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了一会儿,才说,“真该把你也带上,你不在我身边,我总觉得心慌。”
邹沫失笑,“孟先生,不要这么患得患失好不好?”
他也低低地笑起来,“好了,不说了,要起飞了,我关机了。”
“嗯。一路平安。”她说。
收了线,邹沫敛起笑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他曾经和她说好了要带她去苏黎世过圣诞节的,只是时间过得太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圣诞节早就过了,眼见得春节都快到了。
可是所有事情好像都还是一团糟的样子。
甚至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糟糕。
孟庭之请来的小刘在厨房里忙碌着,和邹沫差不多的年纪,身强体壮的,听说是从保镖公司花大价钱聘来的,也会做饭收拾家务,十分能干。
美名其曰来照顾邹沫,其实不过是他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邹沫也不追问,装傻充愣的本领她现在练得如火纯青。
打开冰箱才发现常喝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已经没了存货。
邹沫拿起钥匙钱包,套上围巾。
“太太,你去哪儿?”小刘见她这副要出门的样子,赶紧问她。
“我出趟门,矿泉水没了。”邹沫耸耸肩说。
“我去买吧。”小刘放下手里的东西,洗了手就要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就好了。顺便买点其他东西”邹沫蹙起眉。
“那我开车载您去吧。”小刘坚持要跟着她。
“附近新开了家商店,我走过去就可以了。”邹沫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有抬头看了看她为难的样子,语气缓下来,“或者你陪我去,我正好有个伴,散散步。”
她刚才是有些失态了。
小刘眼睛立即亮起来,套上外套就和她往外走。
买完东西,邹沫心绪不宁地回到住所。
机械性地低头找钥匙。
“嘿,邹沫,你这是假装没看见我?”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邹沫吓了一跳,抬头,眼前出现程青书俊俏的脸。
他晒黑了许多,整个人靠在墙上,抱着胸,笑意满满地瞅着她。
“怎么了?吓着了?太久没见我?”他问。
“没事,我正想事情呢,你就忽然出现,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邹沫轻拍胸口,缓过来,看着他说,“这是旅游回来了?”
“是呀。去你们公司没堵到人,听说你回家了,我就又去了你公寓,结果你的朋友Estelle告诉我你现在住在这儿,我就赶紧来这儿堵你。”他笑得无赖。
“进来吧。”邹沫打开门,招呼他进来,“矿泉水还是饮料?”
小刘倒是个懂规矩的,也没多问,见他们是朋友,就又去厨房忙活了。
“饮料就好。”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蓝色眼眸带着柔情笑意看着她。
“你晒黑得真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邹沫递给他一瓶饮料,坐下来。
程青书接过饮料,环顾这间房子,挑着眉调侃,“你倒是最近赚了不少,生活这么滋润?这新房子装修不错,有格调,我喜欢。什么时候买的?”
“这是孟庭之的房子。”邹沫旋开一瓶矿泉水,轻抿一口,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程青书一愣,看向她,又看到她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上,戴着枚戒指,眼眸里的笑意渐渐褪下去,有些怔忪,“你要结婚了?”
“嗯。”邹沫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笑着轻轻答。
“和孟庭之?”他明知故问。
“是。”
“所以我还是输给他了,是不是?”他语气失落,有些神伤地问。
“青书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吗?”邹沫放下矿泉水瓶,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点点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祝福你,邹沫。祝你和他幸福。”
“谢谢。”她看着他,好像也只有这个词可以说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而沉默。
“时候不早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先走了。”程青书实在见不得她为了他尴尬的样子,他想,他是时候离开她的生活了。
邹沫,他心爱的女孩,有了她的归宿,他应该离场了。
走到门口,他又像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她,“听说叶梓萱找过你。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你受牵连了”
“没事的,青书,”她打断他,柔着声说,“没事的,那天,有庭之在,叶梓萱没把我怎么样。”
听到她口中念出另一个人的名字,他胸口闷闷地疼,苦笑着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还是很抱歉。不过我父亲已近答应我解除和叶家的婚约了,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真的不用说抱歉,青书,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我们是好朋友啊。”她笑着说。
他注视着眼前娇俏温和的容颜良久,恍惚回到那天他们初见,在新加坡街头,她如水般惹人生怜的那双眸子,一望,就望进他心底,生了根,从此,让他魂牵梦绕。
再不能忘,再不能逃。
他终是点点头,嘴角勾起,温言道,“嗯。快回去吧,外面冷,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她说。
程青书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外面等待的轿车里,紧抿着唇,神色寂寥。口袋里的手渐渐收紧握拳。
他刚才其实是想问她的。
他想问她,如果他比孟庭之早一步遇见她,她会不会爱上他。
就好像她从前问他,列侬有没有爱过庞凤仪那样。邹沫可曾有一刻爱上过程青书。
可是似乎答案都不重要了。
再问,也是徒劳。
他只希望她幸福就好。
她幸福就好。
“开车吧。”他闭上眼睛,对着司机淡淡吩咐道。
*
邹沫看着程青书乘着车远去,才慢慢踱着步子回到室内,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部白色的手机,邹沫认得,那是程青书的手机。
他走得急,竟把手机也落下了。
邹沫追出去,哪里还能看到汽车的影子。
只是心想,他等会发现了,应该会回来取的。
摇摇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外面到底有些冷,邹沫打算回去了。
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人。
邹沫定定地瞧了许久才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