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熊一直梦寐以求在特克斯草原打到一头狼,弄一张上好的狼皮,带回未来世界去炫耀炫耀。眼看就要美梦成真,却被阿忧给搅黄了。
“那你去给我弄一张狼皮来啊!”九熊没好气地说。
“弄就弄,哼!”
阿忧扛着萧家刀,走到了先前那只被九熊刺死的野狼那里,翻来覆去地把狼皮看了多次,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她根本不知剥狼皮的方法,无从下手。
而萧九熊并没有理会逞强的阿忧,取下萧家刀,将那些散落一地的车厢木板以及碎片收集起来,采用钻木取火,燃起了一堆篝火,以应对那些随时随地可能扑上来的草原狼群。
阿泰无所事事,站在篝火边上,四处张望,异常警惕地观察附近的风吹草动。
坐了半个小时以后,九熊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就把两只野狼拖到了火堆边上,放在一块木板上,剥了皮,开膛破肚,然后支起一个烤肉架,烧烤起狼肉来。
那刺客还被捆绑着,静静地躺在地上,夜风吹来,冻得直打哆嗦,因为身上有伤,他挪动了许久,才靠近了火堆:“大侠,我的手都麻木了,可以给我解开绳子吗?”
正在专心烤肉的萧九熊回头看了看刺客,又看了看正在削木片的阿忧公主,想了想说:“这个……得问公主。”
阿忧公主把一块木片扔进了火堆里,寻思着,这家伙就是我大汉朝的敌人,一个听命于匈奴公主的奴隶。如果给他松绑了,他就会跑的,再去向匈奴公主告密,事情会更麻烦。
“非常抱歉,我不能放你。”阿忧将大刀扎进土里,掘起一块草皮来,“我想在这里挖个坑,直接把你给活埋了!”
“公主,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是你的奴隶了。”
刺客牙关在格格作响,脸上流着血,甚是可怜。
“本公主不想要奴隶,只要想要你的命!”
阿忧公主又用刀挖出来一大抔泥土,散在了刺客的衣襟上。
“公主,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面对阿忧公主的蓄意挑衅,刺客有点儿小害怕了。
九熊一心一意烤他的狼肉,狼肉散发着一阵一阵香味,不过还没有完全烤熟。扭头看着阿忧,阿忧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所以任凭阿忧铲土到刺客的身上,也不去阻拦。
而一边的阿泰闻到了狼肉香味,口水滴了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胖嘟嘟的“龅牙怪”,站立了起来,拿出他的弯刀,趁着九熊不注意,在狼腿上割下一小块,躲在马匹的背后,把狼肉丢进嘴里,吧咂吧咂的嚼了起来。
“好吃,真香。”
阿泰把狼肉咽了下去,摸了摸胖嘟嘟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只是这肉还有些血腥味,再熟一点就好了……”
刺客见阿忧不是闹着玩的,赶紧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刺杀阿忧公主的来龙去脉。
他叫格尔腾克,祖上一直生活在上郡,世代为职业军人,都为赵国戍边,受过赵王的恩惠。
秦朝统一六国之后,五世祖韩朋不愿意为秦军服务,逃入匈奴境内。
到了匈奴地之后,韩朋就被冒顿当做奸细给抓了,关进了冰窖里。三天之后,韩朋仍然还活着,冒顿认为这是上天相助,就放韩朋出来,帮助他训练匈奴骑兵,对付汉朝,并参与了白登山之围。
韩朋立了战功,被冒顿封为左校王,随之也改为匈奴人的姓氏。韩朋经常跟随匈奴骑侵扰汉朝的北边边郡,可以说十次打锣,九次在场。
可惜到了格尔腾克祖父格尔尼卡的时候,卷入了匈奴单于继承人的内斗中。格尔尼卡站错了队,被新任的单于杀死,全家没籍为奴。
因而格尔腾克自小就是匈奴公主提提尔玛的家奴,做牛做马。须卜兰嫁给乌孙国王猎骄靡之后,格尔腾克作为私有财产,一并带到了赤谷城。
须卜兰许诺,只要格尔帮助她控制乌孙国王,就恢复他的自由之身。机会来了,阿忧公主来到了特克斯草原和亲,这让二嫁乌孙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所以须卜兰才选在昆弥军须靡大婚之日,刺杀阿忧公主……
“别说了。”
阿忧公主将萧家刀扎在了格尔的右臂上,“你以为随意编造身世,我就会放过你?”
