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鸿尘、孟灵鼠一路紧追,跟着云爽到了秦府高檐之上,看见一袭暗紫色长裳、身背箭靶的秦月霖,温文尔雅的拿着剪刀正在庭院修建一棵小花树,两人忙先于云爽一步,自高檐上飞落秦月霖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秦兄,云姑娘到了!”
孟灵鼠直率的补充道:“她可能要杀你!”
秦月霖身背箭靶,抬眸瞧一眼高檐上的云爽,十分从容的自贺兰鸿尘、孟灵鼠中间走出,看着云爽身姿轻巧的飞落在面前,视死如归般的看着云爽:“阿云,我等了两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能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云爽瞧着秦月霖,眉梢扬起,却出人预料的道:“秦月霖,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娶我!?”
孟灵鼠一脸疑惑的瞧向贺兰鸿尘:“什么情况?”
秦月霖一脸惊喜且惊吓的瞧着云爽,关切道:“阿云,你喝酒了吗?”
“看来没架可打了!”
贺兰鸿尘拽起孟灵鼠的手,愉快一笑:“两位慢慢谈,我们就先走了!”
孟灵鼠快步跟着贺兰鸿尘出秦府,十分嫌弃的甩开了他的手:“哎,真走啊!万一云爽姑娘出尔反尔呢!”
贺兰鸿尘一派悠然且从容的向长街行去:“云爽姑娘两年以来,每天坚持不懈的向秦兄放三支冷箭,却不伤他分毫。能死在如此深情的姑娘手中,秦兄也算死得其所!”
孟灵鼠有点好奇的道:“云不羁的赏金可是一万两纹银,你不打算抓捕她?”
贺兰鸿尘语气中带着宽容:“马将帮劫恶富,济贫善,从未伤过人命。马将帮被围剿之后,所有银两充入了国库。云不羁已死,世间只有云爽而已。”
孟灵鼠跟在他身旁,十分愉快的叹息道:“一万两纹银!可惜了!”
穿过花木繁盛的长巷,贺兰鸿尘行到了一座挂着“怼花居”牌匾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下了步子,回头瞧着尾随他的孟灵鼠,悠然一笑:“孟姑娘,我到家了!”
孟灵鼠囊中羞涩,没钱住客栈,又不好意思再去沈府给梅傲娇添麻烦,黄花菜又住在额娘楼的宿舍。想来想去贺兰鸿尘曾在欢喜坊住过一夜,他应该会收留她,十分不矜持的讨好一笑:“你家好气派啊,我能在你家住一晚吗?就一晚!”
“不能!”
贺兰鸿尘友好一笑,直言拒绝,转身上石阶,孟灵鼠没想到他如此不善良,快步拦在他面前,娇俏的脸上带着愤色,向贺兰鸿尘伸出手道:“既然如此,你在欢喜坊过夜的住宿费付我!”
贺兰鸿尘甚是潇洒的合起红折扇,自衣袖里摸出五枚铜钱,郑重其事的放到了她的掌心,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住宿费,孟姑娘请收好!”
“小心!”
孟灵鼠突然将贺兰鸿尘一拽,手撑着他的肩头一翻转,手中的五枚铜钱射飞了出去,打落了自高空飞来的几枚暗镖,身姿踉跄的半跪在了石阶上,贺兰鸿尘反应了过来,挺身向前护住孟灵鼠,手持折扇横扫其余暗镖。
一个阴沉且沙哑的声音自地下传来:“贺兰鸿尘,这次算你命大,我们后会有期!”
贺兰鸿尘紧握红折扇,语调肃冷的追问道:“你是谁!”
四周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孟灵鼠忍着剧痛站了起来:“你傻不傻啊,他之所以装神弄鬼不敢现身,就是怕你看穿他是谁啊!又怎么会告诉你,他是谁!”
贺兰鸿尘伸手扶住她:“孟姑娘,你没事吧!”
孟灵鼠咬着牙抬起了右脚,一枚如蛇的暗镖直直的刺在她的脚踝上,皱着眉头一笑:“这下能住你家了吧!”
下一瞬间,贺兰鸿尘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似有无奈的望她一眼,迈步上台阶:“孟姑娘,你说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姑娘!”
孟灵鼠挣扎在她怀里,像一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的喊道:“贺兰鸿尘,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我能走!”
贺兰鸿尘打趣的一笑:“孟姑娘别激动,这是救命恩人理应有的待遇!”
孟灵鼠觉得自己有些眩晕:“激动你大爷,快放我下去!下去!我好晕啊!好晕……”
话音未落,孟灵鼠眼睛一合,晕了过去。
“孟姑娘!”
欢喜坊前庭,五岁的孟灵鼠迈着小短腿,开心的绕着花树,在追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咪。一袭玄衣的孟顾,步履惶急且踉跄的闯进门来。孟灵鼠见自家亲爹回来,忙小步子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扬着娇俏的笑脸撒娇:“爹爹,爹爹,快帮我抓小猫咪!”
