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不停地深呼吸,压抑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神情古怪得很。
“你好,需要什么帮助吗?”司机迟疑地开口问。
“不需要,谢谢。”邹沫自嘲地笑起来,她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失态了。
邹沫吩咐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她刚到家,车还未完全停下,就已经拨给她电话了。
司机帮邹沫将行李搬下车。
邹沫看一眼计程表,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红钞递给他,“不用找了。”
她提着包,匆忙地接起电话,夹在肩头,又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抓行李箱的拉杆。
“怎么样了?查到了吗?”邹沫急问。
“邹小姐,孟庭之先生截至到今天下午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过关记录。他曾经预定了今天早上八点的飞往美国洛杉矶的航班,但是没有登机信息。”
“不可能,他的秘书说了他今天飞美国的。”邹沫有些沉不住气。
“不好意思,邹小姐,确实没有任何孟庭之先生的过关记录,今天的最后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也没有孟庭之先生的预订记录,飞机已经预订人数满额了。我查了两遍。反复确认过了。”电话那头的人冷静地说着。
邹沫沉默半晌,才说,“好了,我知道了。”
匆匆收了线,在包里翻找出钥匙,开门,换鞋。
家里还是像她离开时那样,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客厅的桌上还散落着几本他常看的书,都是些无聊的外文原版书籍,她一读必睡的那种。
餐桌上有一锅放冷的大骨汤,已经变质。她放在花瓶里的蓝白色绣球花长久未换水,已经枯萎着垂下来,花瓣泛黄,没精打采的。
厨房里还有面团。
邹沫盯着这一切,终于觉得不对劲,他似乎是做饭做到一半便匆匆离开。
客厅旁边的檀木矮桌上赫然还放着他正在充电的手机。
似乎他只是刚刚离开一会儿。
他并不会不带手机就出门
他订了早上八点飞美国的航班,但是并没有乘坐
想到这里,邹沫的心骤然收紧。
快速地奔到楼上,一间又一间房间检查过去,都没有人。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平静得让她害怕。
邹沫轻拍胸口,她此时觉得眼皮颤动,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她颤抖着手,拨通大院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喂。”是温钰的轻柔的声音。
“妈”邹沫竭力止住哽咽,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怎么了沫沫?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温钰问。
“没事,庭之,庭之回大院了吗?”邹沫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呀,他两三天前才打电话来给我,说是工作忙,最近可能没法经常打电话过来了。我就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呀,不要老是工作工作的,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沫沫,你是好孩子,你有空也劝劝他,不然等以后呀,要是身体真出了状况,那就得不偿失了。”温钰一贯温言软语地唠叨着。
邹沫一愣,心下才知温钰并不知道孟庭之患病的事情。
看来,他连家里都没告诉
长久未得到回应,温钰在电话那头,问道,“沫沫,沫沫?你有在听吗?”
邹沫回过神来,应道,“妈,有的,有在听的”
“沫沫,你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你有空帮我多劝劝庭之,让他不要那么辛苦工作了,好不好?我听他爸说他最近辞了孟氏集团CEO的位置了,这才对嘛,你都不知道,在那个位置上有多辛苦。不过他最近好像还是很忙的,你在他身边时常提醒着他,妈也就放心了。”
“哎好。”邹沫握着手机,应着,又问,“妈,庭之有没有告诉你他最近要去哪?”
“什么去哪?他没跟我说的呀。怎么了?你们吵架了?”温钰终于觉得不对劲。
“没,没吵架。我们没事。妈,就这样了。我有空再打电话给您。”
“好,沫沫,要是庭之敢欺负你,你跟妈说,我一定不轻饶了他,你平时也多注意身体,多休息。”
“好。谢谢妈。”邹沫急急地挂了电话。
她刚才忍得辛苦,只是怕哽咽的声音会泄露了情绪。
慌乱,害怕,还有担心。尽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一个人站在宽阔的屋子里,缓缓瘫坐在地上,双腿屈起,手放在膝盖上,头埋在手肘窝里凄凄地哭出声来。
*
“孟先生,你必须尽快到美国来治疗,你的病情绝对不能再耽误了。”霍夫医生在电话那头严厉警告着。
“霍夫先生,我明天一早就飞到美国去。”孟庭之揉着眉心说。
“好的,孟先生,请你一定要来,你的病情要是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霍夫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行程的。”孟庭之沉着声,收了线,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王秘书,我是孟庭之,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麻烦你尽快赶过来,顺便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的前往洛杉矶的机票。具体的其他事情,等你来了我再交代你。谢谢。”
他吩咐处理完一切,才将手机返还给护士。
“谢谢。”他说。
“孟先生,你,你明天要出院了?”护士试探地问。
“等会儿我的秘书过来,处理完一切,我就出院,我得回一趟家。”孟庭之有些疲累地重新躺在床上,微微喘着气。
“可是,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护士欲言又止。
“你的身体素质现在很差,并不适合今天晚上就出院。”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插着口袋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