“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格尔腾克料到求饶已经没有用了,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往篝火中扑了过去。
烤肉架伴到了格尔腾克的脚,“噗拉、噗拉”两声响,狼肉掉在火中。
九熊一把就将投入火中的格尔腾克给拖拽了出来,一脚踹飞在地,大骂:“你找死啊!没有见本王在烤肉吗?!”
因为抢救及时,格尔并没有被大火烫伤。阿忧一个飞身,到了格尔的身边,大刀顶在了他的心口上,“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公主……”格尔吓得大气不敢出了。
“气死我了!”九熊对着刺客狠狠踢了一脚。
“不好,肉烤焦了。”阿忧闻到了一股焦味。。
“待会再收拾你!”
九熊赶紧提着短剑,急急地把落入火堆里的狼肉挑了出来,重新架到了木架上不停地拍着烤肉上的灰,一边拍一边叫道:“眼看香喷喷的狼肉就要烤好了,却被那厮给弄脏了。阿泰,去弄点水来!”
这时,阿泰才从马匹背后跳了出来,擦了擦油腻腻的嘴:“主人,这黑布隆冬的,上哪去弄水啊?再说我也饿了……”
“你是野猪,不会夜里看不清吧?”九熊割了一块狼肉,扔到了阿泰的怀里。
又有肉吃了,阿泰高兴得跳了起来:“那我去河边了。”
“接着!”
九熊将两个水袋扔了过去……
不一会,阿泰就打水回来了。
九熊用水把狼肉冲洗了一遍,重新烤了一次。终于狼肉烤好了,九熊、阿忧两个分一只狼,阿泰一只狼。
九熊拿着一条狼腿在格尔腾克的眼前晃了晃:“小子,想不想吃呀?”
格尔腾克使劲点点头。
“那好。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九熊把狼肉放到了身后。
“大侠,请讲。”
“吃了这块肉,你得给我立刻滚蛋!”
“行!”
“吃吧!”
九熊再次把狼肉送到了格尔腾克的嘴边。
也许真的是饿坏了,刺客张嘴咬了一大口肉,连嚼都没有嚼,咽了下去。没想狼肉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也吐不出来。
“唉,你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吗!”
九熊一手拿起水袋,一手抓住格尔腾克的下颌,灌进了一些清水。
“咕咚咕咚——”
喝了几口水之后,格尔缓过气来了。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悲哀。”
九熊把狼肉塞进格尔的嘴里,然后割断了他手上的绳子,“吃完了这肉,自个逃命去吧。”
格尔活动了一下筋骨,把狼肉拿在手中,鞠躬三下:“多谢大侠,多谢公主。”
“本公主说过,不杀你了吗!”阿忧一脸严肃地说。
刺客脑袋嗡嗡作响:“可是这位爷,他说过让我走的。”
“他不能代表我!”阿忧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刺客离去的意思,手里的萧家刀舞得呼呼作响,“我要把你砍成肉酱,以免你又来谋害本公主!”
“公主……”格尔腾克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阿忧瞪了一眼。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格尔腾克把烤肉扔到一边双手拼死地抽打自己的耳光。
许久,阿忧才缓缓地说:“本公主已经想好了,决定让你继续回到你的主人那里去……”
“不要啊……她会把我给五马分尸的……”
格尔腾克说什么也不愿意,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于是,萧九熊在阿忧的耳边说了两句,阿忧不住地点头。
“阿泰。”九熊叫道。
“主人,有何指示?”阿泰一蹦就过来了。
九熊摸了摸阿泰的脑门,很是不舍:“你带这家伙去喀喇昆仑山一趟,等春暖花开的季节再回来。”
“没有问题。”
阿泰抖了抖身子,立刻变成了一个赤发碧眼的大汉,拎着格尔腾克往特克斯河谷去了……
等阿泰走远之后,九熊与阿忧并肩坐在火堆边,一边吃肉一边仰望夜空。
夜空很静,很蓝,月亮显得格外的明亮了。夜空不时地出现了大小、长短、亮度不一的、转瞬即逝的弧白、火红、惨绿的划痕。这些划痕,让人联想是谁在把夜空当纸试笔呢!
“哇,流星!好美呀。”
阿忧不由自主地起身,双手合拢,竖在胸前,正准备闭眼许愿。
又一颗稍大的流星飞过,划破了夜空,耀眼的惨白超过了月晖,像雨夜的闪电一样。
“萧郎,我们一起来许个愿吧。”
阿忧靠在了九熊的肩膀上。
“好呀。”
九熊好希望天空再来一场更大的流星雨。
不过苍天让他失望了,夜空里出现那短暂的辉煌之后,下一波流星雨迟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