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熊与阿忧公主互相依偎,在特克斯河谷静静地坐到了天亮。
当东方的第一束阳光照在清澈见底的河面之时,两人实在太困了,忍不住地沉沉睡去了。
那两匹马在河谷的草地上甩着尾巴,悠闲自在地吃草,吃饱了之后到河边饮水,它们并没有离去,因为已经习惯了拉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忧公主觉得浑身燥热,努力地睁开眼皮,阳光格外的刺眼,低头一看,发现身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条毛毯。
咦,这哪来的毛毯呢?
阿忧扯下来毛毯,打着哈欠,站了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一看绿茵茵的草地,自言自语,这草地放着多浪费,要是有一个皮球,来几个人蹴鞠,该多好呀!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突然一个皮球从天而降,落在了阿忧的脚尖上。
阿忧公主四处张望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寻思着,管他说的球,先玩玩再说。
只见阿忧右脚轻轻一勾,皮球就弹了起来,轻松自如地垫起球来。阿忧把球玩得出神入化,一会落在膝盖上,一会在肩膀上,一会在额头上,垫了几百次上千次,皮球都没有落到草地上。
萧九熊从地里跳了出来,在阿忧的背后不停地鼓掌叫好:“高手,这才是真的高手!”
“还行。”
阿忧公主将皮球垫到了肩膀上,转过身来,“萧郎,你要来蹴鞠吗?”
九熊摇摇头,憨笑着说:“不了,蹴鞠我不会……”
“咦,对了,这个皮球你从哪里弄来的?”阿忧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
“难道这附近有人不成?”九熊挠挠头,“我只看到了一只土拨鼠。”
阿忧将皮球收了起来,走到了九熊的身边:“问你东,你就说西。那你给我说说土拨鼠呗。”
“草原土拨鼠,群居动物,爱好是打地洞。”九熊饶有兴趣说起他见到的稀奇古怪之事来。
二十分钟前,他见到一只草原土拨鼠出来晒太阳,好奇地跟了过去。
没想那小家伙站了起来,耳朵竖起,前爪下垂,对着他“啊啊啊啊——”连叫了四声,继而周围有十几只土拨鼠飞快地往不同的方向逃窜,见同伴都接到了警报,它而后扭身钻到土里去了。
九熊顺着这只土拨鼠钻去的方向走过去,发现了一个开口很小的土洞,趴下来往洞口里一看。
只见那洞入口处还堆了一层薄薄的细沙土,大约长10米、深3米,内壁光滑,里面干燥、透气。
再往里看,洞内挤着有十多只惊慌失措的土拨鼠,在往其他的空间转移。
九熊将手伸进去洞口,两只土拨鼠拼命地挖泥土,堆在九熊的手背上,试图阻止这个入侵者。
闲着无聊,他又在这个洞口的周围走了一圈,陆续发现有五个相同的洞口互相连通。
正是因为这么多的洞口,它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逃回家,草原猎食动物对小小的土拨鼠无计可施……
“萧郎,说完了吗?”阿忧将皮球掷到了萧九熊的怀里。
“嗯。”
萧九熊将皮球放在草地上,一脚踹飞了。皮球飞行了五六十米,落到特克斯河里去了。
阿忧公主走到了一匹黑马的身边,跳上了马背。
“如果我们像土拨鼠一样,有不同的回家之路,该多好呀!”
“现在我们是去赤谷城,还是回特克斯?”
阿忧望了望远处正在向西漂流而去的皮球:“一个地方都不想去。”
“那去哪呀?”
