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巳生也睡眼朦胧，然而见我醒来，立马清醒不少，“你醒了，我去叫……”
巳生本想将云梦渊叫起来，我一把拉住他，对他摇摇头。想来云梦渊也是十分疲惫，好不容易他能睡一会，我着实不忍心打扰他。他是个非常警觉的人，如果不是疲惫到极点，也不会特意找个位置打盹，而且只要一有动静就会醒来，此番看来必定是将他累得够呛。
抬眼望向方外，发现有一层金光浮动隐约可见的屏障，他果然在补睡前下了结界，保证大家安全。
巳生此时依旧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刚才的语气已经被之前好了不少。看样子这孩子的确如左语堂所言识大体，没有在当下情况给我们添乱子。他可能只是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有些孩子气，经过一些磨练必定也是同类人中的佼佼者。
“巳生，帮我……”我还没说完，那孩子已经到了一杯茶过来，扶着我慢慢喂水，很是体贴。倘若不是他肿了半张脸，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个就是之前毒舌巳生。
“你可还要喝点？”见我一杯水下肚，他又问道。
我摇摇头，很好奇的看着他，“你是发烧了吗？我之前有点风寒，是不是染给你了？”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竟然涨红着脸躲开。
“咳，我没有发烧，是你有病！”即便如此羞涩的反驳，他依旧稳稳扶着我，没有直接将我撩床上。不过这话到是有点之前叛逆的味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一激就表现出本性。
此刻我开始变成搞怪的姨娘，学着长辈的语气和他说：“那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乖？”
“那你还喜欢我泼辣不成？”巳生的脸颊更是通红，仿若新鲜欲滴的红苹果。“我……我只是觉得……原来仙尊和你……和传闻不一样。”
身子没有力气，但是却起了玩心，“有什么不一样？你不是说我丑八怪，说他负心薄情吗？”
“你就是丑八怪！可是，可是仙尊他……嗯……大家都这样说，掌门也这样说……”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加了枕头，让我可以舒服的靠在床边同他聊天。
左语堂掌门？没想到他对云梦渊意见挺大，这倒是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他。
少年表情很是纠结，扭捏了半天才说道，“可是他居然想替你受苦，让我觉得他或许真的是喜欢你的。”
我当时虽然痛得厉害，却也听得清楚，云梦渊那时候肯定是想将我体内的蛊虫引渡到他身上。倘若不是当时夜恨拦着，在得到魍长老肯定后，他很可能直接付之行动。
“呵呵，是不是觉得传言和本人还是有很多区别的？”他们年轻一辈更多是听着我们这代人传闻长大的，自然无法知道其中的原有。而且很多时候，就连传闻也已经将原本的事实扭曲，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了解真相呢？
“才不是！你就像传闻所说那样，是……是……是红颜祸水！”少年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看我的眼神却和善很多，没有一开始的抗拒和敌意。突然话锋一转，他反问道：“不说我！你……你怎么和掌门认识的？”
“我？我和左语堂很小就认识了，机缘巧合他拜如云泽门中。别看他现在风光，小时候可是个被人欺负的主！我那时候为了保护他，特意抓了一条无毒的青蛇给他防身呢！”
巳生一愣，“蛇？很少有人拿这个防身吧……”
“你们云泽门都是高干子弟吧，最怕这种东西了！所以我那时特意抓蛇给他，让他吓唬那些欺负他的人。对了，你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子弟？”
巳生扭着头，没有正面回到我的问题。我转念一下，他可能是个小门小户的孩子，也可能出生贫寒。如果是这样，便也能够解释左语堂为什么对他很是照顾，毕竟他很同情与自己身世相符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没见掌门身边有蛇呀？”少年低着头，看不到他灵动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额……好像在我修得仙骨之后，那蛇发狂咬了我一口，左语堂生气就将他关了很久。之后说那蛇不见了，可能是跑了吧……”不过之后左语堂地位也有所抬升，到也不需要这种用不上台面的计量保护自己。倘若不是此番提起来，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少年哦了一声，依旧低着头。倒是我们两人不知不觉的谈话将云梦渊吵醒，此时他已经站在一侧，清明的眼睛看着我，看样子精神恢复不少。
他过来又将我搂紧怀里，巳生很识趣的说自己去拿吃的，退出房间。
“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云梦渊不回答问题，伸手替我把脉，“无妨，你此时可有什么不适？眼下大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你发作的时候将你捆绑起来，减少你自虐带来伤痛。我很抱歉，不能……”
“说什么傻话呢，这样或许也挺好的。”我淡淡说着，心头却并没有忘记他与鱼儿，与怜月仙子的过往。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非常可笑，自己很快将要离开人世，居然还在和离世的先人争风吃醋。是不是等我死去，就能遇到那两个人……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巳生长得很像左语堂？”我故意扯开话题，希望他能和我说说其他的事情。可能知道自己的大限，眼下很是珍惜与他相处的每时每刻。
云梦渊点点头，“你有没有注意到，巳生的眼睛和嘴唇很像你。与其说像左语堂，到不弱像你和左语堂的孩子……”
这话的醋意很是明显，我顿时觉得自己泡在醋缸里，快要淹死了！
“我可没有……”
“好了，我知道你们没有。这几把年我一直守着你，他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孩子。而且看左语堂的样子也纯阳依旧……”
他的话音留在此处，我顿时觉得烧红了脸颊，感觉很是羞耻，连忙撇开话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说，巳生可能与你们两人的确有血缘关系。仙法中也是可以实现，例如同时滴有你和左语堂的式神就有可能与你们两人容貌都有几分相似。”云梦渊显然已经思考过巳生的身份。
借着他的推想，我回忆着以往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与左语堂一起造就式神的经历，但是突然想到夜恨的那个鱼奴。
“可是我与左语堂并未一起做过式神，你的理论说不通。但是按照你这个推理，鱼奴有可能是用我的血做的，所以长和我儿时很是相像？”可是我和夜恨也没有这样的接触呀！
云梦渊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还有一种可能，巳生和小豆丁一样是由牲畜修炼成人身的仙，只是在修炼时有接触你们两人，因而有自己本体时会与你们两人都十分相像。”
“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小豆丁长大后会像我？”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能不能再见他一面？一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又有些低落……
对于这个问题，云梦渊没有做更多解释，本来也只是他的一个设想。或许是我表情中透露出不舍，他有很慢得说到：“那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云梦渊说得很慢。
我终于意识到，他和我一样接受当下的事实，打算在我生命最后的日子，帮我达成一些愿望，见我相见的人，去我想去的地方，过我想过的日子。
我脸上依旧保持和笑容，突然发现心头有些坦然，原来他放下对我的执着，我才能真的放下自己，我一直放不下的人，尽然是他……
伸手环住他的腰际，能够闻到淡淡的檀香味。小时候很喜欢他身上这个味道，如今即便发生那么多，他身上这个熟悉的味道依旧让我觉得舒心。放下对他的偏见，生命只剩下几日的光景，我竟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想去见见爹娘，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想再听你给我读话本子；想去见以前的师兄弟们；想去看看小豆丁如今怎么样了；想……想和你再拜一次堂，让我感受一下穿上凤冠霞帔的感觉；想和你过……普通夫妻……”
过了片刻，抱着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但最终还是微微将我推远，两人重新呼吸到新鲜气息。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好，我带你去一一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