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鼠闻言怔住了,西门角笙的话如针刺入她的心扉,要重整欢喜坊吗?自家娘亲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却毁于一旦,而且欢喜坊对她而言,可是自小长大的家啊!更何况她的奶奶百里火花独自一人骑马周游天下,若突然有一天回来,发现欢喜坊不复存在,肯定会拿着鸡毛掸子追她十条街?
可是她真的不想当婵娟师啊!
孟灵鼠隐下愁闷的神色,恢复笑哈哈的表情看向西门角笙,拍一下他的肩头,有些好奇的追问道:“西门公子,我真的有点不能理解,你怎么就突然讨厌唱戏了,怎么就突然异想天开的拜我娘为师,打算做婵娟师了,这个脑回路,恕我我这个直肠子真的不能理解?”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朝她媚媚一笑:“师妹,你可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
“我可是上过私塾的人,当然知道啊!”孟灵鼠闻言一惊,歪着身姿向后一躲,小鼠眼里透出自恋神色,语气里带着嫌弃:“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为了我,才拜我娘为师啊?!”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瞧着她,丹凤眼翻了一个大白眼给她,倾倒一大缸浓墨黑她:“师妹,你这盘三吱儿(老鼠做的菜),我可没胆子吃!”
贺兰鸿尘正潇洒的执着折扇轻摇着,听到西门角笙话中提及闽北的名菜“三吱儿”,脖颈向前一扬,十分应景的干呕了一声,忙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酒压下恶心,抬眸看见孟灵鼠一双小鼠眼带着怨气瞪着他:“贺兰鸿尘,你这是什么意思?”
“绝对没有嘲笑孟姑娘你的意思!”
贺兰鸿尘忙解释道:“千万别误会,真不是针对你,我是对西门兄说的那道闽北名菜有心里阴影!”
孟灵鼠一脸好奇的靠近他,不知是故意使坏,还是真的好奇,眨巴着小鼠眼追问,一字一句的道:“贺兰公子,这么说你是吃过,三,吱,儿?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超级美味?”
贺兰鸿尘听她这么一说,无法控制自己,又干呕了一声,又饮下一口酒,朝她摆手认怂:“孟姑娘,你再说,这饭可没法吃了!”
“让你老欺负我。”孟灵鼠满脸坏笑,朝他得意的哼了一声:“这下可让我抓到你的要害了!”
在座的众人顿时用不可名状的眼神盯着她:……
孟灵鼠看着气氛不自然,反应了过来,脸颊腾起了红晕,却没有羞赧落座低头找地洞,而是语调急忙的解释道:“我说错了,不是抓住要害,我的意思是抓到把柄,对,把柄。”
贺兰鸿尘一脸无奈的瞧着她,这丫头果然间接性小智障!
一向肃然且一本正经的唐阙,嘴角憋着笑意瞧向他,端起酒盏,有意打道:“贺兰兄,来喝一杯。”
贺兰鸿尘却端起酒杯,有意不理睬跳过他,朝向西门角笙,将话题转回正题:“西门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喝一杯。”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端起酒盏,向友好一抬,又孟灵鼠、霍凤凰道:“师姐、师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反正做师妹又不用尽什么义务!
孟灵鼠也不再计较,陪着众人喝完一杯酒,又想起刚才被歪开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话题,咽了一口红烧肉下肚,十分好奇的再次询问:“西门师兄,既然你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为我。”小鼠眼瞥向霍凤凰:“那一定是为我表姐了?”
霍凤凰闻言阻止孟灵鼠出口乱言:““阿鼠,你胡说些什么。”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瞧着霍凤凰,不怕死的道:“师姐和我,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美的太相似,完全不适合!”
霍凤凰眼角一挑,压住眉眼间的不待见:“谢师弟夸奖!”
“不是我,不是表姐?”孟灵鼠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只能是贺兰公子了?”
西门角笙有些急眼了:“我不是断袖!”
孟灵鼠故意瞎猜,有意套出他的意中人:“不是断袖啊!你不会看上欢喜坊隔壁的王大婶了吧?”
西门角笙气急败坏的盯着孟灵鼠,鼓足今生最大的勇气,大众喊出了暗恋姑娘的名字:“是黄花菜!”
“花菜!不是吧!”孟灵鼠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们花菜可是一位女汉子!你居然暗恋花菜!”
一袭银杏黄衫的黄花菜,端着一盘炒鱿鱼,刚好迈步进雅间,听到孟灵鼠之言,娇俏的笑脸上带着五分激动五分羞涩放下菜,扫描入眼的两位如玉公子:“谁暗恋我?”
孟灵鼠刚准备抬手揭穿,西门角笙却一脸紧张指向贺兰鸿尘,又改为指向唐阙,甩烟花爆竹:“是他!”
众人有些不能理解,齐齐盯向西门角笙,只有黄花菜的眼眸盯向一派清逸潇洒的唐阙。
“这位姑娘,别误会,不是我”唐阙看到她眼眸中生出灼灼之色,似看红烧肉一般盯着他,忙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是……!”