“我想去大秦。”
“有理想有抱负。但是匈奴不除,丝绸之路就不安全。”
阿忧含情脉脉的望着九熊:“嗯。萧郎,要不我们离开乌孙国,浪迹天涯吧。”
九熊把阿忧扶上了马背:“谢了。我一介草民,配不上公主你。”
“你我……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阿忧策马扬鞭往南飞奔而去,眼中的泪水打转,再不走就掉落马背上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嫁给了乌孙国王,还想要和九熊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二人属于不同的世界,未来的路充满了险恶,相见不如怀念。
“公主,等等我。”
九熊跟了上去,追了一路,也没有追上阿忧……
回到特克斯草原的王宫,军须靡大发雷霆,竟然新婚之夜新娘子一夜未归,他安抚了阿忧一番,他授权罗德昌成立专案组,彻查绑走阿忧公主的背后黑手。
几天过去了,罗德昌在暗中观察须卜兰及其仆人的反应,尽管阿忧公主告诉他匈奴公主就是绑架案的主谋。
可是那个人证格尔腾克没有带回来,贸然抓捕提提尔玛,会激起那些亲匈奴的乌孙贵族反抗的,政局一动荡,正中匈奴下怀。
一个月过去了,长安的诏书传到了特克斯,让罗德昌回京复命,贺剑南则留在西域,保护公主的生命安全。
最终,绑架公主案不了了之,匈奴公主并没有此事遭到处罚,继续做她的左夫人,而阿忧公主还是被压制着。
提提尔玛暗中吩咐仆人在阿忧公主的饮食中做手脚,因此阿忧一直不能怀孕。而提提尔玛生下了一个男婴,叫泥靡,被立为太子。
三年之后,军须靡病重,临终前嘱托肥王翁归靡继任昆弥,托管乌孙国,等泥靡成年之后,再把昆弥的职位交给泥靡。
阿忧不想作为似有财产被肥王翁归靡继承,于是托贺剑南带信回长安,请求回国。
刘彻见到信之后,脸色很是难堪,下诏说,遵循乌孙国的风俗习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匈奴未灭,解忧不回。
接到诏书,阿忧公主大哭了一场,做出了一个决定,改嫁给肥王。
这个肥王一上任,就开始改变此前的国策,坚持走亲汉路线,向借助汉朝的力量,清除匈奴人在乌孙国的影响力。
阿忧这一次改嫁,可谓是时来运转,一连给肥王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翁归靡对阿忧也言听计从,夫妻感情日渐融洽,匈奴公主提提尔玛被料到了一边。
但是,翁归靡继承了两位匈奴夫人,并与另一个匈奴夫人(非公主)生一个儿子,于是乌孙国就有了两个小王子,大的叫泥靡,小的叫乌就屠。
乌孙的经济发展很快,官办的商业和民间的自然经济都得到长足的发展,那真是财源滚滚,挡都挡不住,乌孙和四邻国家的和睦关系胜过以前,并联手十五万汉军彻底将匈奴打败,赶出了伊犁河谷。
公元前64年,翁归靡为了继续巩固与汉朝的联姻,请求宣帝刘询赐婚乌孙国王储元贵靡(阿忧的长子)。
刘询欣然同意,经过两年的准备,派出和亲大使车队护送相夫公主前往敦煌,等待消息。而罗德昌作为副中郎将,再次到了敦煌兵站。
眼看一切就要水到渠成,国王翁归靡偏偏在这个时候病逝了。
年轻的王储元贵靡不敌匈奴外孙泥靡,在争夺王位的残酷斗争中失败。
在敦煌等待的和亲队伍得知元贵靡没有夺得王位,立即取消了婚约,召回了相夫公主,阿忧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近四十年的辛苦经营在一夜之间化为东流。
而泥靡在旧贵族的支持下,登上了王位,号狂王,顺便把阿忧公主也给继承过来了。
为了一家人的生命安全,时年五十九岁的阿忧公主只好屈从了狂王。
当然阿忧是不甘失败的,她要借助西域都护府的力量,除掉这个倒行逆施、禽兽不如的狂王,同时也为被泥靡等人谋害致死的次子——莎车国王万年报仇雪恨。
深夜,阿忧抱着与狂王生的小儿子鸱靡,真想一下子掐死这个杂种,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该死的收婚制度。原本以为儿子元贵靡做了国王,就不用再嫁了,可是事与愿违。
夫妻之间情感没有丝毫的改善,狂王对阿忧公主又打又骂的,时常剑拔弩张。
生死存亡,怎么办?
向来聪慧、刚强的阿忧公主决不会坐以待毙,她要为自己的祖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