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儿是除夕,陆未晞早早就让管家给下人们都放了假,叫大家各自回家陪家人守岁去,年初一时候记得早早来拿新年利是。
此刻,陆府只剩几个当值的侍卫和陆未晞主仆三人。
“郡主真大方,嘻嘻嘻嘻嘻。” 萤儿解开红色的钱袋,偷眼看了看银子的数量,美滋滋的。
“瞧你那出息样,这点钱就这么高兴。” 陆未晞笑道。
“当然高兴,谁还嫌钱多啊,鸳儿你说是吧?”
“等铺子赚了钱,我给你们包更大的红包。”
“郡主,咱们又不缺钱,你为何总想着如何赚钱呢?”
浴桶里累了一晚上的陆未晞百无聊赖的撩着水花,屏风外面萤儿一边给她铺床一边问。
“没人会嫌钱少吧。”胳膊往浴桶两边一搭,脑袋向后一靠,颈窝刚好枕到浴桶的边沿。
真舒服啊。
“这么大一个陆府,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要花钱,这宅子这么多年了,许多地方都需要翻新重建,都是要花钱的。” 陆未晞闭上眼睛,慵懒的回答。
算起来,两世以来陆未晞都没缺过钱,但她更知道钱是多重要的东西,也知道人为了钱会做出多么不堪的事。
就好像从前那个为了钱对她举枪的男朋友。
“陆府上上下下加起来才十几个人,叫您说的好像咱们这有上百口似的。” 萤儿嗤笑,“从没见过您这么爱钱的郡主。林大小姐也爱钱,也没见像您这样。”
“林姐姐那是不爱钱不行,” 陆未晞想起林雁,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就她那爱好,就是个烧钱的。”
别家小姐喜欢琴棋书画,林雁喜欢做首饰,还都不是银啊玉啊的小玩意,都是贵重宝石,可不烧钱吗。
“林姐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怎么没见林伯伯着急给她许配人家呢?” 陆未晞问。
“郡主有所不知。” 萤儿低低的叹了口气。
“大小姐模样生得好,从小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几年去林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大小姐十三那年,认识了大公子的一位同窗,两个人情投意合,老爷和夫人看着也喜欢,就给定了亲,说大小姐及笄之后就挑个好日子成亲。可等到大小姐及笄,两家开始议亲了,那位公子却得了场大病,不到一个月人就去了。大小姐知道之后,足足哭了七天,老爷、夫人和大公子担心的不得了。七天之后,大小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照样看书练琴捉弄捉弄我们这些下人。夫人原想事情过去了,就该给大小姐再说一门亲事,可大小姐不同意,非说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求了老爷准她自己挑夫婿。老爷知道,大小姐这是忘不了那位公子,又怕他们担心,才故意装作没事的。打那以后啊,老爷和夫人就再也没提大小姐的婚事。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没想到林姐姐还有此遭遇。” 陆未晞也跟着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萤儿抽了抽鼻子,“我去厨房看看,那燕窝炖的怎么样了。衣服我先给您搭这边上的架子上了。”
说着,萤儿一道风似的就转了出去。
陆未晞在浴桶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回放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是想着此次进宫为成衣铺子做个铺垫,但现在看来怎么都像是自己挖了个坑让自己掉了进去,还莫名其妙的暴露了自己有功夫懂医术的两件事。
好在成衣铺子的事她是将林雁推了出去,不然一时之间风头太劲,难免给自己惹上什么事端。
“ 今天就不该进宫。”撩着水花, 陆未晞嘟囔了一句。
“确实不该去。” 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屏风外传来,吓得陆未晞一惊。
“什么人!” 三根闪闪发亮的银针穿过蚕丝屏风,直直像说话的男人飞去。
虽然没有内力,但多年的行动经验也让她对周遭环境的状况格外警惕,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完全没有发现。
“针法不错。” 男人一闪身,轻松躲过直奔面门而来的三道白光,还气定神闲的拍了几下巴掌。
屏风内的陆未晞来不及多想,“腾”的一下从浴桶中站起,伸手就去拿萤儿放在架子上的衣服。
不知来者何人,但,就算要打,也得她先穿上衣服再打。
屋内灯光通明,那屏风又是蚕丝所制,透着灯光隐隐能看见陆未晞玲珑有致的身形。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手更是一快,在陆未晞去抓搭在架子上罩衫的前一秒,也抓住了它。
“登徒浪子!” 陆未晞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跟她抢衣服,用力往回一拽,竟然没拽动,“松手!”
一件罩衫,两只手一人一头,一拉,一拽,在摇曳的灯光下,竟然有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刚刚出浴就湿着穿衣服容易着凉,小侄女还是先把身子擦干净为好。”
说着,一张干净的布巾高高越过屏风,像陆未晞飞来。
“秦湛倾?” 陆未晞眉头一皱,难怪她刚才觉得声音耳熟。“你来做什么?”
“小侄女就准备这么跟我聊天?” 嗯,他倒是不介意。
陆未晞匆匆将身上擦干,此时来人也早已经放开了她的衣服,竟然很绅士的转过身去,背手而立。
“秦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系好绳扣,陆未晞走出屏风,站定在秦湛倾身后。
“自然是给小侄女来拜年的。” 秦湛倾转过身来看见只着了一身白色罩衫的陆未晞不禁心中一颤。
此刻的她,比年宴上的打扮更清淡,因为刚沐浴过,白嫩的小脸上还泛着两坨红晕,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外,几滴未竟的水珠自黑发上滴落,缓缓流淌,从脖颈一直流入衣领之中,那些如瀑般散落在颈后的头发,也还滴滴答答,不消一刻就留下了一地的水印。
此刻的她,看上去竟如此娇媚。
“堂堂王爷深夜访人香闺只为拜年?”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不然你还想我为点什么?” 秦湛倾双眸含笑,极致英俊的脸因为这一抹笑,更具神采了。
“难道不是为了杀人灭口?”陆未晞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湛倾。
跟年宴上的穿着不同,眼前的秦湛倾一身黑色夜行衣,发髻高挽,黑色纶巾,脖子上还挂着他刚刚摘下的黑色面巾。
一身凌厉的玄色,配上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异常帅气。
“哦?我为何要杀你?” 秦湛倾剑眉一挑。
“难道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另外一个身份的原因?” 陆未晞答。
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她,他的另一个身份很危险,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既然她知道了,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
“我另外一个身份?” 秦湛倾身子一动,向陆未晞走去,高大的身形越靠越近,终于在距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我另外一个身份是什么?说来听听。” 顶着一张天妒人怨的脸,用的却是挑衅的语气。
陆未晞心下一顿:是啊,除了他另外一个名字叫岑墨玄,她对他一无所知。
“秦王到底有何贵干?” 陆未晞仰头,不是她想仰望他,是他太高了,他身材高大颀长,换算成现代人的身高差不多有185公分,相比之下她现在的身材就是一只依人的小鸟。
“叫小皇叔。”
秦湛倾嘴角上扬,英俊的脸上尽是坏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