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恂很快发现,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赵衍分了一大部分的精力给萧阮,对他的监视也逐渐变得松懈。甚至于因为萧阮态度的转变,赵衍对他的怀疑似乎也少了许多。
犹如尝到甜头的孩子,霍恂当即决定在赵衍跟前表现出对萧阮求而不得的失落,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
只是,他没有想到赵衍救了萧阮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会越来越亲密。萧阮不仅多次给赵衍回赠礼物,竟然还说服萧仲恒为淮王做事。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淮王的身上竟然带着萧阮特意让玉坊师傅做的同心同福玉。
当初陆涵睿喜添一子,他陪同萧阮去给徐记玉坊挑选礼物。在琳琅满目的玉器里,她相中了一对做工极为繁复的玉佩。
那对玉佩大小相同,花纹相同,更为难得的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重叠在一起后还可以变成一枚完整的玉佩。
因这玉佩上面雕刻的是并蒂莲的花样,萧阮便为这给这对玉佩起名为同心同福玉。
“这玉佩设计的实在巧妙,你我二人一人一个,可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心同福,百年好合的意思”
萧阮当初的话还言犹在耳,但这玉佩却没了他的份,难道萧阮是真的决定要把自己忘了?
“将军,难道您就不担心会真的失去夫人吗?”
恍惚间,厉岩刚才质问他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耳边,霍恂的眉头越皱越紧,想要立刻前往萧府去见萧阮,走到房门前却又停下了脚步。
他的计划如今已经走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淮王为了防止他反叛,在他府里安插了不少眼线。
为了麻痹淮王,他对苏卿卿也表现得更加亲近。
白日里淮王给了他警告,今夜必然会让人密切监视自己的行踪,他万万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几番犹豫之后,霍恂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苏卿卿,终是又折回来悄悄走到窗前,将其打开一个细小的缝隙。
月光如水银一样铺在地上,将院子里照的一派通亮。
霍恂的视线在院子细细看去,果然发现院中梧桐树的阴影里有几个身影正缓缓走动。
抿起嘴角,霍恂立刻将吹灭房内的烛光。
与此同时,淮王赵衍手里拿着一枚玉佩,端坐在房内的主位上,神情莫辩的看着眼前的侍卫。
“本王要你查的的事情怎么样了?这玉佩和霍恂究竟有什么关系?”
“回王爷,这玉佩上面有徐记玉坊的标识,属下特意去寻了里面的管事和做玉佩的师傅,确定这玉佩是半年前萧小姐在这里定做,而且此玉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一对。”
听得此话,赵衍手指忽然一顿:“你确定这玉佩是萧阮半年前让人做的?”
“徐记玉坊管事的确实是这样说,不过给萧小姐做这个玉佩的师傅伤到了手,直到近日才把玉佩做好。”
凌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道:“而且属下还听说,萧小姐当时让人制作这对玉佩是与霍将军一起,还给这玉佩起名为同心同福玉。”
“同心同福……原来如此!”
赵衍将这句话在嘴里咂摸了片刻,眸光里忽然胡过一抹光亮。
他收到萧阮这枚刻有并蒂莲的玉佩,还以为萧阮终于被他打动,用此玉来传达心意,却不想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桩内情。
萧阮半年前与霍恂一道让人制作这玉佩,绝非是要送给自己,但最后这玉佩落在他的手里,显然是因为他们两人已经和离之故。
难怪霍恂每每看见都要会痛苦失落的盯着玉佩看上许久,看来萧阮确实已经对他没了念想。
赵衍嘴角的弧度越养越高,一想到萧阮手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连抚摸玉佩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
“霍恂这段时间可有与什么人接触?定国候府内是否有什么异常?”
“定国候府倒是没有什么异常,那霍恂每日与往常一样夜夜留宿与他那表妹的房里。”
听得凌安的回答,赵衍喉间立刻发出一声冷哼:“这个霍恂他倒是想的美,一面与小表妹卿卿我我,一面还对萧阮念念不忘,他还真以为能坐拥齐人之福?”
赵衍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将玉佩重新挂在身上,缓缓道:“看来监视霍恂的人可以回来一些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房内,在地上留下一个灿烂的光斑,屋外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蹦跳。
苏卿卿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紧紧抱着男子的腰身,手指在对方身上轻轻画着圆圈。
“恂哥哥,卿卿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会对我好一辈子吗?”
