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冷风吹过来再呼一下吹过去，吹得秦之离都怀疑自己要得偏头痛了。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再呼一个试试，我不把你弄得灰飞烟灭才怪。”
呼，冷风在她面前停下来，化出一个梳着妇人头着青衣的女人，她有些拘谨地绞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把钱放在床上。
“小玉说只要肯给你钱，你一定能帮忙的。”
秦之离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一眼那把纸钱，叹了口气，“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我现在还用不到。”说完就有些后悔，干嘛要心软干嘛要没事找事。
果然女人听完腼腆地笑了笑，将这些钱收好，看了看秦之离的表情说道：“我知道哪里有结魂果。”
结魂果？秦之离一下子睁开眼睛，“成交，我给你找人，你把地方告诉我。”
“好，地方就在……”女人欢喜地笑起来，毫无芥蒂就要履行承诺。
“先别说，要不然我根本没心思去给你找人，等你见到人了再来告诉我。”说着，秦之离翻身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站了起来。嘭，眼前一黑栽到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寒青推门进来了，秦之离趴在地上额头多了一个包，“她怎么了？”寒青问一边站着的女人。
“秦姑娘说等找到人再问我结魂果在什么地方，然后她起来穿鞋穿衣，刚站起来就摔倒了？”
“这……”寒青把人扶到床上，出门去找萧羿。萧羿在给后院的菜浇水，听完寒青的话，放下袖子到秦之离休息的厢房。摸摸额头把把脉，并无大碍，听寒青说完前因后果，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兴奋过度加上起床太急，一时气血上涌才会昏倒，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萧羿说完起身要走，一旁躲着的女人瑟缩了一下肩膀，萧羿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了。
秦之离这一觉就睡到了快中午，揉着额头上的包，秦之离心里还有些怨念，怎么这次中了点树藤精怪的毒会有这么大反应。
百思不解之际，寒青来了，“中午想吃什么？我来掌勺。”
秦之离听得嘴角抽了抽，“你做的饭菜，人能吃吗？看见火就跳脚，听见油爆声就自动化形，你还能掌勺？”
“昨天晚上就是我做的饭。”说完觉得似乎不能独功劳就一指门边的青衣妇人，“还有大姐在旁边指挥。做出来的饭菜萧天师也没挑毛病啊！”
“萧羿是有口吃的就行，你看正阳做饭这么久他可曾说过一句不好。”秦之离想想就觉得萧羿实在太好养，就正阳那种只要把饭菜做熟不求味道如何的厨艺，他也能甘之如饴，就能证明萧羿绝非一般人。
寒青撇撇嘴跟着秦之离去了厨房，正阳正在和面，秦之离瞅着他揉一会儿加面再揉一会儿加水，盆里的面团越来越大越来越黏糊，实在忍不住。
“你放着，我来弄，你再和下去，这点面都不够了。”秦之离撸好袖子洗了洗手，重新揉面，正阳搓搓手出去了。蹲在院子里无精打采。
“正阳，你的剑练得如何了？”萧羿在屋檐下磨朱砂，瞧见了便开口问道。
“哦。”正阳起身去拿剑，越过萧羿的时候开口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快被淘汰了？”
嗯？萧羿停手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何出此言？”
“剑术练得不行，符箓也没画好，现在就连做饭都不会了。宗主让徒儿好好照顾师父，我现在牙根没信心能照顾好您了。”
“你跟为师多久了？”
“六年了。”
“秦姑娘来了多久？”
“两个月。”正阳说完大约也懂了，六年的师徒情岂是这两个月的时间能消磨掉的。
“你只需记得一日为徒终生为徒，为师今日磨这朱砂就是给你开笔用的，笔是为师从宗门的库房里取得，给每一位初学符箓之道的弟子所用。”
说完萧羿将抹好的朱砂晕好递给正阳，“就从最基本的清心静气符开始。”
正阳端坐在廊檐下画符，萧羿起身背着手到了厨房，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
寒青撞着胆子在烧火，还要听赵二郎还有小玉在旁边叽叽喳喳，一时不查，这火星子就蹦到脚面子上，吓得寒青跳起来将火星子摔了甩了出去正好飘到萧羿面前时灭了。
“萧天师，实在抱歉，我没有要对你不敬的意思。”寒青瞧见萧羿板着脸的神情就有些心里发怵。
“无事。”说完他抬脚走了进来，“我来烧火，你们出去吧。”
啊？秦之离的惊讶不比寒青的少，她瞧着萧羿在锅灶后坐下来，开始添柴。
瞧着这么一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人物烧火做饭，秦之离有种暴殄天物的罪恶感，这样精致的人就该坐在桌前等着吃饭才对。
