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户没有关紧,余一道小缝隙,风挟着雨从那道缝隙灌进来,暗月色的窗帘纷飞,室内只一盏幽暗的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在地毯上投下光影,是她和他交叠在一起缠绵的影子,或浓或淡。
雷雨声掩过喘西声。
夜正浓。
一夜好眠。
孟庭之仍在睡梦中,转身,长臂往身边一探,却落了空,探不到原有的温热的身体。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身边的枕头上还留有一根长长的发丝,她的发。
孟庭之下楼,瞧见那个在厨房忙碌的娇小的身影。
长发束起,身上穿的还是他的那件T恤,松松垮垮地,两支细腻嫩白的长退露出来,惹得他眸色渐深。
“做什么好吃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从背后将她抱起,抵在料理台上。
“啊啊啊啊,孟庭之放我下来。”邹沫吓了一跳。
“不放。”他拿自己的胡渣去蹭她的脸,惹得她一阵躲。
看着她气窘的样子,他愉悦地笑起来,胸腔都在震。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她趴在他胸口,指尖轻轻点着。
“怎么?后悔了?”
“一点点。”她带着捉狭的笑,抱住他。
“邹、沫。”他在她头顶上咬牙切齿地连名带姓地叫她。
“干嘛。”
“看来我昨晚表现得不好,没让你满意。”他慢悠悠地说,眼眸如一潭深泉,捉摸不透,却又透着危险的气息。
“孟庭之,这会儿大白天的。你要干嘛。”邹沫羞得满脸通红。
“你说我要干嘛?”
带着他霸道的气息,温热的,几乎让邹沫失神。
“什么味道?”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孟庭之抬起头来疑惑地问。
邹沫回过神来,才发现炉子上的锅已经干烧许久,冒着白色的烟儿。
“我煮的粥糊了!”邹沫惊呼。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处理完一切。
“怎么办?你赔我粥,我好不容易早起熬的。”邹沫恨恨地盯着始作俑者,“这会儿再做也来不及了,都快上班了。”
后者厚脸皮地一笑,揽过她,暧昧地说:“再做一锅?我们一起迟到?”
她与他的绯闻本来就闹得公司满城风雨,早上再一起迟到,岂不是彻底坐实了传闻。
“孟庭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不要脸睡都睡过了,还怕别人说什么。”某人耸耸肩,一副“我脸皮最厚我怕谁”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回房换衣服。
这回他没能接住抱枕,直接砸在了头上。
*
一雨过后,天地仿佛都新鲜起来。穿越客厅,推开玻璃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广玉兰的叶子沾着雨滴,反涉着清晨的光,微风一吹,颤颤巍巍地落在地上。
泥土踩下去,吱吱呀呀的叶片声,鼻腔里充满了清新的土腥味。
邹沫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广玉兰粗粝的枝桠发呆。
孟庭之扣着袖扣,提着包,从里面走出来。
“想什么呢?走吧。”他摸摸她的头。
“你说,广玉兰开花的时候,庭院大概很美吧。”
“是很美。花期到了的时候,白花满树,幽香浓郁。”
“真想看看。”
“那等早春开花的时候看。”孟庭之笑着说。
“走吧,上班去。”
孟庭之所居住的的别墅区在城郊山脚下,初雨过后,仍是水汽湿重。一团团白雾似要压下来一般蒙住远山顶,起伏的山丘背后是湛蓝的天。
“现在市中心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致了。”邹沫看着窗外,感叹道,“万恶的资本家果然会享受。”
孟庭之笑起来,开着车,目视前方。
“我有点想岭城了。”
“怎么突然想岭城?”
“过几个月就是阿爸的忌日了。”邹沫默默说,“我最近时常梦到阿爸,好像他还在,还在教我吹口琴的样子。”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邹沫的手,有力的,充满安全感的。
邹沫低头浅笑,眼底有落寞的泪光,将手展开,与他十指相扣。
“回国后,我其实有偷偷去过一次岭城,去我阿爸的墓那看他,墓碑的照片上他还是很年轻的样子,那样笑着看着我,我突然就觉得什么困难都能挺过来了。你说,等我以后老了,再去看他,他是不是就比我年轻了啊。还有,还有我阿妈,我阿妈仍是不愿意见我,我就躲在我家楼下,看着她上楼,我才走的。她老了好多,可是,我都没有勇气上去。我怕我上去了,会被她骂。”邹沫低低地说。
“沫沫,当年的事情不怪你,你阿妈有一天会原谅你的。”孟庭之安慰道。
“嗯。”邹沫转头,任清晨的阳光洒在姣好的容颜上,温暖,明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了市区,孟庭之靠边停车,邹沫跑下车到便利店买早餐。
“呐,饭团,猪排三明治,豆浆。”邹沫提着袋子坐上车。
“嗯。”孟庭之接过豆浆,正要发动汽车。
“等等!”邹沫瞅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忙不迭说着,又溜下了车。
孟庭之疑惑地看着邹沫去而又返时手上那个有些奇怪的黄色面状物。
“这是什么?”孟庭之皱着眉问。
“煎饼果子啊。没想到这儿也有卖。”邹沫咬一口,幸福得不行,“好久没吃了啊。”
“那么好吃?”孟庭之开着车,瞥她一眼。
“你尝尝。”邹沫将手里的煎饼果子递到他嘴前。
“不了。”孟庭之看着眼前看起来有些焦黄的食物,反涉性拒绝。
“试一下嘛。”邹沫坚持。
孟庭之就着她的手咬一口。
“怎么样?”邹沫期待地问。
“一般般。”孟庭之中肯地说,他对于这个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什么嘛,那么好吃。要是青书也在的话他肯定也喜欢。”邹沫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某人听到“青书”这个名字时明显的低气压。
红灯,孟庭之的车慢慢停下来。
“沫沫。”孟庭之说。
“啊?”邹沫从煎饼果子里抬头,猝不及防被他亲上。
辗转侵略,还带着豆浆甜甜的味道。
“还是这个好吃。”孟庭之满意地舔着嘴角,看着邹沫一脸晕乎乎的表情,“下次不许提程青书。”
良久,邹沫糯糯地说,“庭之,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