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打定离去的想法，云梦渊便打算即可带我动身。因为眼下谁都不知道我下一次发作的时间会在什么时候，此刻的安宁更是不能放过。他匆匆出去一会与夜恨告辞，叫我留在房间里继续休息。
巳生转身进来守着我。看样子左语堂的安排没错，此时我的确不能独处，云梦渊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守着我，巳生的存在已经成为必要。
“你们要离开这里？”他一脸茫然，并不知道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
我开口给他解释，“留着也不能避免蛊毒发作，倒不如趁着还有力气去做一些事情。你也可以给左语堂通个消息，他留你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通讯吧。”
“掌门让我留着照顾你，没说让我传消息回去。倒是他那里得了消息会通过特殊方式告诉我。”巳生回答很是平静，看样子并没有说谎。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夜恨随着云梦渊回来，脸上满是不乐意，看样子他不希望我就此离开。
“几位长老已经抓紧时间在研究，我也抓了魑长老的几个徒弟想办法解除这蛊虫，或许留在这里等等，会有奇迹……”
“如果没有奇迹呢？”我反问道：“我就白白在这里躺几天吗？况且你们有了好消息也可以随时去找我们。”
云梦渊跟着点头，“我们走完一圈会回兰倾门，夜少主可以随时派人去那里找我们。”
夜恨转头愤怒的看着云梦渊，“你就不怕半路上出什么问题？你就不怕错过最好的治疗机会吗？云梦渊，你冷静一世，怎么此时那么糊涂！”
“不，我此刻才是最冷静的时候。”云梦渊看着我，淡淡说道。
他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是我明白他的心境。他的确努力在做到之前所言，跟随本心。我们眼下打算离去的选择或许不是最好的决定，但是却是心中最渴望的选择。那么无论对错，去做就行，至少未来不后悔。云梦渊曾后悔很多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不再冷静，不再权衡，跟着心走就好。
“你！”夜恨非常气愤，但是又对此无可奈何，只好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瓶子递给他，“本来我晚些也要过来给你这东西。这是几个长老给我的药物，虽然不能完全抵制发作的痛苦，但有一定止痛和缓解效果，一次只能吃一粒，你且收好。”
云梦渊很是感激的点点头，将这瓶子结果，打开看了看，“七粒？”
“这七粒也耗费大量精力弄来。且这千年来，没有人能够熬过十天……”说着夜恨很是担忧的看着我。我只是对着他微笑，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善意。
如果以前我不明白他的好如何而来，眼下我却明白很多，应该是他曾受过那“鱼儿”的很多恩惠，转眼对我这个长得相似者的回报。可是，他为什么从小就对我好呢？难道……难道我就是“鱼儿”？
这个念头一起，我一下子觉得所有事情都有了猜想……
仙族和神族还有一个不同，就是修仙之人很难窥探他人的前世今生。因为仙人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只是摆脱生死界限，有一些法力的普通人。拥有窥探他人命环能力的只有神族和魔族。
然而这个界限也并非完全绝对，当仙人达到一定能力时，可称谓半神，可以通过付出一代价窥探一二，然而其中的代价和施展法术我并不了解，只是在一些古本中看到过一两笔记录。
夜恨作为魔族，他只要法力足够就能够窥探我的前世今生。在我还年幼时他就出现，并且一直善待我，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按照之前他人透露的信息，不难看出他曾与那个叫做“鱼儿”的半仙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如果我是她的来世，那么就能解释现在夜恨做的一切，甚至能够解释我与她长得想象的原因。甚至……我抬眼看向云梦渊。
云梦渊眼睛微眯，“怎么了？”
“没什么……”如今夜恨和巳生都在，并不是谈论此事的最佳时间，我转而看向夜恨，“一直以来真的很谢谢你，夜恨。我很抱歉，以前我这样对你。”
夜恨一愣，“你都记得了？”
事情发生太突然，我竟然忘了同他们讲我已经恢复记忆。
“是呀，凌妙思折磨我的时候，所有回忆都回来了。所以我们的过往和……”我看向云梦渊，“和曾经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了。”