“我厨房还有菜没切完。”
然而黄花菜以为他要当众表白,捂着红润的脸颊,一脸羞涩的跑出了雅间。
唐阙额角一跳,盯向西门角笙:……
黄花菜跑出门外,转身下楼梯,然而由于过于激动兴奋,脚下一个不留神,朝着楼梯滚了下去,顺带一路撞倒了上楼传菜的四位店小二。
孟灵鼠等人听到接二连三的声响,忙出门查看,见黄花菜躺在一片狼藉中,一行人急忙下楼,孟灵鼠、霍凤凰扶起了她。
“花菜,伤到哪里了?”
额娘楼今日当值的三掌柜丹娘,向来不待见做事粗心的黄花菜,甩着绣帕上前,一脸气愤且无奈的道:“黄花菜,你被炒鱿鱼了!还有这些打碎的碟碗,你得照价赔偿!”
孟灵鼠知道黄花菜心痴厨艺,一心想要在额娘楼出人头地,忙向丹娘求情:“丹娘,碟碗我会替花菜赔,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丹娘瞧着孟灵鼠,十分给面子的道:“孟姑娘,这已经是你第九次替黄花菜求情了吧!不是我不给她机会,是客人不给她机会,额娘楼实在养不起无用的人,还望孟姑娘你能谅解!”
黄花菜被“无用”两字暴击,扶着霍凤凰的手,气呼呼的插话,为自己找面子:“我来额娘楼都整整两年了,天天不是让我洗菜就是让我切菜,不给我机会,还说我无用!今儿就算你求我留下,本姑娘还不想留呢。”
丹娘一脸不在意的摆手:“有大把的人,等着进额娘楼洗菜、切菜呢,我还真没打算留你!”
黄花菜爱面子,刚才只是在说赌气的话,然而丹娘此话一出,完全没有给她下台阶,只好扬起脸,维持小骄傲:“阿鼠,我们走。”
“真走啊,这一走,你可彻底失业了!”孟灵鼠扶着她:“要不,我再给丹娘说说好话?”
黄花菜大约是忘记孟灵鼠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了,十分心大的道:“不要,不就是失业吗?以后我跟你混就是了!”
朋友是什么?就是你都无家可归了,她还乐意跟你一起混!孟灵鼠一脸感动的瞧一眼黄花菜:“师兄,付账,我们走。”
一行人出门,唐阙躲避着黄花菜灼灼的眼眸,向众人告辞:“麒麟司还有要务处理,先行一步。”
黄花菜盯着他,脸上带着一抹羞涩,口却出不矜持的言语:“唐公子我都受伤了,你不送我吗?”
唐阙闻言转身忙溜走,黄花菜瞧着他快步疾行的背影,有些不能理解:“不是喜欢我吗?怎么比兔子跑的还快?”
孟灵鼠打算向她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花菜啊,其实是……。”
西门角笙忙向孟灵鼠递眼色,翘着兰花指有些心虚的道:“唐司主,可能还没准备。”
孟灵鼠只好收回口中的话,有意打击西门角笙:“我看他呀,这辈子也准备不好! ”看到黄花菜还望着远去的唐阙,抬手拍一下她的手,唤回她的眼珠:“你手上这些擦伤得赶紧抹药膏,不然得留疤。我们去狐门镖局找宫仙医,他那应该有药。”
贺兰鸿尘闻言接话:“何必跑那么远,药膏怼花居有的是。”
“那回怼花居。”孟灵鼠瞧一眼贺兰鸿尘,与霍凤凰扶着黄花菜,起步向怼花居行去,走了几步却看到西门角笙紧跟了上来,孟灵鼠顿住脚步回头,有些迷惑看着他:“西门公子?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呀?”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媚媚一笑,十分厚脸皮的道:“刚才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了吗?师姐、师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孟灵鼠看着他:……
贺兰鸿尘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昨天刚收留孟灵鼠、霍凤凰,今儿又得收留黄花菜、西门角笙,看来他的怼花居得改名啊!
黄花菜失业第一天,早起没事干,领着猫群闲逛怼花居,三转两拐摸进大厨房,见里面无主,于是十分开心的挽起衣袖,拿起刀霸占了厨房,开始风风火火的施展自己的无敌厨艺。
贺兰鸿尘领教过孟灵鼠在厨房的智障模样,特地起了个大早,赶来厨房打算锲而不舍的调教她厨艺,然而当他兴致冲冲的迈进厨房,却见一袭银杏黄衫的黄花菜提着菜刀,切的不亦乐乎,顿住脚步语气温和的提醒道:“黄姑娘,你手上有伤,怎么下厨做饭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黄花菜停下手中的刀,回头与贺兰鸿尘打招呼,有点疑惑的道:“贺兰公子,你来厨房是?”
贺兰鸿尘当然不会坦诚,他特地早起来厨房是为了和孟灵鼠一起做饭,眉眼温和一笑,随口甩锅给猫主子们:“我来找点猫粮。”
黄花菜手握菜刀,一副我的厨房我做主的骄傲姿态道:“行,等你喂完猫,去喊阿鼠、凤凰他们起床,两刻钟后我们吃饭!”