孟顾忍着毒发的剧痛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姿,一脸宠爱且悲伤的看着孟灵鼠,口中却涌出了暗黑色的血,孟灵鼠吓得大哭了起来。一袭锦绣裙裳的乐百合抱着喜裳自前庭经过,目睹此情形扔下喜裳扑了过来,扶住了孟顾的肩头,惊恐且惶急喊道:“顾哥!你这是怎么了!”
孟顾看着她,将龙令麒麟牌在她面前缓缓举起,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事情,头颅却一垂,重重的抵在了她的胸前,龙令麒麟牌沉重落在孟灵鼠的怀中。
“爹!爹!不要丢下小鼠!不要!不要!”
一袭云纹红裳的贺兰鸿尘端着两碟菜走进屋内,听见孟灵鼠在胡乱喊叫,忙放下菜碟,快步行到红木棺材前,看到躺在里面的孟灵鼠眉头紧皱,眼角挂着泪珠,似乎在做一个极其痛苦的噩梦,俯下身姿趴在棺材沿上,抬手轻轻拍了拍她挂着点点泪痕的脸:“孟姑娘,醒一醒!吃饭了!”
孟灵鼠猛得惊坐了起来,额头咚的一声碰到了贺兰鸿尘的鼻子上,顿时彻底清醒,抬眸瞧向贺兰鸿尘,十分抱歉的一笑,手扶两边棺材沿,准备站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材里,而右脚已被白布缠成了一个大粽子,,忙动作麻利的逃跳了出来,提着右脚躲避五步之远,指着大红棺材有些口吃的问道:“我怎么会,会睡在棺材了!?”
“那是我的床!”
贺兰鸿尘悠然转身,落座在饭桌前,淡定从容的执起了木筷,孟灵鼠提着受伤的脚,蹦跶过去落座:“你说棺材是你的床?”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靠近她,好奇的问询:“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病症,叫做抑郁症,得了抑郁症的人都有轻生、自杀的念头!贺兰公子,你该不是抑郁了,才会想住进棺材里,体验一下死亡!”
贺兰鸿尘执着木筷朝她一笑:“嗯,特别抑郁!”
孟灵鼠抬手轻拍了一下的肩膀,十分仗义的道:“放心,有我在,保证你的抑郁症会不药而愈!”抬手拿起了木筷,瞧着桌上的四道家常菜:“这菜是你亲自做的?”
贺兰鸿尘似乎十分自恋自己的厨艺,夹一块烧土豆放进孟灵鼠的碗中:“尝一尝!”
孟灵鼠毫不客气的吞进了口中,十分满意的点头称赞:“呦呵,味道很不错哟,想不到贺兰公子这么好看的人,居然也会下厨做饭!真是让我佩服啊!能与贺兰公子相识,成为至交好友,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贺兰鸿尘十分友好的再给她添一块红烧肉,却不好客的拆穿她的甜言,下逐客令:“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至交好友了!吃完饭,我送你回欢喜坊!”
孟灵鼠抬起右脚,上升到他的面前,可怜楚楚的卖惨:“我这样回去,一定会被我娘握着鸡毛掸子胖揍,然后关小黑屋,七天七夜不给饭吃!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去参加玄武师选拔考试了,如果我不能成为玄武师,我爹在九泉之下就难以瞑目,我爹不瞑目,我就生不如死。你忍心让你的救命恩人,我生不如死吗?”
贺兰鸿尘瞅着她,一本正经且腹黑的道:“特别忍心!”
孟灵鼠猛然遭受暴击,右脚咣当一声放到了饭桌上,菜水瞬间乱溅,忙一脸歉意的瞅向脸上粘着香菜叶的贺兰鸿尘:“纯熟意外!纯属意外”
贺兰鸿尘皱着眉头取下香菜叶,一脸嫌弃且无奈的看向她的大粽子似的脚:“疼吗?”
孟灵鼠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点头道:“特别疼!”
贺兰鸿尘只好起身,一脸嫌弃的将她打横抱到旁边的太师椅上,蹲下修长的身姿,动作轻柔的解她脚踝缠着的白布。
孟灵鼠有些难为情的道:“脚不疼,是大腿根扯疼了!”
贺兰鸿尘的手顿在她白皙的脚上,额角跳了跳,保持从容风度,查看了一下依旧有些发青的伤口,重新帮她缠上了白布,直身站了起来,事不关己的道:“孟姑娘,毒镖刺入过深,短时间之内,你怕是无法正常行走,更别说与人比武了,我劝你最好放弃此次玄武师选拔考试。”
孟灵鼠挑眉瞧着他,一脸倔强的道:“就算剩一条腿,本姑娘也要成为玄武师。贺兰大哥,大叔,大前辈,你就行行好,暂时收留我几天,我保证饭会少吃一点,你的棺材床我也让给你,好不好!”
贺兰鸿尘一副懒得搭理她的做派,转身端了菜碟出屋。
默认就是答应了!
孟灵鼠忙端了两个菜碟,蹦跳着跟了出去,像个幼稚的孩子一般快乐的喊道:“贺兰公子,我帮你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