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有个庄子在城外,前些日子宝儿发了疹子,家中长辈说那里清净,草药也多,就让我带着宝儿先去那里暂住。在那里住的时候,我发现颜筠玥的人似乎总喜欢在附近走动,这才留意了一下。”颜筠晗皱眉轻语。
傅云盈觉得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颜筠晗已经出嫁这么长时间,颜筠玥是脑子有坑才去招惹她。更何况,现在的颜筠晗不仅仅是颜家的女儿,还是季家的媳妇,她不怕季家找她算账么?还是她觉得,季家也会像颜家长辈一样对她宽宏大量?
“她去招惹你了?”
“不是,她显然不知道宝儿发疹子的事情,否则不会那么大喇喇的在庄子附近打听傅家的事情。”颜筠晗摇了摇头,看着傅云盈说道,“先前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什么人在打听傅家以及什么妇人孩子。直到今日我在回廊上遇到那个叫琥珀的丫鬟才知道,竟然是颜筠玥。”、
“所以,我才想着过来提醒你一声,小心一些,提防着她跟旁人串通到一起。”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傅云盈听完,忍不住冒了一身的冷汗。颜筠玥的心思和手段,竟然已经缜密到了这种地步,若是不防着些,还真是指不定就被她给套进去了。
“不客气,我只是现在越来越想不通,姐姐这是要做什么。”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颜筠晗也觉得心烦。
颜筠玥针对她,她可以理解成嫉妒。毕竟某种程度上,二房确实亏欠了大房的,颜筠玥气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憋屈的时间长了,下手狠毒了一些。
可是,傅敏正的事情显然不是这种小把戏。一旦事发,很有可能就是惊天巨变,就是整个颜家,只怕也得覆灭。
你说说,她这是图个什么?
“是啊,你说,若是她针对二房三房,有可能是气不过当年父亲横死,丢了颜国公这个爵位。可若是颜家没了,她颜筠玥能捞到什么好处?”傅云盈更是不解。
她初重生时,确实想过要毁了整个傅家这件事。可那个时候,她也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当时,傅家所有人对她都不好,她也没必要对他们好。
可颜筠玥不一样,她还想利用颜国公府这个名头为自己谋一个好婆家,好前程。她就不担心,颜国公府没了,将来她无处安身立命么?
“你忘了?她可是皇太后亲封的县主。”颜筠晗嗤笑一声,摇着扇子道,“她可能以为,有皇太后为她做主,就算是颜国公府没了,她也影响不到什么吧。”
想了想颜筠玥的所作所为,傅云盈也深以为然。她,确实很看重自己县主的职位。
媳妇回娘家不能久待,颜筠晗说完了要说的事情之后,也就起身告辞。傅云盈没有多留她,目送她离开清松苑之后,转头找来了紫苏。
“小姐,您找我?”紫苏湿着手进来,看着傅云盈疑惑的问道。
“嗯,你帮我去傅家一趟,给父亲传个话。”傅云盈觉得还得紫苏去比较好,紫苏会功夫,能绕过旁人的耳目。
“诶,好。”紫苏点头,等着傅云盈吩咐。
“你告诉父亲,最近看着傅家的人不少,就连安平县主也非常上心,已经打听到了郊外的庄子,让他多加小心。”傅云盈说完了这些,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让父亲小心荣王和傅明珠,这两个人怕是也虎视眈眈着呢。”
“荣王和二皇子妃?”紫苏疑惑的反问了一句,不太明白。
“嗯,你告诉父亲就好,他应该会明白。”傅云盈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让紫苏赶紧过去传话。
待紫苏走后,颜清臣也从外面回来,显然听见了傅云盈的话,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怀疑二皇子和荣王也牵扯其中?”
