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来了兴趣，撑着手，问他，“真的？”
他看她一脸八卦的样子，笑起来，揉揉她的发，说，“当年我母亲会嫁给我父亲，全是因为他的这个伎俩。”
他未在多说什么，是有些疲累了，他最近常常觉得疲乏，一天比一天嗜睡。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数着他的睫毛，也渐渐地睡意昏沉起来。
她靠着他，沉沉地睡去。
*
邹沫曾跟霍夫医生打赌，她在三天之内能将孟庭之劝回来治疗，霍夫医生起初是不信的，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东方女子，却真的将孟庭之带到他面前来。
他正和助理交代着一些日常的事项，看着他们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着实还是惊了惊的。
“孟先生，你想通了？”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惊喜地问。
孟庭之看一眼邹沫仰着头望着他的认真的样子，终于是点了点头。
为了她，拼上一把又如何？
他想多争取些时间，来陪陪她和孩子。
即使，即使冒着风险。
术前需要检查的身体项目有很多，手术定在一个星期以后的星期三。
在手术前的这一个礼拜，是给孟庭之的手术准备期。
他的饮食方面还有用药方面都需要严格的控制。
“饮食宜清淡，不要吃羊肉，虾蟹海鲜之类的发物。饮食定时定量，不能暴饮暴食。坚持低脂肪饮食，多吃鸡蛋，绿色蔬菜，水果。”霍夫医生语重心长地交代着邹沫，看着她拿笔一点点地记下来。
“你的英文很好，邹女士。”霍夫医生夸赞她清秀的字迹。
邹沫微微一笑，手心出了汗，还是忍不住问，“霍夫医生，手术失败的可能性有多少？”
她心底还是担心的。
“邹女士，我现在不好回答你，手术的成功率需要考虑到术前的准备是否充分，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还有术后恢复期也是很关键的，但是你放心，我会尽量把风险系数降到最低。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最坏的情况，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邹沫迟疑地问。
霍夫医生看她一眼，说，“最坏的情况，就是倒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
邹沫十指紧握成拳，点了点头，有些失神。
她是知道的，这个手术的风险系数高，只是，如果不做手术，庭之会更加危险。
“沫，你作为孟先生的家属，这个时候，一定要给予他更多精神上的鼓励，这样才能有利于他的病情好转。”霍夫医生说。
门口有人敲门，她转过头去，是刚做完抽血的孟庭之，他今天穿着一件休闲的cashmere上衣，袖子卷起，手肘处还有青青紫紫的针口，有刚刚扎的，还有的，是更久以前留下来的。
“走了？”他神色清和地问。
“你做完检查了？”她竭力忍住发酸的鼻头，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轻松。
眼前的男子还是那样清俊，嘴角蕴着淡淡的笑意，稳重矜贵如远山。
可是上天，偏偏要把他从她身边带走，偏偏。
“做完了，走吧，刚才趁着空隙订了家还不错的餐厅，你应该会喜欢。”他面上只是波澜不惊的，看不出情绪。
其实他心底也是害怕的，她知道，只不过在她身边，他要保持镇定。
她扯出一抹笑，和霍夫医生道了别，牵着他的手出去。
他的手很大，温热的，给她一种心安的力量。
*
“海鲜不能吃了，煎青海蟹换成煎猪排吧。吃得清淡点，水果沙拉和蔬菜沙拉多上几份，你现在需要这些。”邹沫拿着餐单，絮絮叨叨地说，像极了个管家婆。
孟庭之看着她点个餐都紧张兮兮的样子，无奈地摇头笑着，“多少吃一点，也没事的。”
“不行，霍夫医生说了不能吃的。”邹沫抬眸严肃地看着他，“孟先生，我们现在要严格把关，严格控制，不能有丝毫马虎！”
他叹一口气，随她折。腾了。
孟庭之选的这家餐厅环境还不错，毗邻圣莫妮卡海滩，离VeniceBeach和GettyMuseum也很近。
正是日落黄昏时，餐厅有海景灯照向海岸，海天共一色，美得不可思议。
“Kerwin，你来了？”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出来，见到孟庭之，忍不住惊呼，一脸惊喜的样子。
KerwinMeng是孟庭之的英文名。
孟庭之转过头去，看到款款走来的男子，站起来，笑意渐浓，“Lester，好久不见。”
男子走过来，热情地给了孟庭之一个大大的拥抱，“天呐，是好久不见了，我们有几年没见来着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前年Mick还来我的店里做客了，我们聊了好多，还说起了你。”
他口中的Mick指的是钟醒山。
“是吗？说起我什么了？”孟庭之问。
“他说你老大不小了，还不近女色，怕是在等他，要和他相爱，可惜他只爱美人，不爱男子。”Lester模仿着钟醒山当时的神情，说得孟庭之止不住地摇头大笑。
“他是个活宝，总能带给我们欢笑。”Lester说，这才注意到和孟庭之同一桌的邹沫，“这位是？”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太太，邹沫。”
邹沫起身，对着Lester点头致意，唇边一抹浅浅笑，无懈可击。
“所以Mick没机会了是吗？真没想到你太太这样年轻漂亮，与你很相配。”Lester看着邹沫夸赞道，“什么时候结的婚。”
“去年年底领的证。”
“你的速度真快！Kerwin。”Lester看着邹沫微微凸起的小腹，对着孟庭之竖起大拇指。
他们向来是这样的，开起玩笑来也口无遮拦。
孟庭之笑起来，礼貌地回应，“别打趣我了，你儿子都两个了。我可是比不上你的速度。”
Lester哈哈大笑起来，不远处有员工在唤他。
“今天的生意有些忙，不能多说了，下次找个好机会，我们好好聊聊。”Lester留下这一句，便匆匆离开。
“你似乎对这儿挺熟？”邹沫看着那人离开，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孟庭之。
“从前读书的时候，和醒山经常来这儿勤工俭学。在后厨帮忙洗盘子。”孟庭之抿一口桌上的饮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