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死了。”他不耐烦的夺过来酒精直接往伤口上倒,我看着都疼,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便咬着牙不再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包上!”
“噢。”我把纱布在他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他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我慢吞吞的动作了,一把夺过来自己包扎,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莫名的有阵阵心疼:难道,他经常这样受伤吗?而且还是一个人包扎?
“傻啦?”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你好好休息吧。”我看看这间小小的出租屋,他占了我的床,看来我就只能在椅子上凑合一宿了。
我突然感觉脚有点疼,低下头一看,刚刚太着急,出去的时候竟然忘记了穿鞋,一路上竟也不觉得咯脚。我想我要洗个脚,然后上点药。
“一起。”当我正在想着的时候,方纪用没受伤的胳膊,把我拉到了床上。
受了伤还跟我这儿逞强,我朝着他的左胳膊,轻轻打了一拳,他便疼的放开了我,我笑了出来,他吹胡子瞪眼睛像是要吃了我。
我不再理他,转身出去了,替他把门关上。
这一晚上睡得很熟,也没有做梦,很安稳,我知道方纪就在房间里,虽然受伤了,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总是觉得特别的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在房间里大声喊我,“乔凉!乔凉!”
我以为他怎么了,慌忙跑过去看,只见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跟我说他饿了。
“方纪你老年痴呆啊!你只是伤了手臂,又不是断了腿!”我扶着额头擦着冷汗说道。
“小爷,我昨晚流了太多血,虚弱啊!”他换了个姿势,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啊,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行了,别来那么多废话。”
然后他就不理我了,我想如果他抬抬头就能看到我一脸不情愿,可他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我真想把他从家里丢出去!
我看看时间,距离上课的时间还早。我跑下楼给他买了豆浆和油条,递到他手上时,他还一脸嫌弃的说:不吃不吃,垃圾食品。
我白了他一眼,“我去上学了,爱吃不吃。”
说完就加速跑了,任由他在那里大呼小叫,我都装作没听见。
到了学校,同学们差不多都来齐了,吴然已经在我旁边的位置上了,他正守着面前的饭盒在看书,我走过去时他还吓了一跳。
“那么入迷啊。”
“你来啦,快吃吧,都快凉了。”
我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解释那天的事情,没有坐下去。
他又拉了拉我,“想什么呢,快吃吧,该上课了,我也回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他竟然没有跟我计较那天没有去看他小提琴表演的事情啊,可……这要是方纪的话,肯定早就大发雷霆了吧?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毕竟跟他约好了的。我决定了,等会下课我就要找他去解释一下,不然有误会就不好了。
可一到下课,我还没去找他,他就自己过来了,“这是笔记,我看你上课愁眉苦脸的,怎么,数学就这么难吗?小学霸?”
我没想到他上课一直在关心我,我没想到他把我对他的惭愧,理解成不理解数学老师讲的题,我真的被吴然感动到。
“哥!”突然进来一个女孩,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快快,借我点钱啦。”
吴然看见她,脸上虽然一副见了灾星的表情,但眼睛透露了他的内心,我看的清楚那是满满的宠溺呀!
“妈说不让我再偷偷给你钱了。”吴然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伸向口袋。
“乔凉,这是我妹妹,吴甜甜。”他摸着吴甜甜的头向我介绍道。
我点点头,“你好,我是乔凉。”
吴甜甜只是接过钱,低头装进口袋里,然后很随意的“哦”了一句,便不再理我。
吴然一脸尴尬,我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早就已经习惯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随口问了一下吴然刚刚在看什么书。
“莫言的《蛙》看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那跟考试有关系吗?”其实我没有多余的闲钱来买书罢了。
“读书必须同蜜蜂采蜜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吴然顿了顿,“听过这句话吗?”
我点点头,“学过。”
他的普通话很好听,声音脆生生的,像是连阳光也听得入迷了,偷偷地从窗口钻进了教室,落在了他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开。
午休的时候,我没有留在学校里,因为我心里一直在担心着方纪,他在我家,人又那么懒,肯定还没有吃东西吧。
我知道他的口味挑剔,所以专门去了平时连看都不敢看的那条小吃街,那里面的食物都是顶尖儿的,也是出了名儿的贵。
打包了一份方纪最爱的香菇滑鸡,而我在回家的路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就解决了自己的午饭。
到家的时候,他已经下床了,在屋里转悠着。
看见我回来,他大步跨过来,说是要带我出去吃饭,我扬了扬手中给他带的东西,他顿时眉开眼笑,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目中无人的方纪。
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嘱咐他慢点吃小心噎着,一边找纸巾给他擦嘴角。
他仰脸看着我,过了很久,我被他看的尴尬了,“怎么了?”
“乔凉,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
我愣住了,“那你,那你妈妈呢?”
他拥我入怀,“已经很久没见了,自从和爸爸离了婚,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不再言语,生怕再一说话,就会勾起他哪段伤心的回忆。
其实除了家里贫穷外,我过得也算是挺幸福的,至少和方纪比起来是的。
从小,爸爸妈妈就很疼我,家里也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竭尽所能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关心,除了钱,他们把能给我的都给了。
而且,打小爸爸妈妈就没怎么吵过架,一直相敬如宾,坦诚相待。也许,我温柔隐忍的性子,也是在那种和睦的家庭环境下产生的吧。
再看方纪,他一直活在父母争吵的阴影之中,我想,我现在几乎可以理解了他所有的暴脾气。