夜恨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反而看起来有些遗憾，或许失忆的我对他来说更为有利。想来也是，两人之间发生的尴尬往事，即便到了几百年后，我依旧觉得难以启齿，何况是以身体作为交换的不耻行径。
“也好……这些你本就该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希望你能度过这一关。”夜恨转向云梦渊，“好好照顾她，如果你再敢让她受伤，我一定会踏平兰倾门！”
“一定！夜恨……谢谢！”
夜恨突然一拳打在云梦渊的肩膀上，但似乎并未用力。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最终夜恨转身离去。
云梦渊抱着我腾云离开魔族，一路驾云带我，巳生法术不错，不需要云梦渊提携，自己一直御剑跟着我们。
“你记得过往了？”云梦渊一边驾云前行，一边低着头与我交谈。此时巳生落在后面，到也形成一个独处区。刚刚他不在魔族境内发问，我还以为他早已猜到便没有什么好说，却不想还是忍不住。
“嗯，记得……都记得了。”曾经我对你的眷恋，曾经你对我的伤痛，曾经你对我的不信任……一切一切都记得。
“文瑶，我很抱歉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我非本意，师兄篡改我的记忆，我才会在判仙台上对你那般决绝。”
篡改记忆！
我仿佛一下子抓住什么，抓着他的手不住握紧，“当时你对我下手，对我说那般决绝的话，是因为你的记忆被篡改了？”原来真的有隐情！
云梦渊微微点头，施法落在不远处的山头，和巳生说我们休息一下，让他去找点水来。巳生也很是明理，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不远处看着四周的动静。
他想了想，终于挑了一个较为关键处简单讲起，“据我猜测，当时我和众仙阻击你时为了护你被重伤，你将我待会魔族，偷了那玄武精目珠续命，然后你又将我送回兰倾门，才会被众人捕获，是否如此？其中的详情你可细说一下？”
我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当时我也有些魔化，开始迷失本心，但是法力也骤然提升，一般小门小户的掌门都不能奈我何，况且当时我身边总是跟着夜恨和一群魔物。仙族终于对我忍无可忍，聚集一大批仙族法力高强之辈，打算一起出击捕杀我，其中就包含云梦渊。
那场大战厮杀了几日，两方都损失惨重，就连夜恨也为了护我身受重伤，最后被他的下属提前待会魔族治疗。我苦苦支撑，眼看最终要命丧于此，云梦渊突然倒戈，替我挡下所有攻击，命悬一线。之前我发现他腰间的伤口，就是当时他为了替我挡其他仙族所留下的到剑伤和刀伤。
当时所有人都傻了，没想到云梦渊会突然站出来保护我这个大魔头，但是这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我是他的入门弟子。
“你将我送回去时我还处于昏睡状态，应该是师兄和几位长老联合，用药物和法力修改我对你的记忆。等我醒来时，只记得你是我的徒弟，背叛仙族投靠魔族，惨死仙族同僚，忘了自己对你最为真实的感情，虽然总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违内心，但一直觉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我才心慈手软。”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五百年前他突然恢复所有记忆，所以才来荆棘岭中找我，才会有苦守百余年，等待我醒来。
“那你又是怎么苏醒的？”
“是红菱！五百年前我偶然翻出红菱，那剑早已认你为主，又因为我在判仙台上拿它伤害你，因此一直怀恨在心，当我再次拔出剑身时，红菱突然扎入我的胸口，和我当初伤你一般。”说着他拉着我的手贴上自己胸膛，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胸口凹凸之感。我一直奇怪他胸口的伤口是如何造成，却不想竟然是红菱主动出击所伤。
仙族法器在修炼到达一定阶段，的确会产生器魂，有些甚至可以幻化成仁，甚至修炼成半仙。但是堂堂的仙尊居然被剑魂所伤，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红菱对我的重伤破了师兄在我身上的法术，我才渐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身体一回复，我便找师兄和几位长老对峙，才知道在我昏迷时，他们对你用了九曲玲珑塔，之后我又那般伤你……你怎么了，突然哭什么？”
我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在流泪，这是幸福的眼泪，是高兴的眼泪。我心头常年盘错的毒瘤终于被刺破，胸口抑制不住的颤动。太好了，我的坚持都是对的，他没有负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