“颜筠玥有个安平县主的名头不假,可毕竟只是虚职,没有实际权利。那么她惦记这件事做什么?显然背后有人让她做,许给她利益。”
傅云盈分析道,“放眼京城,要做这件事的,怕只有皇后和荣王了。荣王不必说了,皇后若想针对父亲,最好的武器就是傅明珠。”
“为何会这么觉得?”颜清臣浅笑,觉得她的样子分外可爱。
“玥儿是一个很在意地位的人,她自己也清楚,若是没有颜国公府在,她什么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主,京城中人未必就看得上。那么,颜国公府若是真的没了,她又能依靠谁?只能是皇家中人。”傅云盈的话清楚明白,距离事实也确实八九不离十了。
御书房,孟相正在汇报最近各州县的大小事宜。说道西北军防的事情之后,孟相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西北军防可是有什么问题?”晟景帝听到一半,没了声响,忍不住问道。
“哦,回陛下,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臣想起了东南军的一些事情。”孟相拱手作揖行礼,从西北军跳到了东南军上。先前,东南方向的大军都在傅敏正的麾下,可自从他回京之后,就一直没有将领驻派过去。
“东南军?东南军怎么了?”晟景帝的朱笔停了一下,抬头看着孟相问道。
“东南军一直都是定国侯带领的,定国侯治军有方,整个军队上下军纪严明,军风肃整。定国侯回京三年,东南军也不见有一丝一毫的动乱,可见定国侯治军能力之强。”孟相笑吟吟的对着晟景帝说道,“可是陛下,军不可一日无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将领久不在军中,只怕动乱只是迟早。”
“说的也是。”晟景帝放下朱笔,摸着下巴沉思道,“不如让定国侯早日回去吧。”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孟相连忙阻止,“陛下莫不是忘了,先前朝堂之上,易文柏弹劾定国侯之事?”
“你说窝藏钟家余孽?”晟景帝抬眼,看着孟相,瞬间想了起来。
“没错,此事虽然现在还是捕风捉影,可是易文柏这个人皇上也清楚,若是真的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不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丢自己的人。”
“皇上,定国侯与夫人伉俪情深,情缘难断,吾等凡夫俗子自然能明白。可是,钟家之事当年牵扯甚广,甚至定国侯也牵扯其中。虽然后来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可事情有时候真的无法只看到眼前的真相。”
孟相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下去。
晟景帝坐在龙椅上不语,看着孟相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相见他面色晦暗,暗自觉得晟景帝未必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连忙继续加火。
“钟家之事,挖出来的东西已经是骇人听闻,当年是陛下宽厚,不忍多加苛责才放了责任不重之人一条生路。现在,定国侯若是真的窝藏了钟家的余孽,只怕也会因为那余孽而对陛下心生怨怼。”
“这么多年,定国侯久居边关,东南军俨然已经是定国侯的私人军队,若是定国侯想做些什么,只怕更是轻而易举。”
说着说着,孟相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了下去。
“你是说,他傅敏正拥兵自重?”晟景帝倚在龙椅之上,看着孟相问道。
“老臣斗胆,可这些事情从古至今都不稀奇,皇上,若是定国侯真的对那钟繇伉俪情深,由爱生恨,觉得皇上破坏了他们的夫妻之情也是有可能的。”孟相抬头,言辞愈发的激烈,“陛下,臣恳请陛下好好查证,万万不可再对定国侯纵容下去。”
“朕会好好考虑,孟相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先下去吧。”晟景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明确的说要如何去做。
孟相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低头行了一礼之后退着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门口,孟相冷笑了两声,仰头阔步往宫外走去。
自古以来,还真没皇上不看重他屁股下面那把椅子的。他就不信,他还治不了傅敏正一个匹夫。
这边,颜清臣也同意傅云盈讨论的事情,而且还告诉了傅云盈另一件事。
先前,晟阳捅娄子的时候,皇上迁怒孟家,对孟家多有打压,自从易文柏捅出来定国侯的事情之后,孟家瞬间松了口气,眼见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是说,此事最初很有可能是皇后授意孟相去做的?”傅云盈顿悟。
“不然,皇后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把连仲给弄到岳母的院子周围去当人证?”颜清臣点了点她的额头,心安定不少。
先前的时候,傅云盈一昧的着急上火,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现在,能静下心来思考,可见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走出以来了。
“相公说得没错,可相公如何知道,真的是皇后做的?”傅云盈狐疑的看着颜清臣,难不成他在皇后身边安插的还有探子不成?
颜清臣神神叨叨的看了傅云盈一眼,扭头去跟那一群毛茸茸的团子们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