似乎是觉得苏卿卿的问题十分可笑,男子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傻卿卿,你是我今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我自然会一辈子对你好。”
闻言,苏卿卿立刻撑起手臂,攀上男人的身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去:“恂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着苏卿卿湿漉漉的眼睛,霍恂的面上忽然便多了一抹爱怜,钳住她的嘴唇深情一吻:“恂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自然会一辈子都对你好。”
“哼!恂哥哥净会说这些没用的好听话!”
苏卿卿忽的伸出食指堵住男子的嘴唇,嘴里发出一声娇哼:“卿卿就想问恂哥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只要你娶我进门我就信你。”
“哈哈……”
似是觉得苏卿卿的话十分好笑,男子嘴里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再度将搂进怀里:“本将军当然要娶你进门,你说你想要我什么娶你进门?我全听你的!”
“恂哥哥此话可当真?”
苏卿卿听得此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道:“恂哥哥,我瞧着下个月就是一个黄道吉日,你便和我拜堂成亲吧!”
“我……”
苏卿卿的眼睛紧紧盯着霍恂的嘴唇,生怕他又会找个借口拒绝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抓着霍恂手臂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又用力了几分。
“小姐,您快醒醒……那不是将军!你快醒醒!”
就在苏卿卿等着霍恂答应自己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心间恼怒,正要去看看是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打断她的好事,不知为何,眼前的场景竟是忽然一变,被她压在身下的霍恂竟然变成了一个枕头。
苏卿卿愣了数秒,再想起刚才那小丫鬟的话,瞬间明白自己刚在竟然是在做梦!
扫了一眼身边低着头不敢言语的侍女,苏卿卿恼羞成怒,一把将枕头丢在地上:“将军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回小姐,将军一大早就离开了,不知小姐您昨夜……”
“你闭嘴!”
侍女话未说完,突然听得苏卿卿的一声厉喝,吓得身子一抖,立刻跪下再不敢多言。而苏卿卿低头发现自己衣衫完好,与昨夜去寻霍恂时并无两样,再相起刚才的梦境不禁又羞又恼。
她在定国候府已经住了三个月之久,府里所有人都以为霍恂对她恩宠有加,底下机灵的下人也称呼她为“夫人”,但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初她满心以为只要萧阮离开,霍恂就会娶她为妻。
可他们两人已经和离了一个多月,她的好哥哥竟是再不提与她成亲之事。
苏卿卿越想越觉得而不安,几次三番试图与霍恂发生关系,以期能够尽快嫁进侯府,可她费尽心思,霍恂也不肯碰她分毫,甚至还用迷香来防止她的小动作。
昨夜她好不容易摆脱迷香的控制,专程跑到霍恂的书房,学那话本里的风尘女子对他极尽挑逗,还以为能够成事,谁料竟又一次失败。
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麻的后颈,苏卿卿把昨夜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猛然将视线转向地上的侍女:“对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用本小姐再教你?”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那侍女闻言慌忙直起身子,头如捣蒜。
她只要如往日一样把将军如何疼爱自己小姐的消息放出去便是。
书房里,霍恂正拿着地图在上面做标记,忽然看见厉岩低着头从外面进来。
“将军,夫人命厉云悄悄送来了一封信,请您过目。”
厉岩见此,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了此话之后,速度极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霍恂以为自己听错,打开信封发现里面竟真的是萧阮的亲笔书信,眉梢顿时多了几分喜意。
“将军,夫人她……”
霍恂将信上的内容看完,脸上多了一层凝重之色。厉岩心里一紧,再也忍不住出言询问。
昨夜他还担心霍恂的行为会让萧阮彻底失望,今晨一大早他便收到厉云暗中派人送来的消息,当即忍不住替霍恂担心,心里也有一根弦悄悄绷紧。
霍恂拿着手里面的心久久不动,就在厉岩等不下去之时,霍恂忽然将视线转移到地图上,抬手在上面某个地方做了一个标记,缓缓开口。
“这世上最理解我的人除了阮儿怕是再没有旁人,如今这时机也算是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