孟灵鼠在水井旁洗完脸,神清气爽的拍打着水灵灵的脸庞,哼着小曲沿着长廊前往厨房准备作战,路过长廊转角,却撞见一袭端雅红裳的贺兰鸿尘,捧着个青花碗半蹲着,正满脸温柔的给猫主子顺毛。
“哎呀,吓死我了!”孟灵鼠想踩着毒蛇一般,一脸惊吓向后跳躲一步,溜在了墙转角,语气嫌弃的打趣他:“大清早,又在这逗猫主子呢!贺兰公子,依我之间,你绝对患有千年孤独症,这病唯有成亲才能治愈,我劝你赶紧娶个娘子生个大胖小子,哄儿子治疗吧!”
贺兰鸿尘回头看着躲在青瓦白墙下,脸上还带着湿润之色的孟灵鼠,嘴角扬起了笑意,言中有深意的道:“那就请孟姑娘多替我费心!”
孟灵鼠一副傻兮兮的模样,领悟他字面意思:“这好说,我身边的好姑娘多的事,改天给你瞄一个。不过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把你这些猫主子,送给别人供养去?”
“不能!”贺兰鸿尘直言拒绝她,却一脸和气的抬手召唤孟灵鼠:“孟姑娘,你过来。”
孟灵鼠扒着墙,直着脖子一脸不情愿的抗拒:“我不过来!”
贺兰鸿尘微挑眉梢暗含狡黠的笑意,深知此时孟灵鼠正缺银子,于是徐徐诱之:“孟姑娘,你若有胆摸一下猫,我给你十两银子!若抱一下,我给你一百两,若亲一下,我给你一千两!”
孟灵鼠依旧钉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副金银不可移的坚定姿态,再次抗拒:“抱歉,我要命!”
“这样,你摸一下我给你一百两。”贺兰鸿尘闻言却不放弃,瞧着孟灵鼠,继续加大筹码,一脸财大气粗的做派道:“抱一下一千两,亲一下一万两。”
“果真?”孟灵鼠瞬间被“一万两”击中,开心生动摇:“说话算数?”
贺兰鸿尘见她松口,眉眼上带着真诚之色,十分愉悦的承诺道:“童叟无欺!过来,别怕,有我在。”
一万两啊,白花花的银子, 为了一万两拼了!
“不就是猫吗?还能吃了我不成!”
孟灵鼠紧握拳头,磨磨蹭蹭的朝着贺兰鸿尘移了过去,咬牙切齿的瞅一眼嚼着猫粮的花狸猫,缓缓蹲下身姿,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眸,朝着花狸猫伸出了硬拳头,贺兰鸿尘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拳头,温润的话语给她勇气与胆量:“别怕,我们先摸猫尾巴。”慢慢的一根根揉开了她的手指,轻轻握着她的手靠近了猫柔软的尾巴,孟灵鼠的手向后退了一下,又被他牢牢的握了回去,语气温和的询问道:“很温暖是不是?试着睁开眼睛,一点不可怕,其实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只存在想象里。”
清晨的阳光自廊檐下洒落,映照在青竹上,清风微微袭来,光影摇曳在薄纱轻舞的长廊。
孟灵鼠感受着来自掌心的温热,及猫尾带来的微痒,鼓足勇气睁开了眼眸,瞄了一眼温顺的猫咪,抬眸看向贺兰鸿尘,织锦般的阳光竹影里,贺兰鸿尘的脸看入了她的眼,孟灵鼠觉得自己的心猛烈的跳了起来,慌忙自他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知是被贺兰鸿尘迷惑的神志不清,还是突然从哪里借来了勇气和胆量,居然随手抱起了花狸猫,站起了逃也似的疾步离开。
贺兰鸿尘一脸迷惑的站了起来,眉眼挂着笑意:“孟姑娘?你、你跑着猫什么啊?”
“表姐!花菜!你们在哪里!”孟灵鼠似乎恢复了神智,一脸惊慌的快走,瞧一眼自己怀里的猫,为什么自己会抱着一只可怕的猫啊!
贺兰鸿尘看到她抱着猫,似怀揣着一个燃烧的炮竹一般,惊慌失措暴走,不知道该往哪里扔,忙快步追了上去,拦在她面前:“孟姑娘,别怕,放开手就好。”
孟灵鼠抱着猫,一脸快被吓哭的模样:“怎么放手啊?我不会啊!”
“我来,你别怕!”
贺兰鸿尘缓缓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孟灵鼠的小山峰,自她怀中抱出了猫咪,孟灵鼠小山峰一颤,抬眸看贺兰鸿尘一眼,脸上顿时腾起了红晕,抱着自己的小山峰,风一般逃离。
黄花菜、霍凤凰疾步赶来,瞧一眼抱着猫咪的贺兰鸿尘,望着撒丫子溜走的孟灵鼠,有些疑惑的道:“阿鼠,她怎么了?”
贺兰鸿尘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有点心虚的道:“大约是被猫吓着了!”
最近刚去看了个猫展,小怼是猫控,所以这群猫主子会一直在书中打酱油,打算给它们起名字,各位小仙女有蠢萌的名字分享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