的回声,脚踩地面感受一下,再次跳跃进了洞道。
“孟姑娘,别找了。”贺兰鸿尘看见孟灵鼠蹲在一个大木箱前,往出扔书本:“快跟我走。”
“等一下,我马上就要找到银子了。”
然而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塌陷了下来,洞道被完全覆盖,密室尘埃弥漫,开始猛烈坍塌,贺兰鸿尘慌忙将孟灵鼠牢牢的护在怀中,躲向另一面直立的墙壁,语气温热:“别怕!”
霍凤凰看到脚下的地面裂开,慌忙向后退一步:“阿鼠!贺兰公子!你们快上来!”
唐阙刚扶着西门角笙回来,看见地面开始塌陷,巨大尘埃扬起,一脸紧张向霍凤凰问道:“油葫芦,孟姑娘在下面?”
“他们在下面,唐司主,你快救救阿鼠和贺兰公子!”
飞扬的尘埃过后,一起归于平静,地面塌陷成了一个凹坑。
唐阙、霍凤凰小心翼翼的靠近坑边,看见坑的左角落,好似立着一个巨大的土雕塑,试探的喊道:“油葫芦?孟姑娘?”
土雕塑闻言动了动,摇落满身的尘土,抬手将怀里的孟灵鼠松开,看着她的双眼,语气温热:“没事了,孟姑娘!”
孟灵鼠看着他清泉般的眼眸,石头般的少女心萌动:“你、你没事吧!”
贺兰鸿尘扬眉一笑,轻抚她的额头:“没事。”
霍凤凰看见孟灵鼠在贺兰鸿尘的保护下安然无恙,放下心来:“阿鼠,贺兰公子,你们可吓死我了。”
唐阙朝贺兰鸿尘伸出手,轻松的扬唇一笑:“油葫芦,火灾、土灾,可全让你赶上了!”
贺兰鸿尘揽住孟灵鼠的小蛮腰,脚蹬坑墙,动作潇洒的跃飞到了唐阙的面前:“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羡慕了?”
唐阙愉快的一笑,直言坦诚:“英雄救美,是令人挺羡慕!”
孟灵鼠闻言脸微红,忙离开贺兰鸿尘的怀抱,跳转话题,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那个,今儿多谢贺兰公子救命之恩,为了庆祝我们劫后重生,额娘楼我请客。”
这只土拨鼠还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以后免不得要成为一个败家娘子!
贺兰鸿尘盯向她,一脸你还欠着我房租的嫌弃表情:“孟姑娘,你确定要请客?”
孟灵鼠小鼠眼一眨巴,赶紧认怂,:“不确定!”
西门角笙似乎缓过了精神,朝着孟灵鼠慷慨的道:“那个,师妹,你请客,我出银子!”
孟灵鼠有些错愕,一脸迷茫的走近西门角笙,她没有被小三,倒是莫名其妙的被师妹了:“师妹?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妹了?”
额娘楼二楼大雅间,众人围着雕花圆桌落座,眸光齐齐落向一袭杏花长裳、红妆美艳的西门角笙。
“西门公子,你说我娘已收你为徒,跟她学做婵娟师?”坐在他身旁的孟灵鼠黑着一张俏丽的脸,盯着眉眼娇媚的西门角笙:“有什么证据吗?”
西门角笙抬起暗绣着粉红杏花的广袖,自里取出了一本正红色、囍字底纹的书卷,只见书面上写着五个黑体字:“婵娟师宝典!”
霍凤凰眼眸里露出了惊讶神色,孟灵鼠与她对视一眼,抬手拿过了《婵娟师宝典》,有些急切的翻开了首页,在红艳的囍字前看到了她奶奶,天下第一婵娟师火花夫人的亲笔签名。当年孟顾遇害,百里火花白发人送黑发人,却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留,孟顾下葬三天后,不惧五十古来稀,居然突发奇想,决定一个人骑马周游天下,临行前将《婵娟书宝典》亲自交给乐百合,让她带着孟灵鼠留守欢喜坊。
“表姐,还真是奶奶留下的《婵娟师宝典》!”孟灵鼠给霍凤凰瞧一眼,看向西门角笙:“西门公子,你说我娘收你为徒弟,跟她学做婵娟师,我勉强可以相信,但我娘绝对不可能将《婵娟书宝典》交给你!”
孟灵鼠紧握书卷,实在难以相信自家亲娘会将她奶奶最珍爱的《婵娟书宝典》,轻易送给西门角笙这个外人,就算她没资格得,怎么着也得留给她表姐霍凤凰啊:“西门角笙,你老实交代,这《婵娟书宝典》到底是怎么来的?”
“师妹,这真的是师父传给我的啊,不信你看第二页,上面还有师父的赠言呢!”
“别叫我师妹!”