“再看下去，菜该糊了。”
哦！秦之离回过神来，炒菜烧水擀面切面，动作利落，就跟她出手制敌一样快准狠。
萧羿一身黑衣在火光照耀下泛起了红光，脸色也被照得明明灭灭，神情专注。秦之离这会儿觉得心里就跟挂了个蜜糖罐一般，流动一下都是甜滋滋的感觉。这么想着脸上不由得也带了笑。
“伤还没痊愈怎么又要去管闲事？”
“我收了定金，已经答应了。”秦之离决定换个话题，“萧天师能不能资助一些符纸，等我收了余下的钱就折算给你。”
“你不是还剩不少吗？”萧羿抬头看着她，“先把之前的折算了，咱再谈别的。”
“我还有几张清心静气符和火符，威力大一点的都没有了，比如雷符，比如剑气符。
“你可知道我画一张雷符要多久？要消耗多少精气？你用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有个计划或者看清楚当时的情况，合理使用？”萧羿一脸严肃，秦之离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有点浪费了，遇到危险就一把符纸撒出去，以前她没有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是也能逢凶化吉吗？
“嗯，萧天师说的对。”秦之离将饭菜盛出来解开身上的围布说道：“那萧天师慢慢吃，我要出去几天。”
萧羿放下手里的木柴，不紧不慢地说道：“吃了饭一起去。”
嘶，躲在门后的妇人又缩了缩肩膀。
秦之离惊讶地啊了一声，“萧天师也要去？”
“不欢迎？”萧羿挑了挑眉，这莫名的情绪波动让那张脸更显生动，有了一种灼灼的华彩。
秦之离心里的蜜糖罐哗啦一声碎了，甜丝丝的蜜糖倾洒出来，甜得她不由得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眉眼生动，嘴角上挑，那笑容有了魔力一般融化了进了萧羿的心里。暖融融的，着实有些奇怪，萧羿皱了皱眉头背着手出了厨房。
几人坐在桌边吃饭，妇人在门边坐下来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那时我们刚成亲，大志对我很好，可是我嫁入家门七载有余却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大志没有埋怨过我，可我不能让大志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后来我开口，由家婆做主给大志纳了一房妾室，妾室入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一家人都有了盼头。”
“可是孩子生下来不满一岁，就生了怪病，一家人遍寻名医还是治不好。后来听说离我们那里三十里地有一个清月观，观主神通广大，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大志带着孩子还有妾室去求医，一天一夜回来之后哭诉着说，孩子有救，但是需要一颗黑熊胆。”
“我自觉自己百无一用，自告奋勇出去寻找熊胆，大志哭诉着说观主有办法弄到黑熊胆，但是需要一个亲人来献祭。”
“家婆哭诉说我既然做了孩子的大娘，就也是孩子的亲人，以后要好好照顾这个家，她要去献祭。可是我怎么能让家婆做这样的事情”
“我去了清月观跟观主约好了，我去献祭，取出来黑熊胆要给孩子治病，观主答应了。”
说道这里妇人面带忧伤，“后来因为我的躯体被黑熊吃掉了，三魂七魄受创，无法投胎做人。渐渐就连记忆也出现了偏差，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漂泊了三十年，才慢慢拼凑出这些，可是我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想看看大志还有那个孩子，我想知道我的牺牲有没有用处。”大概因为这些记忆是拼凑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多少当时的悲怆痛苦。
“关于你家还有清月观，你有大概的印象吗？”秦之离放下筷子问道。
“应该离京城不远，我记得门前有一座山，每到春天就开满了杜鹃，还有一条河从山下流过，我曾经掉进过水里，所以还记得这个，其他的就没有了。”
“清月观是在一个半山腰，都说那里有黑熊。至于具体在哪里我也记不清了。”
“那好，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先去看看地方志，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秦之离看了看对面的萧羿，发现吃饭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动作优雅细嚼慢咽，观之亦是赏心悦目。
“正阳留下练习符箓，一旦起笔一日不可中断。寒青可以跟着去能穿山打洞，不过你身边这些就不能去了。我们可能要去一趟鬼域，她们受不了。”
秦之离点点头，然后才明白萧羿说了什么，“为什么去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