西门角色倒是一脸认师妹情切的神色,生着长指甲的手,翻转着漂亮的兰花指,翻开《婵娟师宝典》到第二页,腔调细长的念道:“今收西门角笙为徒,后继有人,特赠此书!”
如此,果然,她还真的是被师妹了!
孟灵鼠紧抱《婵娟书宝典》,朝着西门角笙嘿嘿一笑,试图诱导他:“西门公子,转行有风险,跳槽需谨慎,你也看见了,欢喜坊已经付之一炬了。你这婵娟师也没法当了,还是继续回梨园去唱你的大戏,这书卷呢,就留给我当个念想,好不好!?”
“师妹,这可不行!”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麻利的自孟灵鼠手中抽走了《婵娟书》宝典,魅惑的眉眼一扬,语调细长,撑出一副忠孝齐全的好徒儿做派:“师妹又不愿做婵娟师,留着这书卷也没什么用,更何况这书卷既然是师父赠与我的,理应由我好好收藏着。”
孟灵鼠顿时有些急眼了,起身试图拿回《婵娟书宝典》:“西门公子,你一个唱戏的名角,收藏这本破书干什么?还是我收着吧!”
“我讨厌唱戏!”西门角笙歪身一躲,高举《婵娟师宝典》向在座旁观的众人宣布道:“我决定当婵娟师!”
孟灵鼠逼近他,十分不给面子的泼凉水:“什么!?你说你要当婵娟师!?西门公子,我都说了转行有风险,跳槽需谨慎。你一个名角就算不唱戏,可以转去弹琴、拉二胡、养个花儿啊,多悠闲清雅啊。婵娟师这份工作费心又费力,一点都不好玩,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然而西门角笙完全无视她的凉水,翘着兰花指十分自恋且气人的朝孟灵鼠妩媚一笑:“师妹,这是瞧不起我,你且等着!师兄的嘴皮子可溜着呢!”
孟灵鼠被他气得快鼻孔冒烟,一时不知拿什么话怼他,只能向西门角笙再逼近一步,有些无可奈何:“西门公子,我真不想当你师妹!”
一派悠然而坐、从容旁观的贺兰鸿尘,收起手中摇晃的折扇,脸上挂着看戏看开心的愉快笑意,出言从中调解:“孟姑娘,今儿好歹是西门兄劫后重生的庆贺饭,你先别急眼,坐下来慢慢说,你要是把西门兄请走了,这顿饭价值一百多两的饭可得由你请!”
一直沉默在贺兰鸿尘身旁的唐阙,一本正经的附和道:油葫芦说的对,孟姑娘,还是先冷静一下。
孟灵鼠掉转火力对准配合默契的二人,一脸嫌弃的道:“贺兰鸿尘,唐阙,你们不要给我在这挑拨离间,我哪里有急眼,我这是在跟西门公子友好、亲切的沟通交流,你们懂不?!”
贺兰鸿尘愉悦一笑,抬手递给她一杯茶盏,语气里充满了包容:“来,先喝口茶润一润,你们再继续友好、亲密的沟通交流!”
孟灵鼠赶紧顺着台阶往下爬,落座接过贺兰鸿尘的茶盏,大口喝了一口,小鼠眼瞧向霍凤凰,眨眼给自家表姐递了一个“表姐,换你上,拿下他”的犀利眼神。
霍凤凰回她一个“看我的”自信眼神,提起桌上的酒壶,理一下臂弯的薄纱,御姐范十足的走到正要落座的西门角笙身旁,当着众人的面,提壶动作优雅的倒酒,又十分热情的端杯送到西门角笙的唇边,语气携着傲慢,眉眼上携着一丝魅丽的笑意:“既然西门公子执意喊阿鼠一声师妹,那是不是该遵我一声师姐呢?”
西门角笙瞧着她艳丽无双的容颜,一颗比美之心又生,将霍凤凰的眉眼、鼻翼、红唇仔细扫视一遍,翘着兰花指,有些不乐意的接过她手中的酒盏,皱着眉头饮了下去,握着酒盏有些不服气的行礼:“师姐,师弟我给你行礼了。”
“西门师弟,请把《婵娟师宝典》给我!”霍凤凰一副傲慢姿态朝他扬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西门角笙领悟着她言中之意,交出《婵娟书宝典》,则认他是师弟,若不交,则是陌生人,更有可能是仇人。一双丹凤眼一一扫过孟灵鼠、西门鸿尘、唐阙,这不交他也得交,在座可都是霍凤凰的后援,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拿着《婵娟师宝典》师姐就收着吧。”西门角笙不情不愿的将书卷交了出去,却突兀的出口问道:“师姐、师妹,会重整欢喜坊吗?”
各位小仙女,有没有想揍蛇精公子西门角笙的冲动,小怼有,但是他是书中最特别的人物,小怼以后会好好写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